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冬槿點頭,“我知道的。”


    這時,三個洗幹淨澡和腳的孩子踏著布鞋擠在廚房門口,齊齊對餘冬槿喊了一聲:“冬槿哥!”


    餘冬槿對他們其中那個自己沒見過的狗蛋多看了兩眼,擺擺手說:“穿那麽點就別出來晃了,我走了!”


    迴了家,把灶上溫著得水倒入澡盆裏,餘冬槿也洗了個澡,洗的很爽,就是洗完了還得自己手洗洗衣服,忙活完了從廚房到房間這一趟還冷颼颼的,哎,房子太大也不好啊。


    這天晚上,餘冬槿給大黃加完糧食,把大黃拿出來揉了許久,卻怎麽樣都聽不到早上那種聲音,他心事重重的放下掙紮不已的大黃,躺倒到了床上裹緊了被子,隻手伸到枕頭底下,捏緊了那根被他放在了那裏的黑紅色羽毛。


    大概是因為白天太累,不一會餘冬槿便睡著了。


    這夜,餘冬槿沒有因為胸口的疼痛在半夜醒來,但他再次做了個夢。


    這個夢,好像是與前一晚的夢連貫的。


    他受了驚,惶恐害怕的坐在崖壁上的一個山洞裏。


    山洞不大,裏麵很濕潤,頭頂與地下都長滿了大量的苔蘚與少量的蕨類,餘冬槿緩過勁兒來之後,就覺得此時自己坐在地上,屁股那塊兒的褲子被過於濕潤的地麵打濕了。


    這叫他很不舒服,於是他從彎腰站了起來山洞太矮了,想完全站起來是不行的。


    耳邊還能聽見山崖中打著轉唿嘯的獵獵風聲,餘冬槿拍拍屁股,遲疑了一下,還是小心的往山洞口走去。


    他想找一下,那對黑紅色翅膀的主人。


    可未等餘冬槿到達山洞口,一陣忽然刮起的風忽然被卷入了山洞裏,餘冬槿猝不及防,眼睛被刺激到了,他連忙抬手將眼前遮住。


    正在這一刻,與風一起,一位身材高大體格健壯的男人揮舞著翅膀過來了,他渾身肌膚呈現出健康的麥色,光腳赤膊,隻身下隨意圍著一條黑色布料,他將風揮散,停在了山洞前那塊凸出去的岩石上。


    餘冬槿察覺不對,連忙放下了擋在前麵的手臂,這一放下,他就看見了洞外那人結實的小腿與上方肌肉虯結的腰腹和一抹胸肌,刹那間,他心如擂鼓頭皮發麻,同時情不自禁咽了口唾沫。


    餘冬槿第二天睡了個自然醒。


    因為睡得早的緣故,他醒的也很早,他呆呆地從床上坐起來的時候,外麵還是一片麻黑。


    他臉有點紅,眼睛有點潤,整個人看起來有點飄,飄飄然的飄。


    床前籠子裏的大黃站在跑輪上,在那上頭好奇的看著主人。


    餘冬槿發現了它的目光,不知怎的感覺有點不自在,偏過頭去不說,還躺迴了床上把被子一拉整個人藏被子裏了。


    大黃歪歪頭,甩著屁股繼續在跑輪上風馳電掣。


    而被子底下,兩頰紅紅的餘冬槿試圖平靜下來無果之後,在床上瘋狂扭動的發了一通癲。


    一主一寵,也算是各有各的行為特色。


    一通操作之後再掀開被子,餘冬槿吐出一口氣,茫然自語:“我這是怎麽了?饑渴了?”他想了想,給自己找到了點借口,“也是,這個身體才十八歲,這個歲數太危險了!都怪我太年輕。”下了這個結論,餘冬槿頓時心裏舒服多了。


    不過還好,隻是想了想,沒有實踐,值得慶幸。


    餘冬槿拍拍臉,一邊不斷在心裏說著還好,一邊又忍不住迴想那夢裏肌肉結實的男人。


    就這麽磨磨唧唧了半個多小時,餘冬槿終於從床上爬起來了,他照例抓住大黃揉捏了一頓,才裹好衣服去廚房洗漱。


    又不甚熟練的點了火,燒炭把水煮熱,順道扔了倆不大不小的紅薯進火盆裏埋著,餘冬槿嚼碎柳枝漱了口洗好臉,忙碌的一天就開始了。


    在這個也不知道是什麽朝代的古代,雖然已經有紅薯了,但現在的紅薯品種比不得現代那些常吃的紅薯品種味道好,畢竟那什麽煙薯25啊、板栗紅薯啊之類的紅薯品種都是現代科學家辛辛苦苦實驗研究選育出來的。


