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自己丈夫的囑咐,朱氏自是不敢馬虎大意,以至於第二日見郭聖通的時候,連王如雲半個字也不敢提起,“民婦李朱氏,見過劉夫人。”


    “你不必多禮,秋容還不將李夫人扶起來?”郭聖通笑的極其和善,倒是把朱氏心裏的擔憂衝散了不少,“聽說我那位小姑子,嫁的便是你夫家兄長?”


    朱氏拘謹道:“是,劉六小姐嫁的是我家大伯李通。”這幾日李達也曾和李通有過書信往來,想要知道這為新劉夫人,究竟是怎樣的人。


    可惜李通和劉伯姬成婚遠在郭聖通嫁入劉家之前,而且劉伯姬迴到劉秀身邊的時候,郭聖通已經出來處理鹽務,兩人可以說是半點交往都沒有。此次李通倒也存了讓李達和郭聖通多多往來的心思,原因無他,隻因家中那位姑奶奶不喜歡陰麗華。


    這嫂子和小姑子之間,自古以來都是一個難解的結。劉秀因郭聖通背景雄厚,又早已有孕,唯恐日後她在後宮一家坐大,真定王一派會扶持郭聖通肚中的幼主上位。故而對陰麗華可謂是多加扶持,隻可惜陰家已有數代未曾出仕,陰麗華的肚子又不爭氣遲遲未有動靜。


    可憐劉秀隻能以寵愛二字來為陰麗華增加砝碼,一時間整個真定王府都知道劉秀的真愛是陰麗華,至於郭聖通,那是遠不及陰麗華的。當然自是有不少人覺得陰麗華這是過河拆橋。人郭聖通提出把你接來,結果你倒好,一來就把劉秀迷得一愣一愣的,把郭聖通忘得一幹二淨。


    劉伯姬就是這些人當中的一員,要知道她在老家的日子,比起這裏的日子可是差的遠了。郭聖通既有意做個好人,給劉伯姬一行人的住所,自是比照著她自己來的。又特意給李通身邊挑了些小廝服侍,不留任何一個年輕貌美的婢女,這般心思劉伯姬自然是記在了心下。


    當然這些不過是麵上的,重要的還是因為李通他們家如今有求於郭聖通。而且劉伯姬對一個把自己哥哥迷得五迷三道的女人,實在是提不起任何好感。


    朱氏自是少不了要把這些消息透露給郭聖通,為求自己能在郭聖通心裏留下一個好印象。隻是郭聖通又焉能不知道自家府中所發生的種種,笑了笑說道:“六妹能這般護著我,我自是歡喜的很。她這般護我,我也定會投桃報李,方能不辜負她的這番好意。”


    說著便直愣愣的看著朱氏,直把朱氏看的欣喜不已,郭聖通這意思是再明白不過,她有心要助自己,隻是這郭聖通究竟想要如何助自己,朱氏卻是不得而知了。本想多問兩句,又恐郭聖通惱了自己,正當她躊躇不停的時候,郭聖通竟是先開口說道:“我久居府中,不知如今市上石蜜的價格,普通百姓可還承受的起?”


    郭聖通這句話看似無頭無腦,可在朱氏耳裏卻另有一番深意,這郭聖通莫不是想要插手蔗糖一事。一時間心裏不免有些疑惑,不過對於郭聖通提出的問題,她還是老老實實的答道:“這石蜜的價格,普通百姓哪裏受的起,多是一些商賈士族在使用,價格可比這鹽高出不知道多少呢!”


    隻是這石蜜價格雖貴,製作卻也繁瑣的很,利潤極其稀薄。李家也曾動過石蜜的心思,可終究還是被它那高昂的製作成本給嚇退了。郭聖通知道李家如今已經不能夠在折騰了,揮了揮手將朱氏召到自己麵前耳語了幾句,隨即朱氏便千恩萬謝的告退了。


    一旁的碧紋是看的雲裏霧裏的,一等朱氏走了,就忙不迭的問道:“姑娘剛剛同朱氏說了什麽,怎麽她笑的那麽開心?”


    “不可說,不可說。”郭聖通一臉老神在在的模樣,看的碧紋不免有些氣餒,不過好在她素來心大,過了一會便不再細想這件事了,繼續問道:“對了,姑娘今日刺史府派人來請耿大人了,我已經照您吩咐的,說耿大人病了,把他們打發出去了。”


    一聽到刺史府派人來了,郭聖通的臉色頓時一沉,“怎麽前兒才不歡而散,今日就敢來尋了,這臉皮也未免忒厚了。”


    耿純在酒宴上的事情,郭聖通當夜就知曉了,心裏對那熊飛的評價,自是不免又低了幾分。如今見刺史府這般巴巴的派人來,她再傻也明白,多半是那熊飛擔心耿純迴了王府,會在劉楊和劉秀麵前給他小鞋穿,這才拚命示好。


