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聽說狗屍骨還吃人,這在我們業務範圍內啊,立馬就坐直了身子,瞥了一眼淩淵。


    他卻依舊是那幅不動如山,淡然的樣子,斜靠在椅子上,捏著一個紫砂杯,倒了杯水,輕抿著。


    不過那樣子,明顯也在等鄒女士說下去。


    鄒女士卻又打量了我幾眼,沉眼看著淩淵:“這位道長看不出來路,但這小妹,眉緊眼清,臉正腰挺,還完全是個沒熟的,沒有半點風韻?道長這一路遊曆呢,還是辦事呢?難道夜間就不寂寞嗎?”


    這是對於攻略淩淵,堅持不懈啊。


    一聽他對狗屍骨吃人感興趣,立馬就又借著他的興頭,打趣他。


    她眼睛倒是毒,一直打量著我眉眼,居然能看出這麽多來。


    不過淩淵捏著杯子,抿了口水,帶著警示的瞥了我一眼,依舊沒有說話。


    我被淩淵看得不由的低咳了一聲,朝鄒女士道:“就事論事吧,這位道長不是你能肖想的。”


    “就是因為這種謫仙樣,才想拉下來,看他惹上情欲,染上凡塵煙火汙穢啊。”鄒女士瞥了我一眼,輕笑道:“你不想?”


    我倒是沒有這種想法,畢竟沒時間和心思去想。


    想著淩淵在這裏耽擱了好一會,應該是這件事情,比較重要的。


    對著鄒女士的笑,我正嗤笑一聲,還要開口,就聽到旁邊“哢哢”的一聲聲響。


    一扭頭,就見淩淵捏在手裏的紫砂杯都碎成了顆粒,他正慢慢的捏指碾著,將那些顆粒又慢慢碾碎。


    目光冷得好像要吃人一樣,瞪著鄒女士:“拉入凡塵,玷之,辱之,汙之……”


    淩淵語氣太冷,隨著他說話,眼中有著血色閃動,鄒女士原本不知道被什麽紮出血珠的腳踝,立馬鮮血直湧,而且那腳踝好像受什麽力,骨頭好像都往肉裏扭曲著。


    “啊……”鄒女士一時沒忍住,痛得放聲尖叫。


    我很少見淩淵失控,但剛才淩淵那樣子,明顯是被鄒女士的話戳到了哪個痛處。


    連忙站起來,看著淩淵,正想安撫他。


    卻見淩淵輕彈著手裏捏碎的杯子渣,隻見粒粒碎渣,宛如以前那種帶砂子的獵槍打進去一樣,全部射入了鄒女士白如藕的小腿裏麵。


    鄒女士痛得又是嚎叫一聲,咬著牙盯著淩淵,痛得全身汗如漿湧,那雙眼睛不停的收縮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淩淵勾著嘴角,帶著冷笑,朝她冷哼道:“就憑你,也配說這種話。”


    “淩淵!”我見他好像有點失控,連忙道:“你先出去,我來談。”


    淩淵隻是盯著鄒女士,冷聲道:“是不是你們都喜歡汙謫仙這種?”


    他輕輕一彈手,鄒女士腿中那些碎渣又往肉裏陷入一點。


    “啊!”鄒女士痛得尖叫,直接伸手捂著腿,朝那兩個小護士道:“叫人啊!”


    我見淩淵失控的樣子,能戳到他這麽痛的,怕是和前世雲淼有關。


    但他能耐著性子,跟著鄒女士坐這麽久,肯定是有目的。


    連忙轉身拉著淩淵朝外走。


    鄒女士痛得不停的吸氣,見我們直接就走,頭居然直接就旋轉了一百八十度,一雙蛇眸惡狠狠的瞪著我們。


    那兩個小護士也不敢走,就在一邊打電話,大概是叫人。


    我扯著淩淵,到了會議室外麵,抬眼看著他。


    他卻依舊淡然的搓著手指,將那沾染著的細灰搓掉。


    隻是那雙總染著幾分輕愁的眼睛裏,盡是血色。


    “淩淵?”我又試著叫了他一聲,輕聲道:“你沒事吧?”


    淩淵對上我的眼睛,冷笑了一聲,微微闔眼,輕聲道:“玷之、辱之、汙之……嗬嗬!”


