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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出事了。”


    “那是我給他買的手機,他好多血啊…”


    “他一定是打我電話打不通,才被打成那樣,為什麽我的手機會被偷了啊,為什麽啊……”


    *


    霍青趕到醫院的時候,徐靜白已經被送入急救室了。


    張大泉個虛貨,趁著酒勁虎頭巴腦地打了好幾拳,實際沒半點功夫,老農兩下就把他按住了。


    老農後悔沒早點上前把人給製服,徐靜白一身血。


    等了一宿,醫生說他腦子被砸到了,可能會……


    霍青哭了。


    一米八的殺馬特,就這麽狼狽地靠著走廊哭了。


    世上哪有後悔藥,後悔心意知曉太晚,後悔每個時差錯過。


    原來我們走的每一步,都隻能在省略號上止步。


    徐靜白昏迷不醒,霍青便日日臥床看他。


    “戰隊,我先不去了。”


    事業上升期,他就這麽把位置讓了出去。


    霍青不想請護工,親自照顧他,塞了大包小包的衣服到醫院外的出租房住,每天來照顧他。


    霍青十指不沾陽春水,向他媽請教怎麽熬魚骨湯,他媽以為孩子終於開竅懂事了,“哪家的小姑娘啊?啥時候帶迴來給我們瞧瞧。”


    “媽……”霍青開口盡是哽咽,“我好難過啊。”


    霍青他媽從沒在他兒子身上看到過這種情緒,他家兒子沒心沒肺,說打遊戲就能離家出走,說要發脾氣就能抄家夥,說非主流就搞了個殺馬特發型,什麽時候在他嘴裏聽到難過兩個字了。


    兩老人心裏覺得不對勁,連夜趕車來瞧瞧情況。


    跟著從家裏拿洗漱用品的霍青一路跟到了醫院。


    兩老人麵麵相覷,霍青出啥事了?


    兩人快步上前喊了聲兒子。


    霍青一臉青猹,眼皮耷拉,像老了幾個世紀一樣。


    “你們怎麽來了?”


    “你怎麽變這樣了?”


    三人幾乎異口同聲。


    霍青不想瞞著倆老人,但要他說出口,他隻覺得有刀子在喉口堵著。


    “爸,媽,我沒事,你們迴去吧。”


    “那是誰有事?”霍母眼睛厲害,一針見血。


    “我不想說。”


    “骨頭湯,今天熬的,你不會煮就別亂煮,人家養身子,喝不慣你煮的糙東西。還有你那臉上的胡茬,收拾幹淨點,本來就精神小夥了現在還要一臉邋遢地嚇人呢?”


    “媽。”霍青幹巴巴地喊了一句。


    “霍青,以前總盼著你長大懂事點,可你真什麽也不和我們說了,心裏又擔憂害怕。”霍母把保溫瓶遞他手裏。“你命硬,裏麵的人也不會有事的,堅強點。”


    “謝謝媽。”


    “傻孩子。”


    霍爸還想偷摸跟進去看看是誰讓他家兒子這麽神魂顛倒,被霍母一把拉住了。


    “兒子的事,你少八卦。”


    霍爸虛虛把腳縮迴來,看著身旁人挑眉怒瞪的樣子,魁梧的男人立刻低眉順眼看著旁邊的婦人,笑得誠懇,“你不是也想知道嗎?”


    “別給兒子添亂,迴家。”


    “不剛到嗎,這麽快就走了?”


    “不走幹嘛,把你留這喂蚊子嗎?”


    “行行行。”


    *


    “鏡白,這是我媽媽熬的魚湯,比我做的好喝,你多喝點,一點好得快。”


    霍青一小勺一小勺地喂他。


    醫生說徐靜白傷到大腦神經,暫時還在修複,所以沉睡。


    聽得霍青一把冷汗。


    直到最後一句“他脫離危險了。”才心安。


    “鏡白,我幫你狠狠教訓張大泉了,他進局子了,不會再來打擾你了。”


    徐靜白的手指輕微顫抖著,眉毛也皺起來了。


    “鏡白,別怕,我的錯,我不該提那個王八蛋,別怕,我在,我在。”霍青捧起插滿針管的手,愛惜地輕點手指。


    “鏡白,我的爸爸媽媽都是很好的人。”


    “等你好了,你要是願意的話,我還讓媽媽給你熬骨頭湯好不好?”


    “到時候我應該也學會做菜了,我給你燒紅燒肉。”


    “不過現在廚藝還不好,你多包涵……”霍青自顧自地說了很多,沒看到一股清淚從病床上的人臉頰上滑落。


    “總之,你快快好起來,我給你做好吃的,不能白讓你給我做了這麽久的飯啊。”


    “不用擔心你家裏,我跟他們說你出國學習了,每個月都會給他們寄錢的,鏡白,我在好好努力,你也要努力啊。”霍青握住他的手,傳遞著掌間的溫熱。


    霍青刮去了胡茬,打理了殺馬特發型。


    在病房裏放了小花,有書,有人每天給他講故事。


    渾噩的世界早已清醒,隻是久不啟動的身體失了知覺,難以動身。


    “從前有個小青蛙,呱呱呱,每天蹦來蹦去,哈哈哈……”霍青說著說著自己笑成傻子,“不行,太好笑了,我講不下去了。”


    “不然這樣,你早點好起來,自己看?保證好笑。”


    徐靜白的手顫得厲害。


    男人把書放下,低頭看他,捧起他的手輕輕按摩著,目光深邃得像看摯愛之人。


    “鏡白,你好好休息,我們不著急,你慢慢來,我信你。”


    徐靜白能清晰地聽到霍青說話,是在春天。


    凜冬已過,一轉眼就是一年。


    徐靜白內心:睡了好久,門開了?怎麽睜不開眼睛,全身都沒勁啊…


    “終於春天了!”霍青打開窗戶,“你看,有綠葉哦,陽光明媚,想出去走走嗎?”


    “啊,來咯,鏡白的小太陽,來咯~”霍青從身後掏出向日葵。


    “向日葵哦,好希望你能看一眼,長得很像太陽。”


    徐靜白內心:霍青怎麽蠢蠢的,還是那個配方,那個料。


    霍青問過醫生為什麽睡了這麽久,醫生給了他一本童話書。


    《睡美人》全集上下冊。


    一個吻,就能起死迴生?


    這麽厲害?


    霍青靠在徐靜白床邊,掏出飯盒,他的廚藝大有進步,但能喂給徐靜白的隻有幾勺魚湯。


    “鏡白,你猜,醫生今天跟我說什麽?”


    徐靜白內心:什麽?


    “他說……”


    徐靜白:你快說啊!


    “咳咳。”霍青漲紅了臉,撩了撩徐靜白的頭發。


    徐靜白:你給我住手!快說啊,最討厭說話隻說一半的人了!


    溫熱的手指貼在額頭上。


    徐靜白聽到頭頂的人聲音低啞,透著至極的難過。“徐靜白,你如果醒不過來的話,好像也不全然是壞事,我能在病房裏守你一輩子。”


    徐靜白心口澀然,為什麽要一直陪著他呢,霍青那麽好,那麽瀟灑,他不應該是這個樣子。


    “你應該受不了和我這樣的人天天待一起吧,所以,你要好好加油啊!”霍青把向日葵舉到臉前遮住,“要開始給你種太陽了哦,小鏡白想不想吃向日葵呀?”


    “不給你吃哦,我會偷偷吃光,一顆也不給你剩哦。”


    徐靜白:……想把你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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