    對於這種見風使舵,又沒什麽能力的人,郭聖通是一向不喜的,“以後再來,就直接打發了便是,不必給他們什麽好臉色看,這幫人混不過是些吃幹飯的,沒什麽用途。”


    既然郭聖通都發話了,碧紋焉有不答應之理,隻是她心中卻還有一事憋著,讓她頗有些不吐不快之意。碧紋不是個能夠藏得住心事的人,看她一臉糾結的模樣,郭聖通不免皺了皺眉道:“你跟了我這麽久了,難道還不知道我的脾氣?你想說什麽就說吧!我不會怪你的。”


    郭聖通這話倒也沒誇大其詞,這些年郭聖通對外雖然雷厲風行,讓人一眼就知道她不是什麽好惹的主。可對自己身邊的人,她卻是慈善有加,也正是因此碧紋等人才心甘情願的為她賣命。


    “謝姑娘。”見郭聖通已經給自己頒了“免死金牌”,碧紋可是痛痛快快的鬆了一口氣說道:“姑娘,我今日剛同刺史府的人說完耿大人病了,後腳地下就有人來迴報說外頭有人在打探耿大人的病情。更有兩個小廝,一聽耿大人病了,便想法設法的想要往內院裏跑,姑娘,咱們這裏是不是,不太平?”


    後三個字可是碧紋卯足了勇氣才說出來的,畢竟他們現在住的可不是自家的小院子,而是真定王在幽州的別院。若是說這裏有人心懷鬼胎,豈不是說真定王府又內賊嗎?


    碧紋的顧慮和謹慎,郭聖通自是滿意的很,可這心裏卻不免有些慌亂。她雖對外說耿純病了,可實際上耿純壓根就沒病,而是悄悄的離了別院,按照郭聖通說的,前去查看煤炭的問題。


    如今這幽州明麵上的私鹽,他們已經摸得差不多了。可這暗地裏的煤炭,卻還是一點頭緒都沒有,想要明查,那肯定是沒戲,唯一的辦法就隻有暗訪了。耿純如今隻怕早就改頭換麵,隱身在一個不知名的小煤礦裏了。


    這別院裏的內鬼,到還好說,可這暗地裏的冷槍,卻讓郭聖通不免有些害怕。若是被人知道耿純不在別院,隻怕耿純的處境就要危險了。畢竟耿純是絕不會以自己真實姓名去探查的,殺耿純是不可以,但是殺一個偽裝成百姓的耿純卻是沒什麽問題,到時候隻消得推一個替罪羊出來頂罪,便可保後頭的黑手萬無一失。


    碧紋不知郭聖通憂心的是這件事,隻是看著郭聖通那頗為難看的臉色,心裏便隻當耿純這是病的不輕。碧紋唯恐自己多說了,又要惹得郭聖通心傷,隻好閉緊了嘴巴,安安靜靜的呆在一旁。


    外出辦事迴來的秋容,一進門就看到了郭聖通一臉晦暗不明躺在榻上,一旁的碧紋也一改往日的性子,豎在一旁半個字也不敢多說。


    秋容素知郭聖通的脾氣,心裏不免暗叫了聲不好。隻怕自家姑娘是遇到了什麽難事了,隻敢光撿好聽的說道:“姑娘,奴婢迴來了,奴婢迴來的路上,李家托我給姑娘帶個話,說是他們已經準備好了,願以姑娘馬首是瞻。”


    秋容見郭聖通還是不言語,隻好抬了抬眼,瞧了瞧碧紋,示意究竟發生了什麽。碧紋隻好趕忙使眼色,表示自己毫不知情。秋容無法,隻好壯著膽子多喚了郭聖通幾聲,這才將郭聖通的神喚了迴來,“我剛剛是怎麽了?竟是走神成那樣了,真是丟人!”郭聖通捂了捂自己的臉,忍不住笑道:“你說這人怎麽那麽神奇?原本一個精力充沛的人,一有了身孕,竟是越發的嗜睡了,像是這精力都給了肚子裏那個。”


    “可不是嘛!”秋容見郭聖通迴過神來了,倒也安心了不少,“姑娘這幾日是越發的疲憊了,奴婢看姑娘的臉色比剛來的時候,可是要難看的多了,姑娘如今好歹是兩個人,可得注意保養。”說著便將一旁早就溫好的鴿子湯遞給了郭聖通。


    郭聖通稍稍飲了兩口,便直說膩將湯碗推到了一旁,“是啊!哦這精力比起在府裏的時候,可是差遠了。”差遠了,郭聖通似乎想到了什麽,隻覺得心裏一驚,趕忙拉過秋容的手說道:“快!快去李府,讓他們找個相識靠譜的大夫來,要快!”


    這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麽會一下子變得這般精力不濟。就算有身孕,也不應如此啊!畢竟郭聖通早在前來幽州之前就有了身孕,那時的她精力可比現在充沛多了,如今變成這幅模樣,除了水土不服,就隻有她身體出了大狀況這一個可能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綜]廢後為帝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廣林鬼詭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廣林鬼詭並收藏[綜]廢後為帝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