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淵上次見我在楊慧父母麵前跪下來的時候,都是崩潰的。


    可這麽多條人命,這麽多個,都背負在我身上。


    我麵對他們的時候,我根本就沒有勇氣站著。


    而且我也沒有其他的本事,來求也他們的原諒,也沒有自辯的心思了。


    連玄心這麽通透的人,都開始怨我。


    我說服不了自己,那些人的死與我無關,又怎麽能讓他們相信。


    如果不是因為我不能死,我就該在這些人麵前,直接以死謝罪!


    淩淵是道陰魂,這些人看不見他。


    我推了推他的手,正想怎麽樣的時候,淩淵突然一揮手,跟著第一排的桌子,“啪”的一下碎成了無數的碎片。


    也就在這時,莫言初他媽突然驚訝的叫了一聲。


    淩淵慢慢鬆開我的手,看著那些坐著的人,一步步的走了過去。


    伸手抓起一塊碎片,直接用手搓成渣:“你們現在看見我了吧?這世間有很多,你們看不見,卻又存在的東西。”


    “就像那些狐屍撲向你們,咬你們的時候,你們無法動彈一樣。當初你們的孩子,也碰到了這種事情。”淩淵將手中的木屑一點點灑落。


    扭頭看了我一眼,然後走到那對一直扯著衣服係帶的夫妻麵前:“你們也知道,雲淼每次碰到這種事情,都盡量報警,盡快找人救援了,她已經盡力了。”


    “最近這些事情,在你們鎮子裏也出現了,她就是來救人的。如果你們……”淩淵吞了吞口水,沉沉的笑了笑:“想殺了她,請便。”


    “但你們那從墳墓裏爬出來,屍體四處遊蕩的孩子,就會開始咬人。”淩淵瞥了一眼那對夫妻手裏緊纏的衣帶,一轉身,就飄到了我身邊。


    直接掏出我手機,將那段監控點開,遞給莫言初他媽。


    一邊的莫水師嚇了一大跳,不過守泉立馬想到了什麽,連忙將會議室的投影儀打開,然後將這段監控投了上去。


    黑白的監控沒有聲音,可所有人看著,都臉色激動。


    一直到監控放完,會議室的人,依舊一片寂靜。


    淩淵長身玉立,站在那些人中間,也隨著他們看完,沉聲道:“我和雲淼會超度他們,但前提是,你們放下怨恨,幫我們找到他們。”


    會議室裏依舊是一片沉默。


    淩淵慢慢走到我身邊,看了我一眼,直接就又消失了。


    見淩淵這樣來無影,去無蹤。


    會議室裏的人,都轉眼看了看,可依舊是沉默。


    我就那樣僵站著,不知道後續會怎麽樣。


    不知道過了多久,莫言初他媽,握著我的手機,遞給莫水師:“怎麽找言初?”


    “拿他生前最喜歡的東西,吃的,用的,玩的,都可以。”莫水師他們明顯商量過辦法了,連忙小聲的朝莫言初他媽道:“或者你們平時最想給他的。”


    “可樂雞翅。”莫言初他媽喃喃的念著,轉身朝外走:“言初最喜歡吃我做的可樂雞翅,我這就迴家給他做,給你們送過來。”


    她慢慢的朝外走,就在她拉開門的時候,那對緊勒著係帶的夫妻也站了起來,直接朝外走。


    那個男子還喃喃的道:“你先迴家,我去買肉和糯米,做她最喜歡吃的雪花丸,你再把她抱著睡的那個粉熊熊找出來。我們送她最後一程吧,啊。”


    他伸手摟著妻子,腳步卻慢慢的變快了。


    後麵的人,都一個個的站了起來,一個個的朝外走。


    他們走時,都沒有看我,好像要做的事情,跟我沒有太大的關係。


    就像他們看到淩淵突然出現,又突然離開,有所驚訝,卻不太過。


    在他們眼中,隻有孩子喜歡吃什麽,喜歡用什麽。


    等所有人都走了,胡雨寒連忙拉了把凳子,讓我坐下,接過守泉遞過來的水。


    好奇的道:“怎麽夫妻好少,一般都隻有一個?”


