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早上成鳴謙沒有敲門進入房間,宋硯星無意間看到他滿臉通紅的模樣,就大差不差地知道了他欺師滅祖的心思。


    基於現在還有重要的事要去做,他隻好先把此事擱下。


    “怎麽了?”


    成鳴謙的目光從他穿戴整齊的衣裳移開,低著頭道:“衛師弟出事了。”


    劇情點到了。


    宋硯星頷首,和他一起快步去到前院。


    坐鎮的三個考官麵色凝重地站在一起,抬頭望著屬於萬劍宗的水鏡,三人見到宋硯星不約而同地鬆口氣。


    “尊上,您快來看看!”幾人都快要愁禿了頭,本就不多的頭發雪上加霜。


    宋硯星走到水鏡前,抬眼看去。


    茂盛的森林入口處,萬劍宗十餘人聚集在一起,皆是怒不可遏地盯著站在另一旁的衛知臨。


    他下意識地視線掠過每一張臉,發現沒有危詔和婁建白幾個人後,宋硯星輕皺了下眉。


    那邊的爭吵聲傳了過來。


    “就是他,他為了奪取妖核就把崔濤殺死!”


    “我就說,你即便有了修為,也還是那般品德敗壞。虧得崔師弟這般信你,怕你不合群落單,就離開我們去陪你。沒想到你居然恩將仇報,把人推進妖獸群,冷漠旁觀他被妖獸撕碎!”


    衛知臨冷冷道:“我沒有,不是我做的。”


    “我們就在不遠處,親眼所見,還想抵賴?”


    “你以為我們不知道,你還未入宗門前就是個小偷嗎,果然,壞到骨子裏的人,即便是劍尊也掰不迴來!”


    麵對一聲聲質問,衛知臨驀地想起幼時的經曆,他捂住疼痛的頭,久久沒有說話。


    “你不說話就是承認了?雖說是選拔賽,可規則說了,不準自相殘殺,更何況同門,你就等著出了秘境,我們同劍尊還有掌門稟報此事,逐你出師門都是輕的了!”


    衛知臨仍低著頭沒反應。


    “你說話啊!”有人不耐煩地吼道。


    半響,“衛知臨”鬆開按著太陽穴的手,抬起頭,嗤笑道:“好,我承認行了吧,這不就是你們想聽的嗎?”


    “眼紅很久了吧,一群廢物。”


    “你說誰?你個殺人犯還有臉說我們,既然你承認了,你就等著!”


    “等等,趙師兄你看他狀況不對勁,他的身上好像……冒著黑氣!”


    “真的,他不會入魔了吧?”


    “快退後退後!”


    “衛知臨”摩挲著拳頭,緩緩逼近,嘲諷道:“不是很厲害嗎,這會跑什麽,都去給那個不要臉的崔什麽陪葬好了。”


    本以為是不小心出了人命,但看情況卻是有入魔的趨勢。


    事不宜遲,宋硯星瞬移到了他們的所在地。


    “住手。”


    “衛知臨”的掌心醞釀著噬人的黑色法術,還未使出,在聽到那道聲音後,整個人一僵,硬生生地收了迴去,反噬地吐出一口血。


    “師尊,我……”衛知臨奪迴了身體的主動權,卻不敢抬頭看他。


    被逼到一旁的十餘人,眼睛放光地看向宋硯星。


    “尊上您來了!”


    “尊上,衛知臨走火入魔了,快把他殺了,清理門派!”


    “尊上……”


    一片嘈雜聲中,宋硯星半垂眼簾,沒有迴應,等十幾人的聲音停了,才開口道:“吾自有考量,你們先去完成任務。”


    淡然而不容置喙。


    威壓攝人,一群人冒著冷汗,依言離去。


    周圍安靜下來。


    衛知臨:“師尊……”


    “你可有要解釋的?”宋硯星說。


    “不是我做的,是崔濤他害人害己,想要搶我的妖核,沒想到害了他自己。”


    衛知臨知道那雙淡漠的眸子仍然看著自己,他喉頭艱澀地繼續道:“至於魔氣……”他頓了下,“對不起師尊,我不能說……”


    “不能說,你知道隱瞞的後果嗎。”


    “知道。”衛知臨低頭。


    宋硯星抬手輕輕一揮,眼前的人瞬間砸在了遠處的石壁上。


    與此同時,播放這一幕的留影器黑屏斷線。


    他走近,俯視著不斷咳血的人。


    “你知道天道。”


    “你和他有聯係,他教你入的魔。”


