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小女孩伸手來扯我的時候,外麵突然道道銅鈴聲響起,跟著幾枚銅鈴帶著紅繩,猛的從窗戶外直射而入。


    銅鈴從窗戶並著射入,可卻明顯不是同一個人操控的,一入窗戶,卻似乎被什麽巧勁拉著,立馬分成兩股,左右包抄著這小女孩。


    鈴聲清脆,一碰到那小女孩身上,她似乎就很痛苦。


    手用力拉扯著這些紅繩,朝我大叫著:“雲淼!幫我!雲淼!”


    我躺在床上,看著她大張著的嘴裏,那根平直發僵的舌頭,心頭一陣陣後怕。


    看了她痛得扭曲的臉一眼,身體往玄心那邊一滾,抱著玄心從床那邊落地。


    “雲淼!”她還在尖叫,伸手用力去扯身上綁著的紅繩。


    但好像怕這東西,一碰就好像觸電一樣,不停的尖叫。


    被她一扯,掛在紅繩之上的銅鈴響得更厲害了。


    她似乎很怕這清脆的響聲,不停的放聲尖叫。


    幾道人影從窗戶竄了出來,領頭的人,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子,幹癟黑瘦,半邊臉似乎被燒過,皺巴巴的。


    一從窗戶竄出來,立馬就夾著一道符,猛的貼在她額頭。


    雙手並指掐印,在她頭頂和周身幾個大穴飛快的點過。


    房間裏的尖叫聲,才戛然而止,她整個人好像都僵住了。


    那老頭跟著掏出一塊破舊畫滿符紋的布,將她從頭都罩住,複又從腰間扯出一隻墨鬥,拉著線,順著她的頭,一路往下纏,將她整個纏住。


    跟著他一起進來的,還有守泉和專案組的人。


    守泉連忙走過來,看了我一眼:“有沒有血蠕蟲進入你身體裏?”


    我搖了搖頭,看著那老者拉著墨鬥線從頭往下纏,到腳上的時候,身體猛的一抬,直接將她扛在肩膀上。


    手上扯的墨鬥線未停,直接在她腳底,將整塊布紮起來。


    速度快,而繃得緊,真的跟綁了個粽子一樣。


    “這是湘西趕屍的楊大爺。”守泉見我看著,朝我輕聲道:“小師叔特意請他,想應對狐屍的事情的。沒想到,最先對付的卻是……”


    楊大爺綁好後,扛著她直接朝外走。


    從進來到出去,他都悶不作聲。


    我看著那個被楊大爺扛在肩膀上,宛如紮緊的黃粽子一樣的屍體。


    想到她已經死了十二年了,剛才卻還站在床邊,摸著我的臉,叫著我的名字,就好像活著一樣。


    隻感覺腿發軟,抱著玄心重重的坐在地上。


    玄心從她尖叫的時候就醒了,這會隻是反手抱著我胳膊,沉默的不說話。


    守泉伸手拉了拉我:“會燒掉的,不會再出來了。地上涼,你坐床上。”


    可我隻感覺後背一陣陣的虛汗,不停的冒。


    被守泉扯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抱著玄心想起來,卻發現我抱不動了。


    還是龍藍玉沁將玄心拉了一把,將他扯起來,守泉才把我扶起來:“她身體裏,全是血蠕蟲,你雖然沒感覺,但還是要檢查一下的。”


    我還沒有從那種震驚中輕應了一聲,任由守泉接過龍藍玉沁遞來的一根銀簪,將我頭發挑起來,盤緊。


    然後戴上特製的手套,在我臉上、胳膊上抹著藥水。


    龍藍玉沁還灑了點藥粉在我臉上,再三確定沒有血蠕蟲後,她們才鬆了口氣。


    玄心坐在沙發邊,看著我們忙亂,不解的道:“昨晚不是都引出來了嗎?怎麽外麵還有血蠕蟲嗎?”


