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冬槿又把頭靠在遙雲的肩頭,和他一起一邊聽著小動物的唿嚕聲一邊看星星。


    不一會兒,泡了個腳渾身熱乎乎的樂正過來了。


    他第一眼沒瞧見兩隻埋頭吃餃子的毛球,見餘冬槿與遙雲坐在門檻上,好笑:“你倆怎麽和小孩似的,還坐門檻上。”隨後眼睛一轉,就看見了倆因為聽見他聲音,所以抬起頭來眼睛亮亮的動物。


    他被唬了一跳,“哎喲!”一聲,後退了兩步,他本來是準備落座在堂屋八仙桌旁板凳上的,結果這退兩步就不小心被身後的板凳絆了下,整個人就往後倒。


    餘冬槿見此情形,嚇得要命,他爺爺這年紀,摔一下可不得了。


    好在有遙雲在,他動作迅速,餘冬槿都沒看清呢,他就像一陣風似的過去將人給牢牢扶住了。


    第31章


    餘冬槿從門檻上站起來,過去和遙雲一起將人扶著坐到了板凳上。


    樂正本人倒還好,他還指著那倆自覺闖了禍,正扒著門檻眼巴巴望著裏頭,行為舉止都特別像人的動物,問孫子:“咱家進精怪了?”他說完反應過來,看向遙雲,說了句餘冬槿聽得忍不住想樂的話:“也是,這也不稀奇。”畢竟這麽大一尊山神都在這兒呢,進倆精怪有啥好害怕的?


    餘冬槿抿嘴笑了笑,說:“確實不稀奇。”


    遙雲解釋:“它們確實是我山裏的,這倆貪嘴,總愛下山尋吃的。”


    原來如此,餘冬槿心道,難怪長得這麽胖呢。


    樂正這會兒徹底淡定下來了,看了看門檻處倆毛球的位置,恍然問遙雲:“你那餃子就是給它們熱的呀?我還說呢,怎麽忽然又把餃子熱了。”他還以為遙雲是沒吃飽呢,還在心裏偷偷嘀咕這孫媳婦胃口可真大。


    遙雲點頭:“嗯。”


    餘冬槿道:“大過年的,來者皆是客嘛,該招待的。”


    樂正頷首:“有理。”


    隨後倆小家夥繼續吃沒吃完的餃子,餘冬槿與遙雲進了屋,與爺爺一起坐在板凳上烤火嗑瓜子剝花生。


    餘冬槿捏了把瓜子在手裏,糾結了下還是放了迴去,因為他一嗑瓜子就嘴皮子疼,一個個剝又太麻煩,所以還是不吃算了。


    但他閑得無聊,於是便剝花生,他把裏頭一個個紅皮花生米去了皮,自己沒吃,喂給了遙雲,說:“明年咱們家也種點花生,這樣就可以煮鹽水花生吃了。”他們家這些花生是買的炒好的,沒有味道,吃著挺香,但是餘冬槿從小就不愛吃這種,他更喜歡鹽水花生鹵花生之類的。


    遙雲嘴裏嚼著脆香的花生米,點頭:“好。”


    餘冬槿瞥他一眼,笑說:“再種些蠶豆,到時候再做些脆皮蠶豆吃。”


    遙雲又點頭,還是那聲:“好。”


    兩隻毛球不一會兒就把餃子吃完了,餘冬槿一直關注著它們呢,過去把盤子拿起來,說:“快進屋烤火,可別吃完就跑喲。”他還想多和它們玩一會兒呢,要是能摸摸毛就更好了。


    兩隻於是抖了抖毛,跳過了門檻,進了屋裏來到了火盆邊擠在一塊兒取暖。


    待它們進屋,餘冬槿便把大門半關,隻敞開了一點,大晚上的有風,大門開著屋裏冷。


    樂正看的稀奇,“豁,這長得可真胖啊!”先前他都沒發現,這會兒它們到了燈光下,他才瞧見這一狸子一貓子長得竟這般圓潤,他仔細瞧了瞧,說:“這貓我以前還真沒見過,咱們這兒山上居然還有這種貓,我都不曉得。”


