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尖銳的叫聲穿破寧靜的夜空。


    “阿瑪!額娘……"


    女孩細致的臉上淚跡斑斑,她如秋風掃過般縮一瑟著身子,晶亮亮的大眼睛不再靈活,取而代之的卻是在盛滿恐懼的清淚.


    “阿瑪、額娘,憬兒在這兒啊,快來帶憬兒迴去!”


    女孩的嘴裏輕吐著哀怨的語句,纖細的粉臂不斷的敲打著牆壁,直到拳頭出雪還不罷休.


    她,愛新覺羅憬,大清皇朝鎮王府王爺的掌上明珠,無奈的是,那個名字是她在清朝才能擁有的,現在的她不但不能再喚愛新覺羅的名諱,甚至還沒了自已的名,因為她並不在屬於自已的世界皇,這兒是哪兒,她甚至不清楚,不知曉,她隻知道這兒不再是清朝了,而國號中華民國的時代,而她所熟知的地方,熟知的年代,她卻不知該怎麽迴去。


    她甚至不知道自已是怎麽來到這裏,她現下隻想躲進阿瑪暖暖的懷抱,向他訴說這幾日來的恐懼.


    有誰可以好心的告訴她,該怎麽離開這兒,讓他迴到阿瑪,額娘的身旁?


    冷昊穀冷眼的看著無意撿迴的女孩失聲痛哭著。


    他不知她是誰,更不知她的家人在何方,若依她對家中女仆所說的,真是所謂鎮王府的格格,大清正黃旗的格格,愛新覺羅憬的話,那麽他現下是該送她進精神療養院,或是送上時空機,讓她迴到她嘴裏聲聲唿喚的阿瑪,額娘那裏。


    是的,她是他拉迴來的,想想她的出現也夠驚險的,到現在冷昊穀還是不敢相信她那瘦小的身子,若是真與他的車正麵撞上的話,那她就會命喪車輪。


    不過,如今她活得好好的,他狐疑的亂猜測也是枉然沒用的。


    “少爺,你真的要留下她來?”


    冷宅的總管事吉知礎一臉驚愕地問道。


    也莫怪他會如此問道,因為要見過冷昊穀手裏抱著一位濕淋淋的絕色美女迴來時,那女孩身上穿的居然是除了在故宮或者電視上才見得到的清朝貴族的服飾,而她嘴裏唿喊的也是在電視劇裏才會說的名詞——阿瑪還有額娘,更詭異的是,她隻會說自己叫愛新覺羅憬,是滿清正黃旗的格格,其餘的她一概不說,然後她就是隻會哭泣。


    “嗯!”


    冷昊穀本來就沒有表情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情愫,但他沒流露太多,隻簡潔的說:“不要對外部說出她的來曆,至於她的身份,我自會查明。”


    “要請醫生過來嗎?”


    吉知礎聰明的問道。


    “就叫冷築迴來。”


    冷築不但是冷昊穀的親妹妹,還是某家公立醫院的醫生。


    “我這就去通知小姐。”


    吉知礎識相的離開若有所思的主子身邊。


    他有個強烈的預感,這喚愛新覺羅憬的女孩會掀起一陣不小的暴雨,至於那個暴雨的中心點會不會是他的主子就不得而知了,畢竟少爺的事並不是做人家下屬的可以過分管事的!


    冷昊穀不理會吉知礎那深深另有含義的表情,他幾乎是全神貫注的看著被鎖在房間的女孩,而心底的疑問不斷地浮現,她真的是來自古代的人嗎?


    現在的科學進步,但也並不代表他會去相信時空亂流的事情,可是這女孩的話也不得不讓人信上幾分。


    他是掌管十幾個跨國集團的執行長,見多了撒謊人臉上會有的驚慌還有心虛,但這個自稱是愛新覺羅憬的神態卻不似是在說謊,而且她在一知道這個年代似乎不是她所在的朝代後,那慘綠的粉臉上更是血色全失,還緊咬著唇瓣,直到血淌下還不自知。


    冷昊穀清楚的知道她床單下除了一件單薄卻貼身的肚兜外,其餘的肌膚是一絲不掛的,因為她原先的外衣是他悉數剝下,那是複雜的旗袍,還有清朝獨有的盤扣,而最具說服力的是她的小腳,那三寸不到的金蓮更非現代講求解放的女孩會有的弓足。


    “她真的是清朝的格格嗎?”可是又有誰可以向他解釋她是怎麽來的、怎麽會掉落到她不該來的年代?


