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雲有一項特別厲害的技能,他吃魚不吐小刺還不會被卡到,這個技能餘冬槿想學都學不會,他吃魚就不是很厲害,每次都比較小心,遙雲發現之後,便一邊自己吃一邊幫他剔魚刺。


    鍾秀才一邊將一半魚肉交給飛快問完過來的小廝,讓他帶給妹妹,一邊看他們的互動,心中覺得既和諧又奇怪,他從來沒想過,他這位餘同窗居然會與人結契,也不知這其中有沒有什麽隱情。隨後他一邊吃著魚一邊開口誇讚:“這是遙兄的手藝吧?滋味真好,我從來沒吃過這麽好吃的魚!”


    餘冬槿與遙雲對視一眼,想到當初自己剛穿過來那會兒,聽王叔說過,原主以前迴去總自己做白飯吃來著,想來原身是完全不會做菜的,而鍾秀才看來也知道這一點,於是他笑笑默認了,“好吃你就多吃點。”


    鍾秀才吃魚很厲害,他飛快動著手裏的筷子,煎魚配餅,吃的噴香。


    餘冬槿看著,感覺自己手上的飯菜都更香了。


    鍾家一隊人很快就吃完了飯,餘冬槿看他們匆匆忙忙的,不由好奇:“你們怎麽這般匆忙?”


    提起這個,鍾秀才眉頭緊鎖歎了口氣,“本來我們還想在留雲縣多待兩天的,可昨日一早家中給我與妹妹傳來書信,告知我家中祖母忽然病重,讓我帶著人趕快迴去,我擔心……所以不敢耽擱,便立即出發,一路疾行,哎,多希望隻是虛驚一場啊。”


    說完,他對著遙雲與餘冬槿拱了拱手,“我們得快點走了,多謝賢弟與遙兄的款待。”


    餘冬槿也拱手行禮,“這算什麽款待,祝鍾老夫人平安。”


    鍾秀才:“多謝!”


    兩人站在自家馬車邊,看鍾家一隊人匆匆忙忙的驅馬離開,收拾好東西也上了車。


    接下來一路便再也沒有遇見什麽意外了。


    兩人是在第二天快午飯的時候到達的留雲縣,交車拿迴押金,交車的時候,餘冬槿還想找老郭道謝來著,可惜他人沒在,帶隊出行去了。


    中午,倆人在縣城裏隨便吃了點,補充了些日用品和廚房用品,又買了吃的用的,還有給王家的禮物,隨後租了馬車,這迴他們自然是雇了車夫,倆人在這天下午迴到了餘宅。


    餘宅門口的院門上,居然還貼了對聯,餘冬槿看了,告訴遙雲:“這肯定是王叔幫忙貼的。”路上餘冬槿與遙雲介紹過王家人,告訴遙雲他們一家人都很好,很照顧原身也很照顧他。


    打開門,越過影壁,兩人就看見前頭大宅門邊也貼了對聯,餘冬槿輕輕歎了口氣,“王家人是真的好,咱們今天收拾收拾,明早就去他們家拜年。”拜年要趕早,這會兒太晚了。


    遙雲點頭,“好。”


    今天的天氣不錯,雖然沒出太陽,但是氣溫已經比昨天要提高了一些。


    兩人打水來洗洗刷刷,又搬出被子敲敲打打烘一烘,時間便到了該用晚飯的時候。


    餘冬槿被累到了,坐在廚房門檻上都不想動,遙雲便揉麵做了包子熬了粥,兩人晚上便簡單的吃了一頓。


    第二天一早,提著肉、糖還有點心,倆人去往王家拜年。


    第48章


    走在這陌生又熟悉的村中小路上,餘冬槿看著地上有了些活力的茅草和水流漸漸變得粗壯的小溪,感覺時間過得可真快。


    餘冬槿感歎著說:“隻是過了一個年而已,世界好像就煥然一新了。”去年這時的村中,因為許久天幹無雪,天總是霧蒙蒙的,溪水與草木也灰撲撲的一片,天地間一切都好似失去了色彩,叫人覺著特別壓抑難受。


    但這一個年過去,原本的灰色世界就變得不一樣了,草根正在變綠,溪水也叮咚作響,而自己身邊也多了一個親近的人,所以餘冬槿心情特別好。


    他覺得開心,遙雲就也覺得開心,說:“這便是新年。”