    不過隻是用來填飽肚子的話,他家這些紅薯也非常棒,兩個被烤的軟燙的紅薯吃下去,肚子就飽了。


    餘冬槿洗了手,洗幹淨烘籠,撿了十來個個頭不大不小,形狀漂亮的紅薯出來。


    今天沒有太陽,但是天很幹風很大,昨夜他晾在屋簷下的衣服都被吹幹了。這樣很好,這樣他就可以在稍微烘一下蒸好切好的紅薯條之後,就把薯條拿到外頭風幹,能省一點炭。


    餘冬槿把紅薯洗幹淨,在鍋裏上好足夠的水,選了個大小合適的圓簸箕在鍋裏放好,再把洗好的紅薯放上去,他開始加柴燒火。


    做好薯幹再來炒米,今天一天就把幹糧搞定。


    紅薯不大,花了不到二十分鍾就蒸透了,蒸好的紅薯剝皮晾涼,在等待紅薯熟透的期間,餘冬槿拿出了家裏一大半的白米,把米洗好先鋪在幹淨的簸箕裏放到窗下晾了起來。


    做好這些,他把灶膛裏的火減掉把燒出來的火炭夾到火盆裏,然後一邊等待紅薯涼透一邊時不時去翻一翻晾著的大米,炒米不能有水,翻動一下才能快速讓洗米水幹掉。


    等紅薯涼的差不多了,他用菜刀把一個個漂亮的紅薯分割成一片一片的,然後在火盆上架好高高深深的烘籠,再把一片片紅薯貼在烘籠上。


    這麽多紅薯自然不可能一次性烘幹,餘冬槿便坐在烘籠旁,一邊觀察火候與紅薯片的烘幹程度,一邊一批批的製作。


    速度有點慢,但餘冬槿也想不出別的辦法,便一點一點的做。


    他坐在廚房灶膛前用來燒火的小木凳上,嗅著空氣裏屬於紅薯的香味兒,看著一片片色澤誘人的薯片,沒忍住,把第一批烘的差不多的薯片吃掉了一小半。


    餘冬槿嚼著已經稍微有了韌性的薯幹,道:“幸好我早有預料,多拿了兩個紅薯。”這世上,哪有廚子不偷吃的啊,食品的製作過程中難免會有這樣的損耗,嗯,很正常!


    把烤的差不多的薯幹放到另一個簸箕上。幸好家裏的竹製品挺多,大大小小的圓簸箕就有四個,不然他可就要到處找適合的容器了。


    在沒有塑料的年代裏,在他們這生長著翠竹的地區裏,竹製品簡直是人民生活中必不可少的存在,感謝代代相傳的篾匠(做竹製品匠人的職業名稱)師傅們,給了他這麽多方便。


    第08章


    餘冬槿直到下午,才將全部的紅薯片烘好放到了簸箕裏,一共四個大小不一的簸箕被放在窗台上和被他搬出去放到正屋屋簷下的長板凳上,晾了起來,之前晾的米早就幹了,他已經把米收起來放到了幹淨的罐子裏,簸箕已經全部用來裝紅薯幹。


