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打懷孕以來,便是愈發的孩子氣了,衛珩無奈一笑,俯身吻她:「那時候不一樣,我可有好些日子不曾碰你了,會忍不住的。」說到這裏,他將秦婉的手放入被中,「睡吧,我在這裏陪你。」


    隻是秦婉這夜裏依舊睡得不甚安穩,夢中又夢到了前世,唬得她冷汗涔涔。還未等坐起身來,屏風後便傳來燭台落地的聲音,旋即就見衛珩過來:「婉婉,是不是魘著了?」


    秦婉額上冷汗都快滑下來了,緊緊抓著他的手臂,苦兮兮的樣子可憐至極。衛珩顯然是撞翻了燭台,也顧不上撿起來,由得秦婉抓著自己手臂,輕撫她的發,低聲道:「沒事了,隻是做夢罷了,我在這裏。」


    「你還沒睡?」秦婉問道,伸手摸見他寢衣濕滑,「怎麽身上濕濕的?」


    「地龍燒得太暖,出了汗。」衛珩聲音很輕,去擰了濕帕子來將她臉兒和手擦幹淨,而後才坐在床邊,「乖,你且睡吧,我在這裏。」


    「無礙的,每夜都要魘一次。」秦婉乖巧微笑,雖然看不清楚,但她知道衛珩能夠看見,一時也是笑盈盈的,「你去睡吧,我無礙的。」


    「你先睡我再睡。」衛珩大手撫上她的肚子,柔聲道,「臭小子,別再鬧你娘了。」


    許是因為剛醒來,他聲音沒什麽活力,聽得秦婉直笑:「要不要等生出來了,直接一頓好打?」


    「你若不惱,我才敢打他。」衛珩唿吸有些急促,輕聲迴了一句,饒是笑著,但秦婉也能聽出他似是有些累了,當即合了眼,不再與他多說。一直聽到秦婉唿吸漸漸平穩,衛珩這才俯身在她額上一吻,起身打了簾子出去了。


    第二日,衛珩還是起得很早,卯時打了拳,辰時叫醒秦婉,讓她起身吃早膳,隻是還是不肯抱她,讓秦婉為此生了好久的氣:「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怎會呢?」衛珩大手撫著她的腦袋,「你呀,小腦瓜裏想什麽?」


    「那你為什麽不肯抱我?」秦婉苦兮兮的問道,扭著身子要他抱,衛珩無奈,隻好抱了抱她,秦婉這才心滿意足,自己乖乖的吃了早飯。用了整整一日給孩子做小衣裳,一直到申時,衛珩才迴來,隻是說不了幾句話,就又說去了書房。


    杜若皺著臉兒:「這是怎麽了?好似大奶奶是鬼似的,見了就開跑?」又看著紫蘇,「難道咱們誰得罪了他不成?」


    紫蘇搖頭稱不知,兩人齊齊望著秦婉。後者也覺得有些不安,哪怕是前世,衛珩也從未出現過這樣不願抱她的時候,女人本就心思敏感,加上孕中多思,秦婉難免有些想歪了:「或許是因為……沒有往日那樣喜歡我了。」


    「郡主不要多想。」紫蘇一急,又用了往日稱唿,「大爺不是那種人。」


    不過半晌,秦婉就讓人擺飯了,剛擺好飯,老媽媽便從外麵進來,低聲道:「郡主,有件事兒……老奴還是要同郡主說說。」她說到這裏,讓跟來的漿洗上人將東西拿了出來。那是一件寢衣,寬大非常,上麵還有秦婉隨手繡上去的鴛鴦圖案,一看就知道是衛珩的。隻是那寢衣從背心的地方到擺,淋淋漓漓的全是黑色,或者連成片,或者呈水滴狀,看來頗有些奇怪。


    見秦婉莫名其妙,老媽媽示意漿洗上人說清楚,後者忙道:「這是早上大爺命人送來的,小的今上午告了假,方才迴來便趕緊幹活,才見這件寢衣,這、這上麵……全是血啊!」


    一聽那寢衣上是血,秦婉立時變了臉色,想到昨夜自己的確是摸到他寢衣一陣濕滑,他說是汗,也就沒有多想。勿怪昨夜他的聲音聽來那樣低,隻怕是流了一身的血,還強撐著安撫自己。


