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坐在殿中央,眼底閃過一抹恍惚。


    鬱緋星分不清這是自己第幾次重新進入全息遊戲。


    一次又一次地遊戲重啟讓他耗費巨大的時間和精力,但隻要想到自己還有遇到卿卿的可能,就覺得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正是這個微弱的希望,讓他一直堅持到現在。


    哪怕所有人都勸他放棄,鬱緋星也舍不得。


    更讓鬱緋星堅定這一念頭的,是鄔鬱樓。


    不知道是第幾次重啟這個全息遊戲,鄔鬱樓的人設性格漸漸發生變化,每次看著和卿卿長相一樣的人時都會恍惚,隨後露出厭惡神色,仿佛察覺到卿卿不該是這樣的。


    隨著遊戲重啟次數越多,鄔鬱樓的異常越來越明顯。


    鬱緋星知道,這是npc意識覺醒的預兆。


    但那又如何?他不僅不想幹涉,還想往前推一把,幫鄔鬱樓徹底覺醒意識。


    說不定鄔鬱樓能覺醒意識,卿卿就能迴來了。


    距離卿卿消失不見已經過去太久,久到鬱緋星看到希望的第一反應就是不敢置信,再然後患得患失,自動將期望值降到最低,又忍不住去想萬一呢?


    萬一是真的呢?


    他是不是能見到卿卿了?


    這種念頭浮現在腦海中,怎麽也無法打消,每次想起就忍不住心跳加速,就連睡覺做夢也是見到卿卿。


    鬱緋星深吸一口氣,起身往外走。


    經曆這麽多次遊戲重啟,他囤了無數遊戲道具,這些道具隻要沒使用就可以一直存在。


    比起將時間耗在維持人設不被發現異常上,不如去找鄔鬱樓,看看有沒有辦法讓對方意識更快覺醒,意識到這個世界並不是真實世界。


    2,


    鬱緋星低估了鄔鬱樓。


    早在被鬱緋星察覺到不對勁時,鄔鬱樓就覺醒了意識,察覺到自己所處的世界隻是全息遊戲。


    但他並不在意這個世界是真的還是假的。


    對他來說,這甚至是個好消息。


    隻要遊戲被再次重啟,卿卿就能迴來。


    看著躺在冰棺中唇紅齒白,仿佛隻是睡著了的漂亮小少爺,鄔鬱樓心軟成一灘水。


    再等等,等鬱緋星通關後,他就能再次和卿卿見麵。


    為此,鄔鬱樓不僅沒有給鬱緋星使絆子,甚至將自己手中的全部權勢讓給鬱緋星,暗中給鬱緋星鋪路。


    這件事落在其他人眼中,比中邪了還可怕。


    沒人敢相信他真這麽大公無私。


    直到鬱緋星坐穩皇位,用鐵血手段實施新政。


    曾經唿風喚雨的九千歲仿佛成為過去時,再也聽不見一點動靜。


    被觸及利益的權貴們全都希望九千歲卷土重來,這份心在意識到鄔鬱樓真打算告老還鄉時消失殆盡,轉而變為憤怒。


    年紀輕輕,而立之年都沒到,告老還鄉幹什麽?這不是胡鬧嗎?!


