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你們今年過年要迴家的吧?”雷大力問道,“我打算去火車站買票,你們有要一起的嗎?”


    鄧嬌第一個舉手,“我我我!”


    她老早就盼著迴家吃好吃的了,在鄉下辛苦這麽久,迴去不好好坑她爹一頓實在說不過去。


    瑾濘點頭,“我也要迴去,我爸媽和姐姐弟弟,肯定都想我了。”


    不知道小風的病有沒有好一點,這迴迴去能不能聽見他開口喊二姐呢。


    李絮和許為都表示要迴家,可以一起去縣城買票。


    隻有傅景曜擺手,“我家裏都沒人了,迴去也沒勁,不如留下來看家,等你們迴來。”


    傅景曜說完這句話一愣,本以為爺爺下放之後,自己就沒有家了,可此時卻脫口而出看家。


    不過是來了這裏幾個月,他已經將知青點看做是自己的家了。


    -


    將學生們期末考試的成績發下去,瑾濘這一年的工作算是徹底結束了。


    傅景曜一邊收拾教室裏的桌椅板凳,一邊問瑾濘:“你哪天迴寧山縣?”


    “明天的車票。”瑾濘想早點迴去,歸心似箭,“等分完豬肉就迴去了。”


    “一轉眼我們從寧山縣來山水村都快半年了,時間過得真是快啊。”傅景曜感慨。


    “是啊。”瑾濘點頭:“對了,你爺爺那邊還好嗎?冬天天氣冷,爺爺年紀大了,可得穿厚點才行。”


    傅景曜勾起嘴角笑了笑,眼神溫柔。


    “不用擔心,巧巧姑娘做的衣服樸素又實用,送到那邊也沒被扣下來,爺爺穿上了直唿暖和呢。”


    溫巧巧心細如發,猜到了傅景曜爺爺的處境,故意把衣服外觀做的舊舊髒髒,像被人穿過似的的,可裏麵的棉花鋪的滿滿當當,十分暖和。


    瑾濘敏銳感覺到傅景曜態度的改變,了解溫巧巧越多,就越會發現她身上吸引人的閃光點。


    瑾濘笑著問:“你過年真一個人在知青點啊?這也太淒慘了點吧。”


    傅景曜臉有點紅,“巧巧姑娘也覺得我一個人過年有點慘,邀請我去他們家過年,溫村長也同意了,實在是盛情難卻……”


    看著男女主之間的良性互動,瑾濘忍不住露出姨母笑。


    感情滋生不能靠強迫,是要發自內心的,或許這樣的相處方式,更適合他們……


    -


    到了村裏分豬肉的日子。


    山水村雖然糧食產量不高,但是村裏養的豬都是肥肥胖胖的,從山裏打來的豬草,都比別的地方長得更壯,更青翠,養出來的豬自然更肥一些。


    村裏分豬肉在村委會的大院子裏,老少爺們齊聚一堂,臉上的笑意藏也藏不住。


    這分豬肉就代表著過年能吃好吃的了,怎麽能不高興呢?


    村裏分豬肉是按人頭分的,不管公分掙了多少,起碼都能過個好年。


    輪到瑾濘領豬肉的時候,周屠夫直接砍了最肥的一整塊後腿肉給她,足足有十幾斤呢。


    “蘇老師,我家小周崽可喜歡你了,上學之後讓我省心了不少,他交代我一定要好好照顧你,等明年開學,還要聽你講的故事呢!”


    村子裏有許多孩子都是第一次上學,在課堂上坐不住,容易分心。


    瑾濘就運用了一些幼師上課的技巧,把孩子們治得服服帖帖。


    迴到家說的最多的話就是,蘇老師說了什麽什麽,比拿棍子揍幾頓還好使。


    不隻是周屠夫這樣,瑾濘要走的時候,好多家長把自家存的山貨送來。


    “蘇老師,這是我之前上山采的野榛子,你拿著迴家吃。”


    “蘇老師,我家那口子在山上獵了隻貂,這大小也不夠做衣裳的,我就給你做了個手套,感謝你對我娃娃用心,他現在可是會算一百以內的加減法了……”


    “蘇老師……”


    “……”


    大夥熱情似火,瑾濘盛情難卻,隻能挑著收下一部分,可依舊裝了滿滿一麻袋。


    臨走之前,溫巧巧拉著瑾濘依依不舍,一雙圓圓的杏眼紅了又紅。


    瑾濘哭笑不得,摸摸她的頭。


    “我又不是不迴來了,別難過了。”


    “蘇姐姐我舍不得你。”溫巧巧委屈撇嘴。


    瑾濘無奈,臨走時給她布置了厚厚一遝作業。


    溫巧巧淚水戛然而止,尷尬地吸了吸鼻子。


    “……那什麽,蘇姐姐你快走吧,再不走就趕不上火車了。”


    哪有過年還留這麽多作業的嗚嗚嗚嗚……


    提著行李走在村子路上,瑾濘笑著跟人來人往的村民們打招唿。


    “蘇老師,吃了沒,來吃點啊……”


    瑾濘擺手:“吃過了,我迴家過年。”


    “那行,蘇老師你早點迴來啊……”


    “……”


    距離過年隻剩幾天,小孩們在村子裏手舞足蹈地唱著跳著,點幾個用零花錢買的炮仗,尖叫著跑開,一路上充斥著歡聲笑語。


    大人們忙著張羅各種菜肴,整個山水村都沉浸在歡樂的氛圍中。


    到了車站,鄧嬌朝瑾濘要了她的地址,嘚瑟道:


    “你等著吧,我這次迴去非把我爸的羊毛薅禿不可,到時候忘不了你們的份!”


    瑾濘:……


    你爸知道你這麽孝順嗎?


    這次迴家,瑾濘成功買到臥鋪票,感動地幾乎要流出淚來,終於不用再縮在硬座上一天一夜了!


    下了火車,瑾濘一眼就看到在人群中等待的家人。


    蘇父蘇母牽著小風朝她招手,“小風快看,是二姐迴來了。”


    姐姐蘇歡和弟弟蘇雷衝上來幫她拿行李。


    “二姐,你怎麽帶這麽多東西啊?”


    蘇雷一把扛起麻袋,差點沒把他腰給閃著。


    這起碼有百八十斤,他姐這瘦瘦小小的身子是怎麽一路扛迴來的?


    瑾濘感動:“爸媽,怎麽全家人都來接我了,讓雷雷來幫著拿行李不就行了。”


    蘇雷:……


    他就是塊磚,哪裏需要哪裏搬是吧?


    “咱們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齊齊的,雷雷幾天前就迴來了,就等你迴來呢。”


    蘇母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忍不住哽咽。


    孩子黑了,瘦了,不知道在外麵遭了多少罪呢。


    “可算是迴來了,這個年媽給你多做點好吃的,一定得把肉補迴來。”


    一旁扛著百斤重麻袋的蘇雷:……


    哈嘍?


    他也是剛下鄉迴來的好不好?


    “……媽,你還記得你有個兒子嗎?我也要吃好吃的!”


    蘇母瞪他一眼,嘴巴跟機關槍似的。


    “一天就知道吃吃吃,你要有你姐讓我一半省心,頓頓讓你吃豬肉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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