    這時,前頭有兩個漢子扛著鋤頭過來了,是餘冬槿不認識的人。


    說起來,這個村子地廣人稀的,除了那種兄弟一起蓋房的,一家家的也不知是不是為了就近照顧田地,所以家家戶戶住的都隔得老遠。


    但當二人走近,餘冬槿卻很順口的喊出了對兩人的稱唿:“趙大叔,趙二叔,新年好。”問完好,他忍不住在心裏納悶了下,但想起當初與王叔也是這般,就沒有糾結下去。


    遙雲保持低調,隻簡單的對著兩位叔叔點了個頭。


    兩個農家漢子對遙雲的存在也很震驚,但他們年紀大了,對於這樣長相兇惡的人接受起來比小孩兒快,兩人雖然覺得奇怪,但聽見動靜的問候,立馬把心思放到了餘冬槿身上。


    兩個人看見餘冬槿很高興,趙老大先問:“新年好啊冬槿,你今年怎麽沒在家過年呢?”


    餘冬槿笑著道:“去我外祖家了。”


    兩個漢子恍然,趙老二點頭,“也是,是該過去熱鬧熱鬧,不然你這年過得忒冷清了……”他還欲再說些啥,一旁的趙老大連忙用胳膊肘戳了下弟弟,還瞪了他一眼。


    趙老二反應過來了,自知失言,連忙閉了嘴,接下來結結巴巴的不知道還能說啥。


    趙老大連忙道:“你們這是去王老弟家裏吧?快去快去,我昨天聽狗蛋說,他們今天可能要去隔壁村他姑媽家呢。”


    餘冬槿沒想到這麽不巧,連忙告別兩位叔叔與遙雲一起加快了腳步。


    路上,一邊邁著大步,餘冬槿一邊和遙雲說:“真的特別奇怪,我明明都不認識他們,包括王叔也是,當初就和現在一樣,我不這怎麽的就下意識的喊出了對他們的稱唿。”


    遙雲告訴餘冬槿:“你畢竟是換魂而來,腦中還殘留著一些沒被帶走的記憶,隻是那些記憶並非真正屬於你,所以無法被你記起,但當你感到慌亂的時候,你的身體有時候會自動調動腦中的記憶,所以……”


    餘冬槿懂了,歪頭舉手打斷他的解釋:“我有一個問題。”


    遙雲被他一套動作逗得心裏悶笑,問:“什麽問題?”


    餘冬槿手還舉在空中,“你有沒有辦法讓我記起那些記憶呀,我覺得真的好不方便哦。”


    遙雲琢磨了下,卻搖頭,“不太行,你們畢竟是完全兩個不一樣的人,就連魂魄的顏色都不一樣。”


    餘冬槿愕然,“魂魄還有顏色?”


    遙雲點頭,他看著餘冬槿,目光深長,好似正透過眼前這身軀體看見了其內裏,看見了那令自己喜愛的,閃閃發光的魂魄,他說:“當然,比如你的魂魄就是被染上了一層金光的白,非常漂亮。”


    餘冬槿:“……”他放下手,停步卡殼了下,不知為何,他忽然就覺得很是不好意思,結巴道:“是,是麽?”


    他想象著自己的魂魄在遙雲眼中可能呈現出來的模樣,頓時覺得自己好像被他看的太透了,接著又在心裏覺得有點不公平,可他明白,他不是身具神異的遙雲,是沒法與他做道同樣的事情的,於是隻能轉頭掩飾羞窘,說:“謝謝誇獎,上坡了,看路別看我。”


    遙雲拉住他剛剛舉起的那隻手,倆人一起到了王家門口。


    王家三個兒子都在家,大毛最先發現了他倆,小孩年紀不大,膽子卻不小,扒著籬笆喊了一聲:“冬槿哥!”隨後一邊好奇的看著遙雲一邊噔噔噔過來打開了籬笆門。


    餘冬槿進去,狗蛋連忙進屋喊他爹娘,牛蛋也高興的湊過來喊了一聲冬槿哥。


    餘冬槿一一應了,王叔這時端著碗出來,他還吃飯呢,王嬸解下腰間的圍裙,先好奇又驚訝的看了眼遙雲,才說:“快進屋快進屋,進屋說。”


    一群人進了廳堂,王家夫妻這迴倒沒多埋怨餘冬槿提過來的禮,畢竟是拜年,但也說了他兩句,說他買太多了,待狗蛋端來火盆,大家便圍著火盆嗑瓜子。


    王叔這會兒已經放下了碗,他看了眼遙雲,便頗有種手腳都不知道往哪兒放的意思,遲疑著問:“這位是?”


