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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奕塵握著他的手。


    謝良駿開口。


    在那些平淡的語言中,宋奕塵能感受到撲麵而來的窒息感和無數希望覆滅的絕望。


    五年前。


    夏日炎熱,街頭苔蘚斑駁。


    尖銳的求救聲響徹街頭,沒人理會。


    “求求你,幫幫我吧。”


    謝良駿的心軟了軟,他在猶豫。


    他如果真的去幫了,他可能一輩子都隻能走在黑暗裏了。


    “求求你了,我真的受不了。”


    他的心跳的很快。


    他不過是踩著一雙幹淨的白色球鞋,踏進了泥濘的地板。


    他不過是伸了一次手,想要把人拉起來。


    從此之後,他的生活便暗無天日。


    總有人來找他。


    “你就是莫巷那個姓謝的是吧?”


    “上次就是你救的人是吧?”


    “給老子出來!”


    那天拖著一身傷出來後,謝良駿的身上再無完好的地方。


    他從泥裏爬起來,一次又一次。


    沒有人向他伸手,沒有人要拉他一把,沒有人願意多看他一眼。


    請求他幫忙的人,好不容易跳出來了,對他避而遠之。


    謝良駿靠在牆頭那一側,支著一隻腳。


    他的目光冰涼地看著那人從他身旁快速走過,全然當做不認識的樣子。


    謝良駿苦笑一聲,罵自己癡傻,罵自己愚鈍。


    他怎麽傻到蚍蜉撼樹。


    善良,是需要成本的。


    “別動我奶奶!”


    “叫啊,使勁叫,當初有膽當英雄救人,現在怎麽不威風了?”


    “別動。”謝良駿拿著菜刀,已經瘋魔了。“別過來。”


    這種狗屁日子不知道是怎麽熬過來的。


    那雙削瘦的手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變得更有蠻勁,拳頭像不認人一樣一拳一拳落在軟肉裏。


    “老大,咱們別去找那個姓謝的了,那孫子就跟狗一樣,被他咬上了,沒完沒了。”


    光著臂膀的人“呸”了一聲,“他是狗,老子還是打狗棍呢,今天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那要真鬧出點什麽事,怎麽辦呀?”


    “他一個沒爹沒娘的人,能鬧出什麽事?叫上江耀,江耀打人打的狠,把他打服。”


    謝良駿被按趴在地上。


    江耀握著他的脖子,在他的腦袋上發出冷笑。


    “兩個選擇,一個,像現在這樣;另一個,像我一樣。”


    “滾。”謝良駿的嘴角泄出一最後一個音節,而後被踹倒在地上。


    磅礴的大雨衝刷走了血跡,鐵鏽一樣的味道卻濃的散不開。


    擔憂惶恐的聲音從巷子那頭傳了過來,“小謝崽,你怎麽倒在地上,怎麽這麽多傷口啊……小謝崽。”


    奶奶。


    謝良駿用盡力氣坐了起來。


    “奶奶,別哭。”


    “你一定疼壞了吧?”


    “不疼,嘶——”


    “小謝崽,他們到底是什麽人,咱們怎麽就招惹上了他們呢?”


    謝良駿苦笑,是人嗎,大概不是吧。


    謝良駿從那時就明白了一個道理。


    從哪裏摔倒,爬起來是沒用的,那樣之後被人按在地裏,無休止地被玷汙。


    隻有手裏握著泥土,往那幫人臉上撲過去,才能掙脫開。


    謝良駿形單影隻,走到了江耀身前。“要我做什麽?”


    江耀用舌頭頂了一下後槽牙,一臉邪肆,“你能做什麽?”


    ……


    謝良駿輕描淡寫的說著,壓抑著情緒。


    但那痛苦的含量,卻足以從眼神中稱量出來。


    宋奕塵默默聽著,時不時拍拍謝良駿兩下肩膀,給他以安慰。


    謝良駿:“就是這樣。”


    謝良駿在宋奕塵這認錯的時候,幾乎都是低著頭。


    這次也一樣,他不敢看宋奕塵的眼神。


    謝良駿從來不喜歡低頭的感覺。


    可是在宋奕塵麵前,他總是無端地想掩飾自己最真實的情緒。


    他想要掩蓋那些羞恥的情緒,那些難言的悸動。


    宋奕塵總是喜歡掐他的下巴,讓他抬頭。


    宋奕塵輕輕抬了抬他的臉,看著那種清澈明目的眼睛。


    如果說,色令智昏,太過膚淺。


    那他對著這樣的絕色風景,甘願做一個昏庸的人。


    宋奕塵把人抱住。


    那顆滾燙的腦袋就在他的頸窩之間,全身顫抖地唿吸著。


    淺淺的鼻息噴灑在宋奕塵的脖子上。


    “謝謝你跟我說這些。”


    謝良駿扒開都沒愈合的傷疤,把那顆傷得遍體鱗傷的心給宋奕塵看。


    告訴宋奕塵,這就是他的過去,那些肮髒不堪的過去。


    謝良駿低著頭,不敢問宋奕塵能否接受,卻還是毫無保留。


    宋奕塵摸上謝良駿的脊背,滋滋電流從他的手骨傳到謝良駿的四肢百骸。


    “現在好點了嗎?”


    謝良駿這才感覺到,原來剛剛宋奕塵拍他隻是為了安撫他,穩定他的情緒。


    他緩和過來後,又恢複了那番扭捏的樣子。


    兩隻手緊緊地絞著,立在自己的膝蓋前方,正經端坐著。


    宋奕塵:“鼻涕都不知道幫你擦了多少迴了,現在知道害羞了?”


    謝良駿臉上發燙。


    “你去洗個澡,好好休息一下。”宋奕塵輕輕按著那人的脖子。


    “我不想去。”謝良駿知道宋奕塵很忙,他不僅僅要忙自己的療程,要忙戰隊的事,還要忙他的破事。


    如果謝良駿去休息了,就見不到宋奕塵了。


    他對宋奕塵,有依賴迷戀,他暫時,起碼現在,想要看到宋奕塵。


    謝良駿就是想在宋奕塵旁邊,哪怕什麽都不幹,看著對方也是好的。


    “哭了我一身鼻涕,還不去洗澡,變得這麽邋遢了?”宋奕塵想捏一捏他的鼻子,又看著那紅腫的這樣,最後隻是捏了捏鼻梁骨。


    謝良駿糾結一會後,還是不想給人添麻煩,像機器人一樣機械起身去洗澡。


    宋奕塵看著乖得不像樣的謝良駿,心裏嗬笑一聲。


    謝良駿好像沒帶衣服呀。


    (ps:加更進度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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