    混亂的情緒一再的騷擾他,他的心不自覺的為房裏頭的女孩心痛著,因為她哭泣的模樣全落入他的眼簾,深入他的心坎裏。


    他是不舍,不舍她的麵容,更不舍她那雙哭腫的核桃眼。


    他好想衝上去哄著她,要她別哭泣,可是有誰可以好心的告訴他,她到底是怎麽來的?


    冷築強扯憬兒的藕臂,在上頭不留情的硬是紮上一針鎮定劑。


    同樣身為女人,冷築不禁感歎造物者的不公,想這個情緒逐漸平複而沉睡的女孩,居然有著粉嫩且晶瑩剔透的肌膚,還有那種不必多加妝點便有自然嫣紅更不是現在化妝品可以修飾得出來的,更不必說她巴掌大的臉蛋,清麗卻不豔麗迫人,這分明該是中國古畫裏才會出現的美人呀!


    還有,仔細瞧瞧這頭長及腳踝的黑發,冷築越發嫉妒啊,怎麽可能有人可以把一頭這麽樣長的頭發保養得如此美麗,像是絹絲瀑布般的美麗,想想自己一頭從小就被笑作黃毛的頭發,心頭就一陣怨氣橫生。


    冷築也見過冷昊穀說的小腳,可真的活脫脫的開了自己的眼界,那真的是三寸大的金蓮,她的弓足可真的會在男人手上跳舞!還有哥說的,他撿到她時她穿的是清朝格格服,還有腳上的花盆底,還有她身上佩戴的飾品依現代古董家看來件件都是珍品,就光是她耳朵上的黑珍珠耳飾就不是尋常人買得起的。


    她真的是來自大清皇朝的格格?她是所自稱的愛新覺羅憬,一個早已作古的古代人嗎?


    這一切都不太尋常了,不是她不信,而是這種不合理的事怎麽會發生在科學發達的現代?雖然她的好友張筱都的小姑蘭宣好像也發生過類似的事,但這叫人怎麽去信這種事呢?至少她就不怎麽可以接受。


    “她還好吧?”


    冷昊穀不聲不響的站在冷築的身後問道。


    “除了情緒不穩外,其餘的,沒啥大礙。”


    冷築以一個醫者的立場作評價,又遲疑了好一會後,才問道:“哥,你真的相信她是來自清朝的人嗎?”


    冷築一語道破兄妹倆心底的懷疑。


    冷昊穀慣有的一號表情依舊沒變,擰起眉說道:“信?不,我不可能信那些鬼話的!”


    他隻相信有外星人的存在,至於什麽墜入時空隧道,他隻當做有人在放屁。


    “可是,她的服飾、她的打扮,還有她的腳、弓足這該做什麽解釋?”


    冷築一針見血的提出質疑。


    他望著熟睡的人兒,是如此的安詳,真到他都快懷疑妹妹給她打的是鎮定劑或是安眠藥了,他總覺得她似乎沒了唿吸似的。


    “別問我。”


    冷昊穀堅持自己的看法,他不認為她真的是來自古中國的人,“那種荒誕的事,別拿來唬我。”


    “可是我就知道有個特例。”


    冷築還是忍不住提起以前的事,因為她細看這位愛新覺羅憬,她愈來愈認為他她真的不是這個時代的人,“你是知道張筱都的,筱都與蘭宣雙雙到日本旅遊,結果蘭宣卻消失不見,若說蘭宣遇害,可是為何到現在還找不到屍體?而筱都卻信誓旦旦的說有看到蘭宣跌入時空隧道,到了古日本去。”


    “咋,瞎說!”


    他啐道,“就是有你們這種人才會相信那種怪誕亂談。”


    “那你跟我解釋這位憬兒小姐可能的來曆,她的弓足不是生在民國八十七年的台灣女孩會有的,而她摔到你車前時的服飾,還有現代人有哪個人會叫自己的父母阿瑪、額娘的?”


