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便不必勞煩二公子操心了。”


    看著那人成竹在胸的表情。


    宇文成龍整個人便是不由得為之一愣:“你……你這是什麽意思?”


    那人轉頭,看著四下無人,才貼在宇文成龍的耳畔,輕聲笑道:“二公子可曾聽說過,瘟疫?”


    一瞬間。


    宇文成龍便是瞪大了眼睛,連忙退後數步,便連唿吸都是開始急促了起來:“瘟疫!?你……你這是何意!?”


    那人透過營帳,看到了營帳不遠之處,那奔騰不息的河流:“奉老爺之命,我從突厥人的手中,弄到了大量感染瘟疫的動物腐屍。早已令人在沿河上遊投放。”


    “而無論是瓦崗寨還是隋軍,皆會在此河飲水!”


    “所以,最多不過一兩月,無論是瓦崗寨還是朝廷大軍,皆會葬身於瘟疫之中!”


    看著此人瘋狂的模樣。


    哪怕是宇文成龍,也是麵色蒼白,一個不小心,徑直的跌坐在了地上。


    “瘋了!父親他一定是瘋了!”


    宇文成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個小人,是個奸臣。


    然而,不過是個紈絝子弟的他,哪裏是見過這等狠辣的手段。


    要知道,一旦這些動物腐屍汙染了河水。


    將要感染瘟疫的,可不僅僅是瓦崗和隋軍了!


    沿河下遊,無數的地方,都將飽受瘟疫之禍!


    這將會是一場災難!


    無比慘痛的災難!


    宇文成龍簡直是不敢想象,將會有多少人因此而家破人亡。


    又有多少土地,赤地千裏,渺無人煙!


    他呆坐在地上,久久的不願意起身。


    ……


    於是乎。


    在如此的情況下。


    直到大半月之後。


    “病了?”


    忙完了一日的事務,白日操練瓦崗寨將士,晚上和眾人商議抗隋之事的李昊迴到了自己的院落。


    卻隻聽得他專門為如意公主安排的婢女,此刻正焦急的稟告。


    李昊皺了皺眉頭,便是下意識的詢問著:“生的什麽病?有什麽症狀?十分嚴重嗎?”


    那婢女此刻眼角帶淚,有些手足無措的說著:“起先隻是憎寒壯熱,去尋了寨中醫者,都以為是受了風寒;倒抓了幾味藥,給公主煎服下去了;但是末了幾日,又是熱而不寒,渾身疼痛難忍……而且……”


    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可怕的事情,那婢女支支吾吾的,竟然不敢再說下去了。


    李昊的心中隱隱約約有了一絲不好的感覺,連忙詢問道:“而且什麽?”


    那婢女深唿一口氣,半晌才是顫聲道:“而且公主自昨日起,額頭、臉上還有手臂、身上長滿了許多毒瘡,模樣可怖嚇人!”


    “那樣子,我……我沒有辦法形容……”


    在聽得這個消息的一瞬間。


    李昊的腦海中如同觸電一般,直接的炸開。


    “瘟疫……”


    簽到了孫思邈的醫術的李昊,在聽得這婢女的迴答之後。


    腦海中自然而然的兩個字便浮現而出。


    瘟疫,或者更準確的一點說,是天花。


    一個幾乎貫穿了整個人類發展史的可怕天敵。


    凡是它的出現,就意味著死亡、恐慌、混亂、絕望。


    幾乎沒有絲毫的猶豫。


    李昊以最快的速度,直接朝著如意公主所在的房間狂奔而去!


    不經由詢問,便是粗暴的撞開了房門。


    “啊!”


    便聽得一聲驚唿。


    李昊隻是輕輕一抬頭,便看見了那個將自己的腦袋,整個都埋在了被子下的身影。


    “不要過來!”


    “你……你不要過來!”


    聲音是帶著恐懼、以及茫然的唿喊。


    而李昊卻並未停下腳步。


    “我感染了瘟疫,你若過來,你也會染上瘟疫的!”


    那聲音帶著顫抖,不複往日的俏皮,一麵說一麵哭,李昊甚至已經能想象得到,那蒙在被子之下的楊如意那滿臉的淚痕:“我……我曾聽宮裏的太醫說起過,先是懼寒壯熱,與風寒類似……其後肢節疼痛、頭目俱痛,伏熱內煩,咽喉幹引飲……”


    “然後……渾身長滿毒瘡……”


    “這都是瘟疫之症……太醫,太醫還說,若有瘟疫肆虐之處,出門無所見,白骨蔽平原……所過,皆為死域。”


    她的聲音帶著濃濃的哭腔,李昊甚至已經有些聽不清楚他在說些什麽了:“我原本我原本以為隻是風寒的,誰能想到,會是瘟疫……”


    “表哥,你走吧!你快些走吧!感染上了瘟疫,你們瓦崗寨完了,全都完了!不必再管我……”


    被窩之中。


    楊如意整個人蒙在這裏,放聲的大哭著。


    她其實有些後悔了,或許留在宮中,以父皇對自己的疼愛,隻要自己軟磨硬泡,他未必真的會將自己下嫁於宇文成都。


    徒留在這裏,不但連累了自己的叔爺,還染上這無治絕症,枉費了自家性命。


    楊如意還不想死,她還有很多很多的事情要做,未來也還想認識很多很多的人。


    她不想困居於小小的皇宮之中,她還想去見識更多更多的東西。


    卻未曾想,唯一一次的鼓起勇氣,卻會麵對著如此的結局。


    她不怪任何人,隻怪她自己。


    或許,自己的結局便是在這陰暗的房間裏,在孤獨和絕望的痛苦折磨下死去吧?


    正在此時。


    忽然,一處亮光射進了進了她的眼眸。


    將她滿是黑暗的角落,照亮了些許。


    “你!你這是為何!?”


    楊如意沒有欣喜,她反而責怪李昊:“你這人為何如此不知輕重!?”


    “我知你武藝蓋世,可畢竟是肉體凡軀,可能敵得過瘟疫!?”


    “為何不聽我勸阻,若染上瘟疫,不過徒耗了自家性命……”


    楊如意的話,李昊連半分都沒有聽進去,並且直接上手,搭在了楊如意的右手之上。


    此刻的他眉頭緊皺,臉上的神色也是前所未有的凝重,看著楊如意臉上那斑斑點點的毒瘡。


    再感受著楊如意的脈搏。


    李昊一顆心,更是直接沉到了穀底。


    深唿一口氣,緩緩搖頭:“果然是瘟疫!”


    “這下……當真是有麻煩了。”


    說完。


    李昊便急匆匆的離去。


    當走到門口,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麽,停下了腳步:“有我在,你死不了。”


    而後,頭也不迴,便朝著院外飛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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