    餘冬槿大大方方老老實實的給他們介紹,“這是我這次過去,在那邊結的契兄。”


    王叔手一抖,聲音不大嗓子卻劈了個叉,“啥?”他還以為這位麵相兇悍的男人可能是李家那頭的什麽親戚呢,完全沒有意料到能在餘冬槿口中聽見這麽個答案。


    遙雲這時對王家夫妻拱手行禮,“王叔王嬸,我叫遙雲,有禮了。”


    王嬸咽了口唾沫,一時不知道該說些啥,這好好地隻不過是去了趟外祖家,怎麽迴來還多了個契兄弟呢,這……以前他們也沒有瞧出餘冬槿有這樣的苗頭。


    她一時不知是想到了哪裏去,臉色沉了沉,變得不太好看。


    餘冬槿沒有察覺,遙雲倒是發現了,隻是他也不好問也不好說,便當做沒有看見。


    大概是因為有了遙雲,屋內氣氛一下子變得冷下來了,不過還好有三個孩子,大毛還沒那麽懂事,趁家長不注意,把餘冬槿帶來的點心拆了。


    王叔動動鼻子,往桌上看去,王嬸察覺丈夫動靜也瞧了過去,她立即起來拎住了小兒子的耳朵,“你這臭小子,別人剛送的禮,這人還在咱們家裏呢,你就拆東西,一點規矩也沒有!”說著她還瞪了眼丈夫。


    餘冬槿嗑瓜子看戲,跟著嬸娘的目光看向叔叔。


    王叔一縮腦袋,不搭茬,悶不吭聲的嗑瓜子。


    大毛疼的吱哇亂叫,果然,餘冬槿就聽他一邊叫一邊說:“上次,上次姑媽過來,爸爸也拆了姑媽帶來的點心,你都不說他!光說我!嗚嗚……”


    王嬸又狠狠瞪了眼丈夫,氣惱道:“好的不學學壞的,真是!”


    王叔覺得不好意思,對遙雲與餘冬槿笑笑,開口:“好了好了,冬槿他們還在這兒呢。”意思是讓他老婆給他和兒子留點麵子。


    王嬸幹脆把點心放到了一旁裝瓜子的木盒上,還給餘冬槿塞了一塊,說:“自己都沒嚐吧?快嚐嚐看。”


    餘冬槿拿起吃了,他買的是一種小的,圓片的桃酥,一份分量不少,據那家活計介紹,這是他們聽雲縣的一種特產,逢年過節的大家都喜歡吃這個,他就買了,這下一嚐,覺得果然不錯,覺著好吃,餘冬槿便拿了一個塞到遙雲嘴裏,讓他也試試。


    遙雲吃了,對著餘冬槿點點頭,示意確實不錯,餘冬槿便笑,又給他們一人拿了一塊。


    兩家人聊了一會兒,餘冬槿便問王家人他們今日是不是要出門。


    王叔道:“你既然迴來了,那今天我們就不出門了,你和遙雲今天就留下來吃中飯,不要自己迴去麻煩了。”


    餘冬槿想拒絕,他怕這是王家人早就與孩子姑媽家說好的行程,那樣的話,他們留下就耽誤他們家的事兒了。


    王嬸看出了他的心思,忙道:“他姑媽家那邊我們年裏其實已經過去了一趟,這迴隻是上次聽說那邊的水芹菜長得好,想帶著孩子們去玩玩,順道挖挖野菜而已。”她又說:“你可一定要留下吃飯,不然嬸子可要不高興了,年前叫你來家吃飯你就不願意。”


    餘冬槿無法,看了眼遙雲,見他沒有異議,便應了下來。


    隨後他們又坐在屋裏聊了會,餘冬槿帶著小心,對王叔問起餘家的田地。


    王叔道:“你放心,你那田今年我也會給你種著,要交的糧稅肯定少不了,不會讓你補錢的。”


    餘冬槿頓時放心,原來他家還真有地,且真的如他所猜測的那般,是王叔幫他種著的,他猶豫了下,還是告訴王叔:“其實,我這迴過來,主要是有事想和您與嬸子說一聲。”


