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金秋,這法華寺寺內一片蕭索,一陣秋風吹來卷起一地的落葉,悉悉索索添了三分詭異的氣息。牆上斑駁的金漆好似在訴說著昔日的繁華,隻是一片一片的爬山虎霸占住了牆麵,仿佛宣示著主權。


    “這寺廟怎麽如此落魄?”


    高寵一踏進這個法華寺就不禁的皺眉,他雖是農家出身,但是眼界、機遇無一不是一等一的。更別提在梁山了,連林教頭、軍師們對高寵都是不敢得罪。


    那僧人急忙出言道:“頭領,都是那曾家五虎,連番來寺中索要金銀,寺中早就斷了香客。隻留下長老並幾個侍者,自在塔院裏居住。頭領暫且屯住了人馬,等到了三更時分,小僧直引到那廝寨裏,定能大獲全勝!”


    宋清哈哈一笑,沒有理會兩人,長嘯一聲,輕聲吟道:“落寞荒山黃葉卷,參天古樹草中眠。青爐香冷頹垣敗,紅燭煙銷佛麵殘。落鍾臥苔幽殿暗,斷匾伏地破窗寒。枯槐鴉噪無人到,寂寂孤墳夜月闌。”


    高寵雖然聽不甚懂,那僧人卻是個懂文的,出言附和道:“是啊,隻怕這一遭又要生靈塗炭了!阿彌陀佛。”


    宋清點了點頭,看向高出的佛塔道:“是啊,今夜定要生靈塗炭了。”


    兩人都是意有所指,宋清卻轉過頭來道:“你一個出家人,為何要做出這般事情?”


    僧人心頭一驚,強忍著鎮定道:“迴大王,這曾頭市欺行霸市,無惡不作,弊院從未得罪過他,尚且常常索要金銀,更別提淩州的其他人了!”


    宋清哈哈一笑,點頭道:“好!今日我就要為淩州除掉這個禍害!”


    僧人心中稍定,殊不知就是他這句話判了自己死刑。


    山寨士卒當下就在這法華寺歇息了半晌,兩個僧人不知道的是,就在這時候早有幾人悄悄的離了法華寺,迴到了營寨去了。


    等到了兩更時分梁山軍卒才開始造飯,晚飯後都快接近四更了。那僧人怕誤了時間,連連去宋清房中催促,卻都被解珍解寶攔了下來。


    快到四更的時候,宋清才悠悠的從房中出來,打了個哈欠道:“走,出發!”


    僧人早就在外麵等候,急忙上前道:“大王,此時尚且不晚,隻要加快行軍定能打曾頭市個措手不及!”


    宋清哈哈一笑,不置可否。


    兩個僧人跟著梁山軍隊出了法華寺這才心中稍定,直罵宋清不懂兵法,早就定好的時辰非拖到了四更。心中卻是抱定了注意,隻要一有機會就離了梁山軍隊,以免受到刀兵之禍。沒奈何,兩個孿生兄弟似得頭領一直盯著二人,到令人好生鬱悶。


    離了法華寺不過半裏的時候,宋清指著兩個僧人道:“給我綁了!”


    解珍解寶急忙上前,迅速的拿下了這兩個僧人,那稍微年長的僧人嚇得腿都軟了,強作鎮定道:“大王何故綁我們啊!我師兄弟二人為了梁山好漢不惜出賣曾頭市。大王這般行事,不怕壞了江湖道義麽?不怕壞了梁山名聲麽?”


    宋清哈哈一笑,並不理會,卻對張清和楊誌道:“兩位兄弟,咱們打道迴府!”


    兩人並不知道內情,張清還想出言,楊誌卻搶先道:“原來哥哥早就看破了,我還生怕敵人有埋伏,派出去許多哨探。”


    張清這才反應過來,不由得稱讚道:“哥哥們高瞻遠矚,小弟實在不如也。”


    宋清急忙勸解這位擅長開掛的好漢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長。兄弟的特長是帶兵,若是你能看破敵人的計謀,吳用的位子早讓你取代了!”


    眾人說說笑笑迴了營寨,營中卻隻有些許留守的人員,宋清急忙派人去喚留守的頭領。


    不多時,一身戎裝的扈三娘走了過來,上身是一件青色的連環鎖子鎧,鎧裙卻是絳紅色的,平白給美人兒添了三分豔麗。隻是眼中的血絲,還有臉上的三分慵懶,無一不說明這個女子一夜沒睡好。


    宋清笑了笑,頗感歉意的拉住了扈三娘的手問道:“沒睡好吧?林教頭去那裏了?”


    扈三娘捋了捋青絲,脆生生的答道:“陸軍師拿了哥哥的虎符,並林教頭和諸位頭領都帶著軍馬出去了,就連李逵也跟著出去了,卻偏留我一人看守營寨。”


    扈三娘雖然是女將,但是能和唿延灼交手十餘迴合,又豈是白給的?自視甚高的扈三娘卻不甘心當了擺設,生擒韓滔便是她最好的證明。隻是在和宋清的關係處在半公開狀態後,再也沒有出手的機會,讓這個奇女子心中氣悶不已。


    宋清卻是心頭一暖,林衝的這記馬匹拍的無跡可尋,卻讓人生不起惱怒之心。笑了笑,將扈三娘拉入了自己的懷裏道:“三娘……你說我迴去後就娶你怎麽樣?”


    扈三娘心如撞鹿,思索片刻後才抬起眼睛,像小獸討好似得看向宋清道:“清郎,若是我不願意,你會不會生氣?”


    宋清搖了搖頭,抱緊了扈三娘道:“怎麽會呢?”


    扈三娘如釋重負般的出了口氣,嫁為人婦後隻怕再也沒有上戰場的機會,這是她最怕的結果。見情郎沒有生氣,急忙安慰道:“清郎,非是三娘不願意嫁給你,隻是我不想和巧兒一樣呆在梁山,一點趣味也沒有。”


    宋清心中一痛,自己常年在外,不知不覺的冷落了家中的兩個美嬌娘……


    正當宋清在大營中你儂我儂般的溫存的時候,曾塗卻忍受著刺骨的寒風。


    如今天色已經轉涼,大晚上的伏在外麵,身上又有冰涼的盔甲,實在是受罪啊!


    偏偏梁山的賊人又遲遲不來,自己從兩更剛過就在這草中等候,如今都快四更了,這天殺的梁山賊人還不來!莫不是想凍死老爺,再繼承曾頭市的錢糧麽?


    曾升等的有些不耐煩了,站了起來跺了跺麻木的雙腳道:“大哥,依我看,這梁山賊人怕是不會來了!”


    曾塗瞪了曾升一眼,戰場上兵兇戰危,一個不慎就有可能喪失性命,曾魁不是最好的質子麽?急忙怒斥道:“你不要命了!快躺下來!”


    兩人說話間,外麵傳來了腳步聲,曾升心中頗為激動,急忙悄然躺了下來。


    不多時,前麵樹林裏殺出一個渾身是血的漢子,那漢子哭喪似得走到了曾塗麵前,大聲哭道:“大郎君,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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