    做好這些,餘冬槿看了看天色摸摸肚子,感覺自己不用吃午飯了,他已經吃紅薯片吃飽了,但他沒有開始燒火炒米,而是蓋上炭火,把小凳子搬到正屋的屋簷下,坐在那兒歇了歇。


    雖然這活沒有很累,但廚房裏現在全是紅薯的味道,聞久了後餘冬槿感覺有點膩,所以得出來透透氣。


    天上,太陽還是藏在那片白茫茫裏,也不出來,但又不下雨下雪,就這麽幹刮著冷颼颼的風。


    餘冬槿看著自家院子裏,那被風從外麵吹入的那片枯葉,看它又被風卷起,隨風遠去,他聽著這片寧靜,忽然有點悵然,心裏不知為何有點不舒服。


    這是怎麽了?怎麽忽然開始傷感了?過了一會兒,餘冬槿終於反應過來,捂上了心口,他已經發覺了,他是真的在不舒服,他的心口又開始疼了。


    不過比起之前夜裏那撕心裂肺的疼痛,這一迴可好多了,隻是微微隱隱作痛而已。餘冬槿感受著這陣突如其來的疼痛,努力保持在板凳上靜靜坐著,並控製好唿吸讓自己不要緊張。


    等那股疼痛過去,已經大約過了十來分鍾,餘冬槿額角發汗嘴唇發白的從凳子上起來,步履蹣跚的去了主臥,抓住正睡得噴香的大黃蹂躪了一番。


    騷擾完大黃,餘冬槿感覺好多了,他放下四肢亂動扭頭掙紮的大黃,撲倒在床上躺了會兒,感覺徹底緩過來了後,才拍拍臉起身。


    床尾籠內,大黃還在扒門,看來是對主人剛剛的行為很是不滿。


    餘冬槿勾起嘴角,過去打開籠門捏他出來。他把大黃捏在手裏,正想再揉它一迴,耳邊卻又想起了那熟悉的孩童的聲音,他說:“寶寶又疼了吧?”那聲音軟乎乎的,帶著歎息,“那氣味又來了。”


    餘冬槿臉上笑容僵住,汗毛直立,手一瞬間有些發抖。


    他腦子裏嗡嗡的,好半晌才反應過來有了動作,他把大黃放到了自己大腿上,看它停在那上麵開始洗臉梳毛。


    那氣味?是什麽氣味?那氣味來了所以他就發病了?


    餘冬槿實在搞不懂,難道真的是詛咒的力量麽?先祖欠下的債究竟是什麽呢?那債好不好還呢?他想活著,他不想死,所以如果是詛咒的話,反而比真是這身體先天有病要好得多。當然,前提是,他這趟過去能有個好結果,能還上那筆先祖的欠款。


    餘冬槿把洗好臉梳好毛正躍躍欲試試圖跳下床,去擁抱大自然的大黃放迴籠子裏,坐在床上平複了一下心緒。


    也沒那麽多時間七想八想,餘冬槿很快迴了廚房,路上他把剛剛搬到屋簷的小凳子帶上,放迴灶膛門口。


    他要開始做炒米了。


    炒米的做法很多樣,但為了節省時間,也因為餘冬槿現在有的原料隻有普通大米,所以餘冬槿選擇了最簡單的做法,鍋下燒小火,直接把晾好的大米放入鍋裏不斷翻炒,炒到大米變色就可以了。


    這是個考驗胳膊力氣與耐力的活計,餘冬槿忙活了快二十分鍾,期間還得看火,大冬日裏,在他整個人都出了一層薄汗的時候,炒米終於做好了。


    鍋內,原本顏色奶白的米粒如今已經是金黃一片了,炒米特有的香味在整個廚房蔓延開來,餘冬槿忍不住挖起一勺,吹了吹,送入了口中。


    “唿唿唿,燙燙燙!”他齜牙咧嘴的嚼著嘴裏脆香的米粒,感覺好的不得了,這要是配茶配湯泡著吃,味道肯定更棒。


    就是這東西不能多吃,太刮油了,他這具身體年紀不大,本來也瘦,吃多了受不了。


    餘冬槿把炒的很滿意的炒米裝罐之後,看著眼前漆黑的大鍋,總覺得還有些意猶未盡。


    再泡點幹菜,做一罐小菜帶上,用豬油炒了,路上能進點油水。


    立馬開幹!餘冬槿立即把櫃子裏的菜幹豆角幹拿出來,筍幹是來不及了,泡發時間太長,菜幹豆角幹用冷水泡幾個小時,切了就能炒了,等晚上吃飯,也就是吃著這些了。


    把菜泡上後,蓋上灶膛裏的火,餘冬槿拿出碗來,挖了點炒米出來加鹽用熱水泡了,然後端著碗美滋滋的坐在廚房門檻上,一邊看天一邊吃滋味超棒的炒米。


    晚上,餘冬槿炒了一滿罐菜幹,煮了一碗白米飯,吃了個肚兒圓,然後他收了風幹了個勉勉強強的薯幹,開始收拾行李。


    冬日還有段時間呢,他把四套中衣三套冬衣全裝入包裹,然後扯了屋內箱底的破床單,試了試把大黃的籠子包起來,很成功,這下餘冬槿就放心了。


    他要帶的除了幾身衣服、錢還有幹糧,也就是大黃和它的東西,其他便沒有什麽。


    這天晚上整理完該帶的行李,餘冬槿出了屋子準備去洗澡的時候,院門被人拍響了。他帶著疑惑跑過去打開院門,看見的是昨天見過的狗蛋,他疑惑問:“狗蛋?你怎麽來了?”他讓開門,“進來麽?外麵冷。”