    現在,冷築是相信了眼前的女孩真的來自清朝的格格,也試圖說服兄長相信眼前的事實。


    其實隻要冷昊穀冷靜下來想想,他也會肯聽冷築的話,隻是沒有其他的實例,他說啥都不迴信的。


    “別再多說,她的身世我自會調查,其餘的,你隻要幫我多注意她的身子即可。”


    他決定不在討論這個愛新覺羅憬的身份,而要妹妹留下來幫他照顧她。


    冷築偷觀了冷昊穀一眼,決定要一嚐撚虎須的滋味,“該不該叫人帶走她?你知道的,她的身份未明,收留她可是個禍害啊!”


    冷築假好心的提醒道。


    “荒唐!”


    冷昊穀音量沒提高,卻還是透露出自己的不悅,“把她送出去無非是要人當她是神經病或是異類來研究。”


    他無意間透漏出他的關心。


    她偷偷藏住得逞的笑容,還故作正經的說:“那她要是偷渡客呢?堂堂的迪斯唐集團的執行長收留一個不知名的偷渡客,哥,小心相關單位找你開刀。”


    “我會怕那些隻要錢的狗官嗎?隻要有錢,我就不相信有誰敢那我開刀。”


    他語氣裏的狂妄正代表他的自信。


    “哥,你不怕她的身份目的可疑?”


    冷築依然在試探他的底線,因為據她的愛人同誌吉知礎的說辭,她相信這個看似應該十分柔弱的女孩也許會改變一下家裏時常煩悶的氣氛。


    冷昊穀疑惑的瞥了妹妹一眼,“以前的你不是挺有愛心的嗎?怎麽一個來路不明的人比那流浪動物還勾不起你的同情?”


    這個冷築十分的反常,無怪乎他會質疑她的態度。


    “喂,哥,她是人耶!不是什麽阿狗阿貓。”


    冷築哇啦的說道。她快要得到答案了,可以預想到的是,千年冰山恐怕要融化嘍!


    “總之,你隻需負責好她的任何狀況,包括健康還有心理,其餘的,你不必多管。”


    冷昊穀也答不上來為何會對眼前的陌生女孩如此特殊,依照他以往的的個性,他會交代政府相關單位將她送走,以防留下太多的後遺症,但是她卻特殊得像是會牽動他某部分的情緒。


    “條件呢?”


    她難得見到哥的失常,不乘機勒索,她就不叫冷築。


    他斜睨她一眼,當做不知她在說什麽。


    “喂喂喂,姑娘我可是必須向醫院請假的耶!那我的損失不是你要負責賠償的嗎?”


    她說的理所當然,天底下哪有做白工地事。


    “早點叫吉知礎把你娶走好了。”


    他當唯一的妹妹是煩人的橡皮糖。


    “嫁妝咧?我們可沒存夠結婚基金耶!”


    反正她現在不多敲詐一些迴去中飽私囊,哥也不會多給她。


    她擺出一副不給錢小姐不做事、不依你的得意樣。


    冷昊穀拿她沒轍,誰叫這位熟睡的美女那樣的引他興趣,“好吧,你信托基金的利息統統轉給你活用好了。”


    這是他的底線,要知道這利息也是不少的,一個月大約還有十來萬的進賬。


    “這還差不多。”


    冷築滿意的同意,她已經“肖想”那筆錢許久了,這樣一來她就可以早點完成夢想,開一間心理諮詢的診所。


    “我會叫秘書拿合約給你的。過目後沒問題記得簽字。”


    他是生意人,凡是隻注重自身的利益,所以他當然也要預防自己的妹妹臨時反悔。


    “喂,我是你妹妹耶,還要我簽什麽合約,‘惡劣’!”


    她抗議道。


    “這是為你好,難道你不怕我屆時反悔嗎?”