    守泉臉色發沉:“活人體內的血蠕蟲可以受雲淼的血水吸引,給引出來。可死人體內的,是出不來的。”


    “而且棺木深埋,灑下的血水,也隻是滲透於表麵,不可能滲透到棺木裏麵去。”守泉也看了看我,有點緊張的道:“我們原本發現這一具,因為她死得早,算是夭折,所以埋得淺。”


    “血蠕蟲好像能讓她們變成活僵,像雲淼屍一樣。”守泉擔心的看著我,輕聲道:“從發現這具屍體異常後,專案組的人,立馬去查了其他幾個……”


    守泉說到這裏,抿了抿嘴,好像也說不下去了。


    沉吸了幾口氣,才道:“專案組的人去的時候,墳都從裏麵刨開了。昨夜大雨,土鬆泥軟,他們都出來了。或許被雲淼屍他們帶走了,也或許會和這具一樣,來找你。”


    “哪個他們啊?”龍藍玉沁聽著直皺眉,嘟囔著道:“你說一半,不說一半,我是聽呢,還是不聽?”


    守泉或許是顧忌,我這脆弱的心理,抑或是有了胡三娘的前車之鑒,所以說得很含蓄委婉。


    玄心確定我沒事後,複又坐在我旁邊,握著我的手。


    我感覺玄心手上傳來的微涼,朝守泉道:“我知道的,需要我做什麽,你們安排就好。”


    “我麵對的,比胡三娘麵對的要好太多了。你直說就好了,不用太顧忌。”我朝守泉笑了笑。


    扭頭看著龍藍玉沁:“剛才那個變成活僵的小女孩,是我小時候的玩伴。因為借了我一條紅領巾,在上學的路上,突然感覺紅領巾被扯了一下,摔倒,被一棵歪脖子樹,貫穿了脖子。”


    那時的血,染紅了她的身體,那條紅領巾染著血,掛在樹上……


    “還有守泉說從棺木裏爬出來的那些人,都是死在我麵前的,雖然都是意外,卻都算是因我而死。”我發現自己說出來,其實也沒有這麽害怕了。


    龍藍玉沁聽著睜大了眼,然後用苗語暗戳戳的說了句什麽。


    扭頭朝守泉道:“你守著她,我去你們藥房配點藥,免得真被活僵找上了。”


    跟著直接從窗戶跳了出去,脖子上掛的項圈,叮咚作響。


    守泉依舊擔心的看著我,輕聲道:“血蠕蟲是從他們身體最先滋生出來的,我們懷疑和對你的怨氣有關。剛才那一具……”


    “袁小紅。”我抬頭看著守泉,輕聲道:“她叫袁小紅。”


    守泉目光怔怔的看著我,輕聲道:“我們挖出她的時候,征求過她父母的同意,查過她的資料,也知道她的名字,知道她是怎麽死的。”


    “可你還記得她的名字,你知道這代表著什麽嗎?”守泉眼帶無力,伸手來拉我:“雲淼,她是一具活僵,一具和雲淼屍一樣,因為血蠕蟲而重活過來的活僵。”


    “你看到她的皮膚了,雖然才蘇醒,可皮膚和雲淼屍一樣晶瑩光滑,就像血蠕蟲的皮一樣。她不是你小時候那個玩伴袁小紅,她隻是一具活僵,一個他們在一開始就布下。隻等你迴來,出現在這裏,就用來擊潰你內心的東西。”守泉緊握著我的手。


    沉聲道:“我知道你這些年,因為這些人死在你麵前,你心懷愧疚,日夜煎熬。他們是你心中的痛,可就像你說的,這就像那些狐屍,是胡三娘心中的痛一樣,所以他們特意放出來了。”


    “如果你不能直麵,等那些我們沒有找到的屍體,再像今天這具一樣,出現在你麵前?你還一個個的去記得他們的名字,記得對他們的愧疚,你就要和胡三娘一樣痛苦到崩潰!”守泉語氣慢慢的變得嚴厲了起來。


    朝我沉聲道:“胡三娘可以崩潰,你不可以!你可以不關心我們的付出,可你總得關心小師叔吧?”


    “他昨晚傷成那樣,也不過是在車裏草草處理了一下傷口,打坐了一個小時,就又四處奔波,聯絡各方人員過來馳援。”


    “還有淩淵君,他的真身現在全替你承受了那麽多血蠕蟲入體,你知道那有多痛苦的。”


    守泉慢慢伸手摟著我,輕聲道:“雲淼,就算為了他們,你也該忘記他們的名字,就算他們的死,與你有關。可他們現在成了活僵,會禍害其他普通人,你要做的,就是在他們找上你的時候,像剛才那樣和我們一起解決掉他們。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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