    狗蛋撓撓頭,喊了聲:“哥!”他人瞧著比大毛要靦腆,皮膚也黑幾個度,大晚上的他咧嘴一笑,餘冬槿隻見他呲著一口大白牙說:“我就不進去了,我娘讓我給你送菜,你拿著。”說完不等餘冬槿反應,他把手上抱著的罐子往餘冬槿懷裏一塞,轉頭就跑。


    隻餘門內的餘冬槿抱著罐子一臉懵,“誒?”


    他呆了呆,拴上門,去廚房點燃了昏黃的油燈,在燈下查看了這罐子菜,解開了抱在罐子蓋上的碎布,打開了蓋子。結果這蓋子一打開,餘冬槿就聞到了自己好幾天沒聞到過得肉香味。


    他一愣,下一秒反應過來,他嬸子這是把自己買的肉做了,給自己送迴來了。明白過來後,餘冬槿心裏就軟成了一汪水,他吸吸鼻子,直接用手取了裏麵一塊色澤誘人的肉塊吃進嘴裏,那滋味鮮香微甜的燒肉在他嘴裏一抿就化,化成了一汪甜水,在餘冬槿肚子裏澆出了一大片的太陽花來。


    餘冬槿抹去了眼角的淚花,把肉菜罐子蓋好裝到自己之前收拾出來的幹糧箱子裏,洗完澡他抬著箱子去了臥房,與書桌上他收拾好的衣裳包裹放在一起。


    這一晚上,餘冬槿睡得很早,這晚他沒有做夢,但在沉睡時,他都忍不住嘴角上揚。


    第二天,餘冬槿自然起得很早,他洗漱完了車馬還未來,就連忙去給大黃添了足夠的糧食,然後把籠子包上,把行李一點一點的運到門口石板上,關了門上了鎖坐在門前等。


    他沒等多久,踢踢踏踏的馬車就行過來了,趕車的正是上次送餘冬槿迴家的那位車夫大叔。


    餘冬槿看見他,臉上帶笑,喊了聲:“辛苦您了叔。”


    車夫勒馬停車,哈哈笑道:“這有什麽,該是我做的。”他下來幫餘冬槿搬行李上車,看見餘冬槿自己搬起了那個用布包起的箱籠時,想過來搭把手。


    餘冬槿忙道:“這個不重,我自己來就好。”


    車夫點頭,去幫他拿地上的包裹和罐子。


    東西放好上車後,餘冬槿上車坐上,車夫將馬車掉頭,揮著鞭子在空中發出劈啪聲響,驅趕馬兒向前走。


    餘冬槿在搖搖晃晃的車內,掀開了車後的草簾往外看了一眼。


    餘家大宅在昏暗的初晨中,離他愈來愈遠,也愈來愈顯得安靜孤寂。


    他心裏莫名生了些悵然,說不清道不明,似是離愁。


    一路鞍馬勞頓,確實如老郭估計的那樣,他們足足花了三天,才在這天快中午的時候到達了留雲縣城。


    餘冬槿從車上下來,看著眼前比起起朝雲縣,看起來要高了許多的縣城大門與圍牆,活動了下脖子。他感覺渾身都在難受,這一路坐車的人累,趕車的人更累。經過這一趟,餘冬槿徹底感受到了這年頭出行時的不易,實在是太辛苦了,他現在已經開始對之後迴去的行程感到頭皮發麻了。


    跟他一車的藥商容家大少爺這時候也下來了,他每年總有一段時間要頻繁出門,對這種短途旅行已經適應良好,他下車站正之後,看著下了車後一身輕鬆的餘冬槿,笑道:“終於到了,餘郎君可算鬆了口氣吧?”


    老郭這時過來,也說:“餘郎君,累到了吧?”


    餘冬槿點頭承認,說:“對,實在太累了。”


    老郭笑道:“那咱們趕快收拾收拾進城,我送你們到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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