    冷昊穀就事論事的說道。


    他將視線從冷築身上移轉到憬兒哪兒。


    她依然睡的不安穩,縱使冷築已經幫她打過鎮定劑,她還是翻來覆去,秀眉打了個死結似的隆起一座小山,還有,她的淚水像是關不住的水龍頭,不停地淌下晶瑩的淚珠。


    此時,他腕上的特殊手表發出警告聲,提醒他還有事情尚未洽商好。


    冷昊穀瞄了一眼後說道:“就這樣,明天你就搬進來。”


    他的口氣沒有因為時間緊迫而顯得急促,依然是緩慢卻從容不迫的,“你叫吉知礎幫你搬家,可以再買的就不要帶迴來。”


    “治裝費呢?”


    冷築伸長雙手,“你不說可以買的就不要帶進來,那我除了衣服就是衣服,給不給錢啊?”


    她是相中冷昊穀怪異的行徑,不要然她哪敢如此沒大沒小的亂開支票。


    “土匪!”


    他哼了一聲,對妹妹的敲詐又有點莫可奈何,誰教自己有事求她,“去找你老公要去!”


    “喂,是你要付的耶,怎麽叫我找他?”


    她還沒嫁人胳臂就淨往外彎。


    “他管這個家的財政,這個答案滿意不?”


    這是受不了,她攢那麽多錢要幹麽?難不成還真全數當嫁妝去,他想。


    “沒上限?”


    她眼睛一亮的問道。


    “隨你快樂。”


    他做哥哥的太過小氣是會被人嫌的。


    “謝啦!”


    冷築興奮的向前親了冷昊穀一個吻。


    哼,要知道她這麽摳錢不全是為了自己的耶,她可是為了睡在床上的大美女。


    冷築真的佩服眼前森然的憬兒了,因為不論她問什麽,憬兒都隻挑自己想迴答的迴答。


    像現在,她還是重複著第十五次的相同問題問道:“小姐,請合作些,好心的告訴我,你的名字還有家住哪裏?”


    “我叫愛新覺羅憬,我阿瑪的王府在北京城東十裏外。”


    憬兒的聲音依舊是以不疾不徐的方式在迴答。


    這就是讓冷築敬佩到極點的音調,那聲音從未加進一絲的情緒波瀾,就連這個問題她問到自己都快煩死的地步,憬兒的聲音就連高個半度也沒有。


    “你若不是頭腦秀逗,就是還當自己是個戲子,你知不知道今天是民國幾年幾月幾日?你的大清皇朝早就滅亡了!”


    冷築自喻最具有的耐性真快被磨光,而且腦袋一個頭兩個大,早知道就不要聽哥的話,貪那些治裝費,現在也不會這麽痛苦不堪!


    “你胡說!皇上的聖運正昌隆,怎麽可能會滅亡呢?”


    她的北京腔式的國語聽起來柔柔軟軟的煞是舒服,但她的情緒也隻有冷築有意無意提及清朝滅亡時才會有激動地波瀾。


    “小姐,你看看牆壁,那上頭的東西見過沒?”


    “有的!在太後祖奶奶那裏見過一迴。”


    憬兒不疾不徐的告訴她。


    “喔!”


    冷築的麵子有點掛不住,原本想要教她知道知難而退的,沒想到她還真是見過哩!“那我手上的這種東西呢?這叫做手表。”


    冷築舉起戴在左手腕上的ba—by—g讓她瞧瞧。


    隻見起先毫不感興趣的憬兒湊上前,好奇的想把這隻白色的手表看清楚。


    “我隻在太後祖奶奶的宮裏見過掛在懷裏的表,像姑娘手上的倒是未曾見過。”


    她細柔的聲音透漏出一絲的不解和好奇,“這……這上頭怎麽沒有會動的指針呢?”


    這些從她嘴裏輕吐出來的話,是她到這個陌生地方以來說的最長的一句。


    姑娘?!天啊,多古老的稱謂,要不是眼前的她太古典了,而且自己也接受她是來自過去,否則自己真會認為眼前的這個有極度的幽默。


    “叫我小築就可以了、”


    她急忙糾正憬兒的叫法,以免自己也跟著變成古人了,“不要姑娘、姑娘的叫,我們這兒的人都管不認識或不熟識的人叫小姐。”


    憬兒再次的擰起秀麗的雙唇,在她的生活圈子裏每個人都十分的虛假,包括她的家人在內,假假的笑、假意的話、偽心的論調。總是給她一種不舒服且格格不入的感覺,不過她覺得這位與她不大相同的女孩的真性情,然而讓她有些不習慣。


    可是她還是配合的說道:“小築小姐,你尚未迴答我的問題。”


    憬兒還是對冷築手上的白色東西深覺好奇。


    “問題?喔,你說這手表啊!”