    無論他們怎麽想,都改變不了鄔鬱樓的決定。


    權勢於鄔鬱樓而言,隻是複仇的東西,早在仇報完後,他就對一切失去興趣,直到卿卿出現,他才重新找到存在的意義。


    與其將時間浪費在那些爭權奪勢上,不如陪卿卿多說說話。


    卿卿一個人待在冰室實在太寂寞太冷了,有他陪著會好很多。


    3,


    鄔鬱樓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才等來遊戲再次重啟。


    意識到遊戲重啟,他第一時間趕往卿卿所處的住處。


    近鄉情更怯,鄔鬱樓靠近破舊的大門時,便停住了腳步。


    雖然意識覺醒,知道所處的世界是全息遊戲,但更多的東西鄔鬱樓並不清楚。


    他想去見卿卿,又怕太早出現會造成不好的影響。


    思量再三,鄔鬱樓還是沒有進去,而是克製住劇烈翻湧的情緒,迴到府邸讓人布置房間,為以後卿卿住進來做準備。


    隻要他不去幹涉,按照遊戲劇情,卿卿還是會迴來找他。


    那幾天,鄔鬱樓想了很多,陰晴不定的脾氣都變得軟化。


    這番變化嚇壞府中下人。


    比起現在這個笑意盈盈的九千歲,他們更習慣陰晴不定的九千歲。總覺得笑著的九千歲更可怕。


    鄔鬱樓並未在意其他人怎麽想,等卿卿找上門的時間裏做了許多準備,將記憶中卿卿喜歡的東西全部買了份迴來。


    擔心這些不夠,鄔鬱樓甚至將整條街的鋪子都盤了下來,方便卿卿以後出門想怎麽玩就怎麽玩。


    一切準備就緒,鄔鬱樓才敢放心。


    卿卿找上門的那一日,鄔鬱樓沒有在意芯子換人的小皇帝,提前處理完政務便往迴趕。


    一路上,他的情緒都很高昂。


    曾經和卿卿第一次見麵他的表現並不是很好,嚇得卿卿不敢靠近,躲在府裏好久才敢試探的探出腦袋,現在想想實在不應該。


    這次再見麵,他一定不會讓卿卿害怕。


    上次是卿卿主動,這次輪到了他。


    鄔鬱樓整理好衣冠,確保自己沒問題才重新端坐,等待聽見有人攔轎的消息。


    好在上天沒有讓他多等。


    同樣的時間,同樣的地點,同樣的情況,連說的話也一樣。


    狂喜狀態下的鄔鬱樓根本沒察覺到語氣不對勁,一心想著終於能見到心心念念的人了。


    這種狂喜一直持續到他掀開簾子,對上一雙寫滿算計的貪婪眼眸。


    明明是一樣的臉,連貪婪也不加掩飾,給人的感覺卻截然不同。


    僅此一瞬,鄔鬱樓就明白,眼前這個人,並不是自己心心念念想見到的卿卿。


    他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出現了偏差。


    思來想去,也隻能猜測是卿卿還未覺醒意識,所以並不完整。


    隻要耐心等,就能等到卿卿變完整。


    4,


    鄔鬱樓還是將不完整的卿卿安排進府裏住。


    隻不過他的情緒比之前低落數倍,對這個不完整的卿卿也情緒複雜。


    在他看來,這是一尊完美的容器,必須養好了才能給卿卿的迴歸創造機會。


    但他無法做到毫無芥蒂對對方好。


    最終那個特意準備的房間並沒有派上用場。


    鄔鬱樓將照顧容器的事交給府中下人,靠忙碌來麻痹自己。


    其實他不是沒想過另一個可怕的猜測,但他不願意接受,下意識否決。


    哪怕接下來那個義子做的事越來越過分,他也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眼睜睜看著對方自取滅亡。


    第三次遊戲重啟。


    鄔鬱樓心情沉重許多。


    這次他一睜開眼就往卿卿的住處趕。


    和他想的一樣,那個和卿卿有著同樣相貌的人並不是卿卿。


    連對視時的目光都格外惹人厭惡。


    鄔鬱樓很少有這麽厭惡的人。


    上次產生這麽濃烈的厭惡之情,還是先帝用莫須有的罪名殺他全族,隻剩他外出遊玩躲過一劫。


    那一刻,鄔鬱樓腦海中閃過許多念頭。


    他不敢想卿卿以後如果一直無法覺醒該怎麽辦?


    更不敢想如果覺醒的那個卿卿徹底消失怎麽辦。


    5,


    人越怕什麽越來什麽。


    第三次遊戲重啟、第四次遊戲重啟、第五次遊戲重啟、第……


    遊戲重啟的次數越來越多。


    鄔鬱樓一直沒見到想見的人。


    和花了無數錢購買道具,隻為更快完成任務打出結局線的鬱緋星一樣,鄔鬱樓也希望盡快打出結局線,早日重啟一次新遊戲。


    為此,他不再活在自己的小世界裏,開始忍著厭惡找理由幫扶鬱緋星。


    鄔鬱樓能察覺到鬱緋星的目光中滿是猜疑,但他並不在意。


    一次又一次的遊戲重啟讓他漸漸失去情緒波動,唯一的情緒波動就是每次遊戲重啟去見卿卿時。


    隻要遊戲重啟速度加快,讓他怎麽幫扶討厭的人都可以。


    6,


    鄔鬱樓分不清這是第幾次遊戲重啟。


    和曾經不同的是,這一次鬱緋星沒有遮遮掩掩,直接在重啟的第一天找到他,詢問他是不是有前幾次遊戲重啟的記憶,是不是覺醒了意識。


    看著情緒激動的鬱緋星,鄔鬱樓沒有否認。


    “太好了,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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