    遙雲道:“山上就這一窩,以前從北邊來的。來了它爹媽姊妹就被山裏野物咬死了,這一窩裏獨這隻活下來的有靈性,我就讓狸子帶著它。”


    餘冬槿恍然,“原來是這麽迴事,我就說嘛,怎麽貉還養猞猁。”隻是沒想到遙雲居然還管著這些。


    樂正也覺得驚奇,“還能這樣啊?倒有意思。”


    餘冬槿瞧著兩隻毛茸茸的胖家夥,想到了同樣毛茸茸的大黃,心裏有點想,他瞧了眼爺爺,又看了看遙雲,心裏鬱悶,不知道現在還能怎麽說才能讓大黃過個明路。


    遙雲卻好似在餘冬槿心底裏裝了什麽感應器似的,餘冬槿有什麽心思,他稍微想想就能明白,於是他起身對餘冬槿說了句:“差點忘了,我有個東西要送給你。”然後進了飯廳去了臥房。


    餘冬槿不明所以,遙雲有東西要送給他?是什麽?屋裏就沒他幾樣東西,這人那天晚上過來,身上也就一身喜服,他頭上是短發,連個冠都沒有。想到這兒,餘冬槿思緒流轉,忽然明白了過來


    遙雲莫不是想把大黃拿出來溜溜吧?


    樂正嗑著瓜子,與孫子一起看著進飯廳的埡口處等著遙雲出來,都想知道他去拿什麽去了。


    果然,遙雲出來的時候,大手裏捏著個黃毛團子,餘冬槿看見了,連忙去瞧爺爺。


    樂正倒還好,就是覺得挺稀奇的,待遙雲走近了把手裏的黃毛鼠子放到桌上,他瞧著覺得新奇極了:“哎喲!這是啥啊?”


    桌上,大黃支棱著後腿站著,舉著一雙前爪左看看右看看,一轉腦袋朝著瓜子碟爬去。


    餘冬槿連忙將它抓住,遙雲擋在它前頭,答爺爺的問:“這也是山裏的一種靈物,名為倉鼠,山裏隻有這一隻,比較珍稀,我便抓來送給冬槿,叫他養著玩兒了。”


    餘冬槿聽他胡說八道,將大黃抓起來揉了揉,裝作喜愛不已的模樣,“真可愛啊,毛茸茸小小一團,天啊!這可真有意思!”


    遙雲瞅他一眼,眼中說的是:裝的是不是有點過了?


    餘冬槿對他擠擠眼睛,笑了,拿著大黃朝著爺爺說:“爺爺你瞧瞧,軟乎乎的一團,一點脾氣也沒有,可好玩了。”


    樂正沒注意孫子孫媳婦之間的眉眼官司,他一直好奇著孫子手裏這隻肉團兒呢,他奇道:“倉鼠?是一種老鼠麽?老鼠可不能養啊!”他又一看,說:“瞧著倒不一樣,不長尾巴。”


    餘冬槿給遙雲使眼色,遙雲說:“不是老鼠,不吃糧食。”


    餘冬槿把大黃放到桌子上,揉了揉大黃的腦袋,示意它乖乖表現。


    大黃瞅瞅這個看看那個,也不知道該咋表現,漿糊腦袋想了半天,隻得掏了掏頰囊,掏出一枚小花生米來,用一雙前爪端著,送到了樂正麵前。


    樂正頓時樂不可支,覺得這鼠子機靈得很,像小孩似的,忙擺手:“不要你的不要你的,你自個兒吃吧!”


    大黃便捧著花生米自己津津有味的吃了起來,瞧的餘冬槿也笑。


    餘冬槿繼續裝模作樣,問遙雲:“它有名字麽?”


    遙雲點頭,“叫大黃。”


    樂正聽了直嘀咕:“怎麽起了個狗名……”


    餘冬槿心道:誰知道為啥取個狗名字,也不知道他媽媽當初是怎麽想的。他說:“挺好的,很有氣勢。”


    樂正又嘀咕:“這有啥氣勢?”他伸手,拿了個大花生給大黃,看大黃抱著花生傻呆呆的,又樂。


    餘冬槿任由爺爺與大黃互動,反正爺爺現在無論給了大黃多少花生瓜子,他等會兒都會沒收掉的,大黃不能多吃這些炒過的人吃的東西。他指了指地上的兩隻,又問遙雲:“那它們呢?有名字不?”