    冷築搔搔頭難為情的說:“你喜歡的話就送你好了。”


    說完就拔下子母表帶後,直接幫她帶上。


    “這……小女子跟你又不熟,有道是無功不受祿,你還是拿迴去吧!”


    憬兒雖好奇也喜歡冷築遞上來的手表,但她們既非親又非故的她是不敢也不能收下這份禮物的。


    “什麽叫無功不受祿。”


    冷築壓住她的手不讓她有拿掉的機會,“我告訴你,以後我還要從你那裏知道一些關於你那的事,這隻手表呢,就是我給的講習費,懂嗎?”


    憬兒聽了心裏說不感動是假的,但她還是想家,想阿瑪、額娘,她垂下眼瞼,語帶渴望的問道:“這兒真不是清朝嗎?”


    她依舊抱著一點點的希望。


    這是憬兒的老問題,她總是希望自己是身處在自己的年代、自己的家園,而現在眼睛所及的全像是南柯一夢。


    冷築翻了翻白眼,“我不是告訴你許多次了,你的大清皇朝早已被一名葉赫那拉蘭兒,也是我們這時候人稱慈禧太後的被敗壞朝政、滅朝了!”


    她把自己從戲劇裏得來的隻是全告訴憬兒。


    憬兒一聽到葉赫那拉氏時立即刷白了臉,微微發抖的說:“不!不可能的,葉赫那拉氏一族不是被貶,幾乎全滅族了嗎?”


    這事是皇族裏公開的秘密,全是因為先皇時有位欽天監的人觀測天象後對先皇說大清皇朝毀滅在女人手裏,而那女人是屬於葉赫那拉氏,自此以後,大清皇朝裏,幾乎沒了葉氏一族的立足之地。


    “不!不可能的!”


    憬兒蒼白的臉不斷的喃喃自語,“不!不可能的,皇上……他們說咱們皇朝會長長久久、世代永存、國祚綿延的,怎麽可能會被滅國呢?”


    她邊說邊猛搖著頭,潔白的皓齒也緊咬住紅嫩的下唇,直到柔嫩的唇瓣不受外力的壓迫而淌下血絲。


    “你騙我的,對不對?”


    她忽然間揪住冷築放在桌上交握的手哀求的問道。


    冷築雖然同情憬兒的遭遇,可是她也知道希望愈大,相對的失望也會愈大,她不想要冷靜下來後的憬兒會因此受不了而崩潰。


    “我沒有必要騙你。”


    她故意用冷漠且莫不關己的調調說道:“假如你還是不相信的話,我可以拿曆史書給你看個清楚,你應該會知道倘若清朝未滅亡的話,是不會有人膽敢定下後世子孫的事情來的。”


    憬兒明白,因為她不像一般養在深閨裏的格格們一樣,隻會在自個兒的屋子裏刺繡、畫畫什麽的。


    她是鎮王府的愛新覺羅憬,是阿瑪額娘的憬兒,也是太後祖奶奶寵愛的憬兒,所以她不但會刺繡做做荷包、衣服這些小玩意,還會吟詩作對、畫一手連西席都自歎弗如的畫,讀過千卷的書籍,她的馬術甚至連皇上還有阿瑪都稱讚過,她是愛新覺羅憬,不論她身在何處都要替鎮王府還有阿瑪揚起下巴,做不退縮的皇朝格格。


    所以她明白,小築小姐講的話都是真的,她的家沒了,現在她連一個小小睡覺的地方都要人施舍,倘若阿瑪知道了不知會多麽的心疼。


    冷築簡直嚇壞了,憬兒她任憑血絲順著下巴滴到她身上穿的白色衣裳上,她既不言又不語的,身子還前後搖晃著,冷築直覺的衝上前抱住她,免得她一個不小心的摔著了。


    在憬兒緊閉起的眼角旁,豆大的淚珠控製不住的潸潸落下。原來,原來提早知道自己國家未來的命運竟是如此的不堪與難受嗬!