    王叔王嬸吃點心嗑瓜子的動作停下,聽他說話。


    餘冬槿拉著遙雲的手,將要說的話在心裏潤色了下,才開口:“李家那頭家裏還有個幹爺爺在,爺爺他已經是八十歲的年紀,生活不便又沒有兒女,他人很好的,舅舅走得早,我哥小時候都是爺爺看大的,他現在老了,我與遙雲就想給他養老,以後……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王叔王嬸愣了下,三個鬧騰的孩子也不嘀嘀咕咕說話了。


    王叔皺眉,想了想點頭說:“既然是這樣,那照顧一下也是應該。”但他又問:“不能把老人家接過來麽?”


    王嬸也點頭,“是啊,把老爺子接過來多好,我們還可以幫你一起照顧,你還要讀書呢!”


    餘冬槿無奈,又不知道怎麽和這兩位說自己不再讀書的事,隻得含糊道:“老人家年紀大了,受不了舟車勞頓……”


    這事兒便這麽含糊著過去了,中午王嬸做飯,餘冬槿主動請纓去幫忙,王嬸沒有客氣,讓他進了廚房,遙雲想跟著餘冬槿,卻被王叔拉著坐在了堂屋說話。


    餘冬槿坐在灶門口燒火,灶前王嬸給自己係好圍裙,一邊刷鍋一邊往灶門口瞧了眼,沉默了一會兒,終於還是開口問:“那遙雲,不會是你那幹爺爺非要你結的親吧?他是不是你幹爺爺那頭的什麽親戚?那李家難道有什麽非要結契兄弟的規矩麽?你那幹爺爺,是不是逼你了?”


    這一連串的問題,打的餘冬槿傻了兩秒才愕然抬頭,他完全沒想到他嬸子居然在心裏想了這麽多,腦洞居然這麽大。


    第49章


    餘冬槿連忙放下火鉗,拍拍袖子端正坐姿,對嬸娘鄭重道:“嬸娘,真的沒有人逼我,也沒人用什麽破爛規矩壓我,更沒人引誘我,遙雲與幹爺爺更沒有關係,他倆半點血緣關係都沒有。”


    餘冬槿說:“我和遙雲,是一段很特別的緣分。”說到這裏,他忍不住惦念起被王叔留在隔壁屋裏的男人,眼中不自禁的流露出了對男人的喜愛之情。


    明明隻是相隔一道牆,可當遙雲不在他身邊的時候,他總是會情不自禁的開始想念。


    王嬸聽餘冬槿的話,看著他此刻的模樣,她是過來人了,當初與王叔也是看對眼之後才成的親,所以哪能不明白此刻餘冬槿眼中流露出來的那柔軟的情感所飽含的意義呢?


    她心中一時複雜無比,她一個鄉下婦人,沒什麽見識,對於契兄弟的關係以前也隻是聽說過而已,並不了解,隻聽說以前隔壁村的隔壁村的誰和誰就是一對,搭夥一起過了一輩子,所以她在心裏糾結,這結了契兄弟,還能不能另外娶妻呢?若是不能,那餘家不就沒有後了麽?


    王嬸想到這裏,忍不住在心裏直歎氣,歎完了氣,她拍拍心口處,說:“沒人逼你那是最好,可把我急壞了。”她從窗下去了一塊吊著的臘肉進鍋裏洗,一邊洗一邊說:“那,真不能把你那幹爺爺接過來麽?雖然吧,你之前也總不在家,都在書院讀書,但我和你叔就是覺得……”說到這裏,她的聲音漸漸小了去。


    她其實也說不出哪裏不好,那李家幹爺爺既然都年過八十了,那照顧一下也是應該的,可他們就是怕冬槿這孩子在留雲縣待久了,覺得那邊好,以後就不迴來了,畢竟那頭李家應該也有房有地,而他們這邊對於冬槿,卻是個傷心地,這孩子以前在這邊孤苦無依的,這下在那頭卻有了契兄弟和幹爺爺,這是好事,可是……


    哎,王嬸也不知道該怎麽說,反正她就是覺得心裏不得勁。


    餘冬槿聽著王嬸的話,有點明白了她的意思,他給把灶裏的火減了減,想了想說:“你和叔都別擔心,我肯定不會忘了餘家的,我姓餘,餘家的根在這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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