    聞言,衛知臨震驚地抬起頭。


    “他教你一種法術,可以毫無壓力地提升修為,是不是。”


    雖是詢問,卻是肯定的語氣。


    衛知臨聽得臉色愈發的蒼白。


    “沒關係,為師不怪你。”


    “什麽……”衛知臨微微失神。


    宋硯星半蹲,瘦削修長的手捏住他的下頷,淺笑道:“你有事瞞著吾,吾也有件事未曾告知於你。”


    高高在上、不染纖塵的皎月少了那份拒人千裏的清冷疏離,唇瓣含笑,卻莫名讓人畏懼。


    “師尊……”再愛慕的心思也在此刻消失殆盡,衛知臨扭頭掙脫了下巴的束縛,有些膽怯地想往後退,卻被人踩住衣擺。


    “還沒聽吾說,怎的就想跑了。”聲音淡淡的,聽不出情緒。


    衛知臨紅了眼眶,心理和身體都戰栗地害怕聽到那個事實。


    他剛剛不經意間看到了,宋硯星抬起的手腕下的紅線,心底隱隱有了猜測,


    “先說個你應該知道的。”


    “你提升的修為、氣運,皆是從吾身上奪去的。”


    衛知臨:“!”


    “師尊,我是真的不知道會傷害到你!”


    宋硯星聽了他的解釋,不以為意道:“嗯,吾說了,不怪你。”


    “要聽聽吾沒有告訴你的事嗎。”


    衛知臨有種不好的預感。


    “你幼時修習的術法,雖可以重塑經脈,邁入修行的道路,但卻會和魔氣相衝,二者不相容,隻會鬥個你死我活。”


    “你說,像不像你和吾。”


    “你盛吾衰,吾盛你衰。”


    宋硯星垂著鴉羽,慢條斯理地說:“吾還不能死,”他眉目含笑,緩聲道,“所以隻能你去死了。”


    第61章 仙俠(十三)


    秘境的氣候與秘境外的炎熱夏季相反,豔陽高懸、樹木茂盛,卻意外的冷得出奇。


    寒風從森林深處鑽出,唿嘯向平地而過,周邊的樹木簌簌作響。


    大乘期的修為已幾近掉到化神期,但對付一個金丹期的人還是輕而易舉。


    “既是如此……我也不會對師尊生恨,倘若那日沒有您的出現,我此刻就不會出現在這。”


    “沒有您,我早就死在了那個冬天。”


    更何況,初入宗門的前幾年收到的欺淩和不平等對待,都是宋硯星在身後默默地幫他脫離困境。


    猶記得當時,他又一次散學後被幾個人堵在小道,精心雕刻的木雕給為首之人搶了去。


    重塑經脈前需要泡三年藥浴,在這期間他與常人百姓無異。


    旁人不知,隻單純以為衛知臨廢物到了這個地步。


    他被兩人扣住肩膀,壓在牆體上,聽著他們嘴裏不斷冒出嘲諷和侮辱貶低,他早已習慣,麵無表情地等著無聊的把戲結束。


    下一刻,他放在胸口的小木雕被人搜了出來,他掙紮地想要拿迴,卻隻能無能為力地看著。


    “這小子還會雕刻呢,唔……讓我看看雕的是誰,有點眼熟。”徐仞看了看道。


    “這不會是劍尊吧?”


    “是是是,我看著也像,頭頂的發簪,還有……冷冷的表情!”三四個人湊近看完後,異口同聲的附和。


    徐仞眼底陰霾一閃而過,嗤了聲,邁步走近,用木雕拍了拍衛知臨的臉,道:“就這個不值錢的玩意也敢送出去,不怕笑掉大牙。”


    衛知臨知道麵前這個人是其他門派的天驕,也是萬千個中想成為劍尊徒弟的人。


    徐仞唿聲高,所以衛知臨這個資質極差的人,就成了搶了他名額的罪魁禍首。


    “還給我。”衛知臨咬著牙說。


    徐仞每次見到他,都會想起自己曾經多次以各種理由去找那位劍尊,卻隻有大門緊閉,心中怒氣難消,酸楚和不爽縈繞心頭,道:“嘖,就不還。”


    “太醜了,衛師弟幹脆重新做一個吧。”說著就要掰斷。


    “什麽太醜了?”一道聲音在他們身後響起,林堯恍若未覺地推開圍成一圈的人,把桎梏衛知臨的四隻手拿下來,“讓我瞧瞧。”


    沒人不知道這位是長老之子林堯,目前在飛羽閣當任執事一職,是除了成鳴謙外,自由進出飛羽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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