    那自然是沒有的,遙雲雖然熟悉山上的每一隻靈物,可還真沒那個心思一隻隻的給取名字,動物們自己也不會給自己取名,平日裏交流也不會喊名字。他搖頭:“沒有。”


    餘冬槿頓時來了興致,“那不然,我們給它倆取個名字吧?”


    地上兩隻聽見這話,頓時眼睛亮亮的抬起腦袋,瞧著很是期待。


    餘冬槿對上它們期待的目光,更是喜歡它們,彎腰再次試圖摸摸頭,而這一迴,他終於得償所願了


    兩隻毛球的背毛不算柔軟,但卻十分濃密順滑,摸起來的感覺實在好極了。


    而胖貉與猞猁被山神娘娘摸的時候,都悄悄用眼睛去瞧遙雲,見他沒什麽表示,看起來一點也沒生氣,這才鬆了口氣,在餘冬槿的撫摸下漸漸渾身放鬆,甚至在山神娘娘撓他們下巴的時候忍不住發出了咕咕的唿嚕聲。


    餘冬槿聽得有趣,最後摸摸兩隻的腦袋毛,與遙雲說:“我看它們還挺想要個名字的,我們來想想吧?”


    遙雲自然隨餘冬槿高興,說:“好。”


    樂正逗著大黃,一邊聽他們說話一邊去看地上兩隻胖子,嘀咕:“我看不如一個叫圓球一個叫圓墩好了,這長得是真壯實啊。”


    遙雲頓時眼裏帶笑,餘冬槿也噗嗤一聲樂了出來,說:“誒,爺爺您還挺會取的,我覺著這倆名字挺不錯。”


    樂正擺手,“別,我就隨口一說,這畢竟是妖……額,靈物,可不敢順便取名。”老爺子一不小心說漏了嘴,他雖然接受了家裏進了精怪的事實,但對於這些精怪們的存在還是比較慎重的,就怕一不小心惹個什麽事兒出來,雖然,山裏最大的那位尊神已經在他們家了……


    餘冬槿於是摸著下巴想了想,可惜他實在是取名廢,想了半天還是借了爺爺的意思,“那一個叫圓圓一個叫墩墩好了。”說完,他想到一件事,問遙雲:“它倆是公的還是母的呀?”雖然他之前聽過倆毛球的聲音,但都是童音,分不太出來公母,餘冬槿沒仔細查看這個。


    遙雲道:“狸子是母的,猞猁是公的。”


    餘冬槿一拍手,“那狸子就叫圓圓,猞猁就叫墩墩。”他低頭對上兩隻胖毛球,說:“就這麽愉快的決定了!”


    圓圓與墩墩在餘冬槿的腳踝處蹭了蹭,瞧著挺開心,很順利的接受了這兩個名字。


    餘冬槿又彎腰摸了摸他們,一邊摸一邊在口中分別喊著它們的名字,說:“以後多來我家玩兒,我給你們準備好吃的。”


    圓墩兩隻大概是真的忍不住高興了,腦袋蹭在餘冬槿手心裏,口中再次喊起了“娘娘”這個稱唿。


    餘冬槿聽見了還沒來得及反應呢,桌上旁觀了許久的大黃終於不樂意了,抱著手邊樂正給的幾顆花生氣憤的往下丟,也不知它這小小的身板是哪裏來的力氣,幾顆花生打在圓墩腦殼上竟發出了啪啪的響聲,砸的圓墩兩隻抱著頭往凳子下麵躲,這突如其來的爭端看的在場三人都呆了幾呆。


    第32章


    它倆躲起來了,大黃眼睛又不好使,於是隻得抱著花生偃旗息鼓,他倒不全是為了娘娘這個稱唿,畢竟如今娘娘這個稱唿已經是名副其實。


    他隻是在用一雙近視眼看了半天,又豎起耳朵聽了半天,聽餘冬槿親親熱熱的喊它們之後,覺得自己的地位要不保,很是生氣而已。


    餘冬槿詫異完了,連忙起身將大黃捏住,“你幹嘛呢?打它們幹嘛呀?!”