    他好像舌尖發著顫,長長的眼睫毛都在抖:“當年炙蓮也說過這樣的話,那時雲淼已經死了。可你也看到了,就算她死了,炙蓮也沒打算放過她。連她的屍身,都變成了那樣。”


    淩淵的眼皮在轉動,好像在調整著情緒。


    會議室裏,鄒女士好像在忍痛,低吼著說著什麽。


    我知道能戳淩淵痛處的隻有前世雲淼的事情,但沒想到淩淵又提及了雲淼屍。


    怪不得炙蓮要將好好的一具屍體變成活僵,搞得這麽妖媚。


    在不時出現的幻象中見到的雲淼,確實不是那樣的。


    “你情緒剛才失控了。”我看著淩淵,輕聲道:“是不是和你真身有關?”


    淩淵失控的情況幾乎是沒有啊,最多就是情感微微有點流露,但這種動手傷人的事情,還沒有過。


    就在淩淵抬眼朝我看過來時,身後突然傳來了剛才那個花格子中年的聲音:“有本事啊,動手打東主啊。”


    他身後還跟著好幾個人,都是剛才幫著給鄒女士想辦法出鱗的,全部都有點不耐煩的看著我們。


    花格子直接走過來,瞥著我和淩淵道:“你們長點腦筋好不好?她花大價錢把你們請來,就是治治身上的鱗片,又沒有危險,還好吃好喝的供著。你們供著她,怎麽了?”


    他身後那些人,也認同的點了點頭,尤其是一個看上去胡子花白、裹著件好像是苗服,又好像不是的外袍的老爺子,也走過來,看了一眼淩淵:“你去跟鄒女士陪個不是,也算有個交待,等下我幫你們說句話,這事就算揭過去了。”


    見淩淵沒動,花格子咂了下舌,無奈的轉過頭去:“呲!哪家出來這麽不知道人情事故的新人啊。”


    我打量著這些人,戳了淩淵一下:“要繼續嗎?”


    “不繼續?難道要我們動手,押著你們進去?”花格子扭頭不忍直視的看著我們。


    伸手點著我和淩淵:“你們兩個瓜娃子,出門前,家裏沒個師父什麽告訴你們,接了活,就要尊著東主,拿人錢財,替人消災。”


    “你不能消災,哄人家開心一下又怎麽了。”花格子不甘心的瞥了一眼淩淵,冷冷的道:“你是長得好,可鄒女士那樣的也就嘴上占你多便宜,你也不算虧。”


    我一想到剛才淩淵失控,聽花格子越說越離譜。


    連忙轉身,站在淩淵身前,想著淩淵君是陪我到這人世間走一遭,這種被拉入凡塵的事情,還是我這長在淤泥中的人來吧。


    當下朝花格子道:“我去跟鄒女士賠禮道歉,行嗎?”


    “你去沒用啊。”那老爺了瞥了我身後的淩淵一眼,抬手捏著胡子,冷嗬道:“人家看上的又不是你,傷人的也不是你。再說了,你誰啊,你賠禮道歉,人家就得認你?”


    就他抬手的時候,袖子迴落,手上戴著一個牛皮扣著的銀飾牛頭。


    我瞥了一眼,感覺有點眼熟。


    他卻催著淩淵道:“你還年輕,不知道事故,你去給鄒女士賠禮道歉,她還算賣我這張老臉的麵子,我給你擔個保,以後就跟著我們一起,錢照樣能掙著,還能看各色各樣的人,你們出來不就是增長閱曆的嗎。”


    “對,聽苗七叔的沒錯。”花格子也在一邊幫襯著說話。


    我轉眼看了看後麵那些人,他們都用一種不懂事的眼神,看著我和淩淵,但這對苗七叔,應該是比較尊敬的。


    當下瞥眼看著他:“您是苗族,會蠱的,對吧?”


    “還有點眼力勁。”花格子立馬點頭,輕聲道:“苗七叔用蠱術給人整容,可厲害了。鄒女士賣他麵子,你別不知好歹。”


    我沒想到蠱術,還有這作用。


    試著小聲道:“那您知道龍藍玉沁嗎?”


    我這話一出,苗七叔捏著胡須的手一頓,扭頭看著我:“你說誰?”


    “龍藍玉沁啊。”我指了指他手腕上的銀飾,努力替自己找補:“她有一個和您一樣的……”


    “放肆!”苗七叔猛的對我沉喝一聲,低吼道:“龍藍族長的名諱,也是你能亂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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