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歡歡好像看到了另外一個人似的,訝異地望著他。「這真不像你會說的話,我還想著如果你硬要迴去,大不了我陪你過去拚一拚。」


    溫子然本來的心情十分凝重,卻因為她這句話而平複了不少,雖然他仍是笑不出來。


    「不過你怎麽知道那些匪徒是海盜?」應歡歡眨眨眼,她隻知道有人闖入溫家,卻不知道對方的身分呢!


    溫子然不語,他心中有八成的把握,自己是從那個悲慘的結局重生了,這次他絕對不會辜負上天給他的機會,一定會救出父親!


    才這麽想著,他突然發現一樣東西由胸袋中掉了出來,他低頭一看,竟是他們溫家的祖宗牌位。


    溫子然的心中一緊,現在他肯定自己是重生了,祖宗牌位一向擺在溫家正廳的供桌上,不可能會出現在他身上,而他重生前最後的印象,就是自己不慎撞到供桌,牌位掉到他的身上……


    應歡歡看著溫家的祖宗牌位,不由驚歎地說道:「書呆子,你也未免太飲水思源了?你平時都隨身攜帶祖宗牌位的嗎?這簡直是防身自衛最佳利器,突然砍你一刀都不會死,看來我砸你的頭還真是砸對了,不然怎麽撂得倒你……」


    這要他怎麽解釋?溫子然連苦笑的力氣都沒有了,他俯下身欲拾起,卻在碰到牌位時,腦子裏瞬間被灌入了大量的訊息,令他一陣昏厥,差點連站都站不穩,幸好一旁的應歡歡連忙拉住他。


    「書呆子,你怎麽了?該不會腦子被我砸壞了吧?」她緊張地問。


    「沒有。」溫子然搖了搖頭,微閉上眼緩和一下方才的衝擊,卻赫然發現自己的腦海中出現了一個名叫「造船宗師係統」的東西。


    什麽叫係統他並沒有聽過,但造船宗師他就明白了,那是他爹努力了大半輩子也達不到的境界。


    當他將注意力放在那個造船宗師係統上時,係統居然主動向他說起話來,讓他當下明白自己無意間由祖宗牌位之中獲得的,究竟是多麽重要的東西——


    「造船宗師係統由溫家代代相傳,隻有具造船天賦者方可啟動。本係統分為六個階段,階段越高難度越深,依次學習精進造船手藝,隻有在該階段達到了大成,才能開啟下個階段,學到更高深的技術傳承,最終成為造船宗師!」


    溫子然眼睛一亮,也就是說,隻要他努力學習,便有成為造船宗師的一天?


    他方才還在思凍,那群海盜擄走父親,為的應該就是父親的造船手藝,所以父親的生命暫時無礙,可他該用什麽方法才能救迴父親?而這個造船宗師係統就是解決一切問題的答案。


    在這一刻,溫子然下定了決心,他要接下溫家的祖業,他要用自己的技術打垮那些海盜,助父親脫困,更要讓父親以他為榮!


    過去十幾個年頭對於求取功名的堅持變得一點也不重要了,他想通了,想替父親爭一口氣,不一定要由讀書這一點切入,年年應試被打壓,他也該看清這是條死胡同了。


    如果他能撐起家業並發揚光大,讓那些傲氣十足的文官不得不因他的技藝而對他低頭,那才是父親最大的安慰。


    於是他更專注在這個造船係統上,發現這個係統的第一階段已經無條件開啟了,裏頭是教他如何使用造船工具,包含了槌、刨、鑿、鈷、錐、釘、斧、尺、繩……等等,用這些工具如何榫接?如何打洞?如何釘合?如何密封?各種手藝令他目不暇給。


    他這才發現,自己先前真的小看了造船這門技術,以前看父親在家裏敲敲打打,他總覺得那是粗俗人的工作,現在才知道那些動作一個個都是智慧與經驗累積起來的,自己外行看內行,無異於坐井觀天,自以為是。


    但即使是如此複雜與困難,溫子然的意誌也沒有被打垮,反而更堅決了信心。


    以前他為了求取功名,可以十幾年埋首苦讀,他如今立誌鑽研造船技藝,也絕對不會輕言放棄。


    於是他一臉沉著地轉向了應歡歡。


    「歡歡,我決定接下家業,我發誓一定要救迴父親!」


    在風停雨歇的那一刻,溫家的變故也隨之平息,溫子然與應歡歡來到了被砸得亂七八糟的正廳裏,默然不語。


    由於溫家並不是什麽沒沒無聞的小戶,溫重光被擄走也不是小事,所以知府立刻追查,並派了師爺來到溫家解釋一切。


    「據本府查證,擄走溫大師的是北海的海盜。他們趁著雨夜,運河無船時,盜了你們家所造的船駛入港內……依著昨夜的狂風暴雨,也隻有溫家的船還開得了。據聞北海的海盜似乎有意擴展地盤,擄走溫大師應該是想依賴溫大師的手藝,替他們改造海盜船……」


    經過師爺的解說,確認溫重光的安危便如溫子然先前判斷的那樣暫時無虞,溫子然真正鬆了口氣,謝過師爺之後送走官府的人。


    應歡歡一直看著溫子然沉著的與官府的人應對,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好像有點不一樣了?」她在他身邊轉來轉去,左看右看。


    依照這家夥過去的性情,應該跟衙門的人據理力爭,然後搬出所有相關的律法,追究衙門卸責及夜巡不力的責任才對,他卻表現得如此冷靜,倒有些令她刮目相看。


    溫子然搖了搖頭,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還有什麽不能鎮定的?


    「這個結果我早就知道了,我接下來應該把力氣放在怎麽救出我的父親,而不是無謂的意氣上。」


    說到這個,應歡歡更是狐疑了。「你都還沒告訴我,你到底怎麽知道來襲的是海盜?」


    「推測的。」溫子然隨口搪塞,總不能承認是自己被宰掉前聽對方親口說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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