    大黃四條腿亂蹬,繼續不高興,瞧著叛逆極了。


    餘冬槿看了,忍不住在心裏吐槽:就這一副逆子樣兒,還敢說和他媽是平輩呢……真不要臉!他捏著大黃搖了搖,問他:“幹嘛啊?看我摸別的小動物,你還不開心啊?”


    遙雲將剝好的瓜子仁推到餘冬槿麵前,說:“這家夥妒忌心還挺重。”


    樂正撿起地上的花生,剝開喂給倆受了驚的胖球兒,稀奇,“嘿,這小東西脾氣可真不小。這才剛認主呢?就不樂意槿娃兒摸別人啦?”


    餘冬槿給大黃喂了顆瓜子仁,點了點它的腦門,罵了一句:“小氣鬼喝涼水。”不過他後麵又馬上加了句,“你和它們爭什麽,你可是我獨一無二的大黃誒!”


    大黃頓時不撲騰四條腿了,它抓住了落在肚皮上的瓜子仁,一雙豆豆眼裏好像帶上了誌得意滿,瞧著飛揚極了。


    餘冬槿好笑,把它放到桌上,對樂正說:“爺爺,您幫我看著它,我和遙雲去洗漱下。”


    樂正點頭,“去吧,灶上水還溫著呢。”


    餘冬槿戳了戳大黃的肚皮,提醒了句:“你在這兒可給我放老實點,不許亂跑知不知道?”


    大黃轉過身去,不理他,隻對遙雲給餘冬槿剝的那盤瓜子仁躍躍欲試。


    餘冬槿哼哼,端起瓜子仁一口幹了,隨後在大黃氣急敗壞的眼神裏,笑嘻嘻的拉著遙雲去了後院。


    不過餘冬槿去廚房,主要並不是為了洗漱,他惦記著給爸媽上供呢。所以途中他與遙雲去祠堂拿了香燭,取了他掛在後門裏麵牆上的燈籠,去廚房端了祭品,與遙雲過河來到了山腳邊。


    天上星辰如瀑,遙雲打著燈籠,餘冬槿將祭品擺好,點燃了香燭,跪在幹燥的碎石上閉眼默念著爸爸媽媽的名字。


    穿越一趟,來到了這個不一樣的世界,餘冬槿對於原本完全不相信的,那些神神鬼鬼的事情就有了幾分和往日不一樣的感覺,也不是說至此就陷入迷信思想中不可自拔了,主要是對於爸媽的死亡更能接受了,因為心裏有了另一重掛念,覺得他們雖然離開了自己,但也可能正在某個地方過著另一種日子。


    這樣一想,餘冬槿心裏真的感覺舒服很多。


    遙雲將燈籠掛在一旁的樹杈上,跪在了餘冬槿身旁。


    餘冬槿聽見身旁的動靜,驚訝的睜開眼睛,抬頭便對上了遙雲那雙宛如天上燦星的眼睛。


    遙雲與他四目相對了會兒,沒等餘冬槿說話,便點燃了餘冬槿多拿的香,插在了餘冬槿剛剛插香的地上一起,開口:“爸媽,今年太匆忙了,沒來得及請牌位,也未準備香爐紙錢,還勿見怪。你們放心,等明年我與阿槿肯定不會這樣簡陋行事了,以後每年,我們都會提前準備好的。”


    餘冬槿聽著遙雲的話,點頭,忙與爸媽介紹:“這是遙雲,是……”他卡了下,隨後大著膽子,“是我老婆,爸媽你們放心,我們以後會好好過日子的。”


    遙雲低頭瞥了餘冬槿一眼,在他們這兒的鄉音裏,除了把娘叫做媽以外,把自己媳婦也稱作老婆,不過他沒說什麽,暫時認了這個稱唿,跟著餘冬槿對餘父餘母說:“爸媽放心。”


    祭拜完父母,遙雲打著燈籠,和餘冬槿迴道廚房,加柴火把水燒熱一些,餘冬槿看著鍋裏的熱水,心癢癢,眼巴巴的對遙雲說:“我想洗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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