    如此想著,秦婉愈發愧疚,示意漿洗上人將寢衣拿下去洗幹淨,又令杜若將金瘡藥取出來,自己則帶了紫蘇往書房去了。書房燈火昏黃曖昧,跳動著的燭火映得窗戶都有些不真切。秦婉剛到了書房門前,就聽見其中傳來一聲悶哼,心中大慟,忙推門而入。


    屋中隻點了一盞燭台,顯得昏暗無比,衛珩上身赤裸,手中正拿著傷藥,全然沒有想到秦婉在這個時候會推門而入,頓時大驚:「婉婉——」


    「你受傷了?給我看看。」秦婉低聲道,正要上前,他卻扯了衣裳披在身上,「沒有,好端端的,我怎會受傷?」盡管如此說,但隨著他的動作,臉上肌肉不自覺的抖了抖,隻怕是牽扯到了傷口,強笑道,「我沒有受傷,你先迴去吧。」


    見他如此,秦婉咬著下唇半晌不語,心中愈發難過,眼淚簌簌而下。衛珩原是準備咬死了決不讓她看到自己的傷,但她哭得淚眼滂沱,衛珩頓時慌了手腳:「婉婉、婉婉你別哭,我、我沒事,真的……」


    秦婉一麵哭一麵走近他,小心翼翼的將他衣衫除去,他肌肉糾結的後背上,背心有比她手掌還長的傷口,血肉模糊,現下正涓涓淌血。自懷孕以來,秦婉嗅覺比往日靈敏了些,對於異味更是受不住,血液腥甜的味道湧入鼻中,實在止不住惡心,反酸幾次後,勉強忍住。紫蘇捧了痰盒下去,又在冰窖起了冰塊,鑿碎了包好送了來。秦婉眼淚止都止不住,用冰袋包給他敷傷口。


    趴在軟榻上,衛珩一語不發,沉默的任由秦婉給他敷傷口,背上雖然冰涼,但他額上滲出了豆大的汗珠。秦婉哭得可憐,眼淚擦都擦不幹淨:「什麽時候受傷的?」


    「幾日之前。」衛珩聲音聽得出隱忍,「從西南啟程之時,被那賊匪頭子砍了一刀。」他說罷這話,舒了一口氣,秦婉卻哭得愈發厲害:「幾日前受的傷,現下都能裂開,你怎的不養好了跟大軍一起迴來?」


    衛珩轉頭看她,半張臉埋在了枕頭下麵,露出來的半張臉上汗涔涔的,但卻盈盈含笑:「我想你了。」又拉著她的手,柔聲安撫道,「婉婉不哭,我沒事……我就是怕你知道了之後哭,我才不告訴你。」


    「你有能耐就養好了傷再迴來,那樣我一輩子不知道。」秦婉啐了他一口,想到昨夜自己睡不安穩,他起身之時撞翻了燭台,定然就是那時,將傷口扯開的。而他不願抱自己、不願同床也是這個緣故,怕自己發現他身上有傷。


    給他冰敷之後,秦婉細細給他上了藥,又取了繃帶來,將他背心傷口纏了好幾圈,這才苦兮兮的撫著自己肚子,低聲嘟囔著什麽。她還帶著幾分哭腔,委委屈屈的樣子讓衛珩心疼得很,翻身坐起後,湊近了才聽到她孩子氣的說著「爹爹好壞,受傷了也不告訴娘親,說甚不想要娘哭,其實他就是為了騙娘的眼淚。」「你爹爹是最壞的人了,咱們再也不要理他。」諸如此類的話。


    衛珩忍俊不禁,抬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子:「都要做娘的人了,怎的還跟孩子一樣?」說到這裏,他笑盈盈的拉著秦婉的手,「我不想你擔心罷了,我能抗的,自然一個人抗。淚多傷身,你本為了我受孕育之苦,我自然不忍你再為我哭成淚人。」他伸手擦去秦婉眼角的淚珠,柔聲哄道,「乖,不哭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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