    我正接著一次性杯子遞來的水,指尖不由一緊,杯子被捏扁,水從杯口溢了出來。


    守泉低咳了一聲,扭頭看了看莫水師,輕聲道:“有的離婚了,像莫言初他爸媽。有的……”


    “有的接受不了失去孩子,自殺了。”我捏著杯子,慢慢的低頭,一點點的抿著水。


    莫水師歎了口氣,朝我喃喃的道:“你不該迴來的。”


    我抿著水,苦笑道:“能逃多久,那些東西早就找上來了,我逃離隻會害死更多的人。”


    胡雨寒也知道問了不該問的,臉上滿是尷尬。


    莫水師歎了口氣,接過我手裏的水杯,在杯子上憑空畫了道符,這才遞給我:“喝了安神。”


    我看著他指尖遊動,朝他道:“莫言初他爸怎麽樣了?”


    莫言初死後,他爸媽很難接受,最後在莫水師的勸慰上,沒有再去找我。


    可莫言初他媽一直走不出來,大概是過了兩年吧,我就聽說他們離婚了,因為他媽不想看到他爸。


    “又結婚了,生了個孩子,八歲了。”莫水師將畫好了符的杯子遞給我。


    輕聲道:“走不出來的最痛苦,能走出來的還好點。”


    我接過杯子,一口悶掉裏麵的水。


    轉手摸著鎖骨處的傷口,扭頭看著胡雨寒:“紮我一刀的那個男人,他女兒跟我是同桌。出事那天,我跟她隔著一條馬路,她開心的叫我,朝我跑過來。”


    然後……


    我隻記得路人的尖叫,以及路邊擺水果攤的老板大叫著將車子攔下來。


    以及粉紅的書包,一點點被血水染紅,還有迅速圍上去的人群,我顫抖的借著旁邊商店老板手機打的救護車。


    可等救護車來的時候,她已經死了。


    那就像和玄心說的,她也是個很無辜的人。


    我到現在都記得,她喜歡穿粉粉的衣服,用粉粉的東西,是她主動提出跟我同桌的。


    莫言初出事後,我才轉過去,整個人和班級格格不入,她總會主動跟我說話,拉著我和同學一起玩,努力讓我融合班級。


    所以她走在路上,看著我,才隔著馬路,開心的跟我打招唿。


    她讓我感覺這個世界的溫暖,可她轉眼,就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她媽媽接受不了,那天本來是要送她去學校的,可她半道遇到一個熟人,聊天去了,想著離學校不遠,這麽大了,讓她自己走去就行了。


    事發後,她媽媽受不了自責,就跳樓了。


    所以那個男人,因為我,家破人亡!


    怎麽能不恨我!


    胡雨寒輕歎了口氣,沒有再問了。


    一邊的守泉朝我道:“既然他們同意,幫我們引出來,我先送你迴望雲山,等這邊安排好後,再由你引他們出來。”


    “還讓雲淼引?”胡雨寒驚訝的叫了一聲。


    “他們體內有血蠕蟲,隻有我能引。”我扶著胡雨寒的手,朝守泉道:“先迴望雲山吧。”


    那些活僵體內的血蠕蟲,受我血氣吸引,會來找我的。


    而那些父母拿出來的,他們最喜歡的東西,隻不過驅散他們怨氣的引子。


    胡雨寒輕唿了口氣,帶著我朝外走。


    接送我的車子,都是專用的。


    就在我上車後,淩淵已經坐在車子裏了。


    他不知道從哪找了一件外袍,鬆鬆垮垮的套在身上,整個人都好像鬆垮了,軟軟的癱在座位上。


    胡雨寒和守泉連大氣都不敢出,扶著我坐好。


    等車子啟動後,淩淵才開口道:“你現在能用血情絲了,就由我親自教你操控血情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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