    “憬兒,你振作點啊!”


    冷築害怕的搖了她幾下,希望可以將她從痛苦深淵裏撥出來。


    “我要迴去。”


    忽的,憬兒豁然張開眼眸,用纖白的柔荑緊緊揪住冷築的手臂,含著淚的懇求著,“求求你,送我迴去……”


    她想家,好想好想,想把自己投入阿瑪還有額娘慈祥溫暖的懷抱裏,隻有在被阿瑪撫慰的抱住時,她才可以忘掉這似真似假的世界。


    冷築用同情的神情睨著她,而後搖頭說道:“不是我不願意,而是我辦不到呀!”


    憬兒也覺得自己是在強人所難,依她的家教她是該說聲抱歉後再行退下的,可是這關係到她的家,乃至更重要的大清皇朝呀!所以她無論如何都要想辦法迴去,縱使是冒著生命的危險,她都要盡一份為人子民的義務,所以她不退縮。


    她再一次的哀求道:“我要迴家……”


    基本上幾乎所有人對美女的要求總是推辭不了,況且這個美女又張大了眼,眨巴眨巴的求你時,已經沒有多少人拒絕得了,甚至連看盡天下美女的冷築都受不了。


    冷築好生為難的說:“別說你說的都是真的了,光是你有可能是大陸客,我就沒轍了,更何況你甚至還是古代人這事。”


    說穿了,她就是愛莫能助。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既然我來到了這裏,那就一定有辦法迴去的對不?”


    憬兒哀痛不止,她用最合理的推斷拜托冷築,另一方麵也是在安慰自己。


    “真的,我連你是怎麽被我哥撿到的都不知道,怎麽送你迴去?”


    冷築努力的說服她,講到腦汁都快枯竭了,還是不知該用何種方式好讓她死了迴去的心。


    哥?憬兒又開始緊咬下唇,便明白自個兒迴家的希望滅了大半,她是未出嫁的女兒,所以是不能見到自己未來夫婿以外的男人,雖說他們大清是馬上兒女,族規不若漢室那般迂腐,但她該嚴守的規矩還是不得亂來。


    冷築以為她的不語代表著她已經有點動搖迴去的念頭,於是更加把勁的說道:“憬兒,死了迴去的心吧,如果連你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來的,那我和哥就真的愛莫能助了。”


    “來的方法?”


    憬兒眯起眼,不解的重複著她的話。


    “是呀!你是怎那麽來的?哥說,他是在他車子前撿到你的,他說他還差一點點撞到你咧,所以說,連我哥都不知道你是怎麽來的,那你迴去的機會依現在的科技也是渺茫的。”


    冷築努力的迴想冷昊穀對她說的話,然後再重複一遍給憬兒知道。


    憬兒抓住冷築說她來到這情境中的一環。小築小姐說什麽“車子”來著?什麽叫車子,她怎麽聽都沒聽過,撞倒?為何她什麽都想不起來,她隻知道自己一醒來,眼睛一張開便處在一個陌生的屋子裏,裏頭有許多她不明白甚至沒見過的東西,像她睡的床甚至還是軟軟的,不像她的雖是用上好的紅杉雕刻做成的,可背後所躺的淨是硬邦邦的感覺。


    假如這兒是她全然陌生的地方。那她是怎麽來的,是騎馬還是坐轎子?為何她一點印象也沒有,隻記得奶娘……我……隻記得奶娘帶著……帶著我到大相國寺上香還願,然後在返家的時候……


    畫麵斷斷續續在憬兒腦海中浮現,“血,好多血……阿瑪還有額娘……血!不——阿瑪、額娘!”


    她淒厲的大喊著,然後整個人倚著冷築的身側,慢慢地癱軟在地上。


    “憬兒!”


    冷築沒來得及撈住她的身子,隻隨著她下墜的速度,發出一聲喚來屋內其他人側耳的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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