京東西路,濮州。


    時值初春,空氣中仍然帶著三分涼意,幾十員濮州的有頭有臉文武官員卻冒著寒風站在路邊。


    “恁地這李綱的麵子也忒大了吧,硬是讓我等在這寒風中等了半個時辰,就是高太尉來也沒有這般做派啊!”濮州的張通判狠狠的跺了跺腳,對著身邊的知府說道。


    知府苦笑連連,道:“莫說半個時辰了,就是等上一日我也願意!”


    濮州的位置就在濟州的西側,乃是抵禦梁山的第一道防線,別的不說,單就在濟州的梁山主力就足以令人膽寒。


    正當兩人交談的時候,有人一路跑來,道:“大人,來了,來了!”


    知府急忙打起了精神,果不其然不過片刻的功夫遠處有已經能看到朝廷軍馬的影影綽綽,左邊的大旗上書:宣徽南院使,右邊的大旗上書:宣撫京東東西路。


    宣徽南院使是虛職,僅以尊禮重臣。而宣撫京東東西路則是李綱的真正的差事,這一重身份是用來節製京東兩路各府。


    正當濮州知府胡思亂想的時候,李綱已經縱馬走到了兩人身前,張通判見知府失禮,急忙碰了一下濮州知府。


    濮州知府這才反應了過來,忙道:“卑職濮州知府李存易,見過大人。”


    李綱點了點頭,翻身下馬,道:“給我說一說這京東的情況。”


    雖然李綱也有自己的耳目,但是有些事情還是兼聽則明。


    濮州知府不敢正視李綱,行著禮道:“大人,這梁山賊人實在猖狂,先是派兵襲擊了青州府、濟南府和東平府,不思逃竄,反而在哪裏立起來衙門,著實可恨。”


    李綱皺了皺眉,這些事情就連朝廷都知道了,他更想聽一些幹貨。


    見李綱不甚滿意,濮州知府又道:“這幫賊人在各地廣招士兵、百姓,偏偏不少人還信了他們的邪,得有數萬乃至數十萬人拖家帶口的上了梁山的賊船,聽說很多人都被運往了倭國,那中地方又豈是人住的,可憐我大宋百姓啊!”


    李存易的想法並不難猜,不過是想和李綱多說說話,套套近乎罷了,偏偏李綱聽聞了此話眉頭皺的更狠了。


    李綱心中對於梁山的重視程度又提高了一個檔次,這幫賊人有著倭國這個去處,已經立在了不敗之地,這場戰鬥有些難打啊。


    濮州知府以為李綱不滿意自己的說辭,急忙道:“不過有大人在此,也合該這梁山賊寇倒黴,天兵一致,這幫賊寇如同草芥一般,不堪一擊。”


    李綱急忙製止了這廝的吹噓,問道:“你可知道這梁山的兵力情況?”


    濮州知府搖了搖頭,梁山的新兵訓練多是在那座巨島上,他怎麽會知道?


    李綱又問道:“你可知這梁山為何不去攻打兗州等地?”


    兗州正好處在濟州、東平府和濟南府三地之間,被梁山的軍州包圍住,卻不取,實在令人生疑。


    濮州知府又如何知道,思索了下才迴道:“莫不是賊人怕了朝廷?怕了相公?”


    李綱對於這廝實在沒了脾氣,便道:“先進城吧。”


    濮州知府心道:壞了,自己莫不是得罪了此人,急忙道:“不知大人帶來了多少軍馬?小人好去安排。”


    這時李綱身邊的一個小將怒斥道:“這般軍機也是你能打聽的?”


    濮州知府唯唯諾諾,連聲道是,卻悄悄的瞅了一眼那人,但見一個年不及弱冠的少年將軍,頭戴一頂爛銀盔,身披銀葉甲,內穿白羅袍,胯下一匹白馬甚是神駿,手持一把丈八的湛金槍,端的威風凜凜。


    雖然小將麵相不大,卻是一表的人才,隆長白臉,膀闊腰圓,十分威武,隻有嘴邊的絨毛才能讓人看出這將的稚氣。


    李綱擺了擺手,道:“告訴你也無妨,此番朝廷派我出征,共計動員了五十萬軍馬,此番不破梁山,誓不歸還!”


    濮州知府心中一動,五十萬呐!恐怕這次梁山要栽了!


    那小將卻不由的暗笑,朝廷上哪裏去弄五十萬大軍?此番前來剿匪的不過隻有不到二十萬罷了,想不到自家這個平日裏不苟言笑的主帥也有這般騙人的時候,不由得令人忍俊不已。


    其實做官做到李綱這個位子,沒有一個是傻子,若真是食古不化的那種迂腐之人,朝廷也不會授予重要的官職,早就扔一邊養老去了。


    濮州知府心神蕩漾的時候,李綱卻道:“李知府,你去通知臨近州府的富紳商賈,就說我這裏有一筆關於梁山的買賣要談,找那些真正意義上的富商去通知,別給我帶來了一群土財主。”


    濮州知府剛想派李綱的馬屁,卻被這一句話給噎了迴去,愣愣的道:“不知大人召集他們有什麽事。”


    那李綱身邊的小將剛想說話,李綱卻笑道:“無妨,你就告訴他們,就說我這裏有一樁大買賣,來了一看便知。”


    濮州知府吃了一驚,眼前的這個宣撫使,卻好像不是來打仗的啊,反而是來做買賣的,莫不是天不佑宋廷,派來這種隻知道要錢的蠢貨有何用?


    李綱人精似得,一眼就將這個知府給看穿了,溫言道:“你放心吧,我要做的這樁買賣不是為了斂財,而是為了剿匪。放心去做吧,我這次來就是專程為了梁山而來,定當胡德你等周全,不叫梁山肆意的周邊軍州。”


    濮州知府突然生出來一種抱大腿的感覺,當即表態道:“大人放心,下官定當全力以赴,不知大人何時見他們?”


    李綱歎了口氣,道:“三五日,盡快吧。”


    此次朝廷給予李綱的糧草隻堪用一月,調撥軍馬的路上已經用掉了不少,給他留出來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李綱說完,沒有在理會那知府,獨自一人朝著濮州城而去,李知府急忙跟上,隻是從後麵看李綱的身影感覺有點單薄,感覺有點寂寥。


    李綱突然轉過頭來,對著身後的眾人道:“王煥徐京,丘嶽周昂!”


    人群中急忙站出來四員上將,四人齊聲道:“恩相,小人在!”


    李綱點了點頭,道:“你四人都是老行伍了,先紮下營寨,嚴加防範!再光派探哨去探查濟州等地的情況,定要將梁山的情況給我探查清楚!”


    四人急忙領命,隱約間竟有金石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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