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到現在,我都不知道淩淵他們讓我活著的目的是什麽。


    禍害其他人嗎?


    正想著,外麵就傳來了敲車窗的聲音,跟著傳來玄心帶著稚氣的聲音:“淩淵君讓我來幫忙救治雲淼。”


    他雖然還是個孩子,可出現在這裏,我還是連忙扯著衣服將自己身體遮住。


    守泉瞥了我一眼,扯過一張無塵布丟給胡雨寒:“攔起來,讓玄心處理臉上和手上的。”


    胡雨寒拿著那無塵布不知道怎麽攔,還是我告訴她,怎麽和做手術一樣的攔在胸前,她這才知道。


    跟玄心一起上來的,還有高柔。


    見我這樣的慘況,兩人都愣了一下。


    但時間緊湊,所以沒時間去感慨了,玄心直接就拿出淩淵給他的那片指甲:“這是淩淵君剜心用的,很鋒利,我來處理臉上和脖子上這些重要地方的傷口。”


    “淩淵迴來了?”我現在對他也沒什麽敬意了,連後麵那個“君”字都不想再提。


    玄心朝我點了點頭,臉色有點不太好看。


    一邊守泉卻接口道:“說說話,不會感覺到太痛。”


    我感覺自己這怕是享受最好的醫療待遇了。


    但等玄心拿著那片指甲劃破我額頭的時候,還是感覺到了輕微的痛意,很小,就像針紮一樣。


    跟著他就用鑷子將割斷的蟻頭,分兩次取了出來,這次放在光亮的盤子裏,並沒有鉗下肉。


    有他們三個動手,胡雨寒就在旁邊給我傷口消毒。


    玄心處理了一處傷口,這才朝我帶著恨意的道:“淩淵君沒有追到雲淼。”


    說這個的時候,他手握著那片斷骨如泥的指甲,正從我眼睛劃過,依舊落在我額頭上。


    小孩子的愛恨,很分明的。


    我能看到玄心原本清亮的眼中,濃濃的恨意,可他落手依舊很快。


    劃破皮肉,切斷蟻鉗,夾出。


    胡雨寒在一邊,立馬拿東西清理傷口。


    玄心的手速很快,比守泉和高柔不知道好了多少。


    三個人同步,胡雨寒這個消毒的,還要轉過那張無塵布,一時都忙不過來。


    我看著玄心眼中的恨意,突然不敢再問了。


    越是清透的存在,就越容易讓人看透情緒。


    玄心生命中最重要的,除了玄明,就是靜元了,可這兩個人,都因為我出過事了。


    我慢慢閉上了眼睛,不敢再看玄心。


    或許是臉上被叮的血蟻少,或是玄心速度快,我隻感覺臉上一下下的痛過,不到百下,他就扯了一下我脖子上的一根繩:“這是淩淵君用他的狐毛編的嗎?狐火沒有燒斷?”


    那根繩子掛著是淩淵給的玉佛,隻是好像並沒有什麽大用,所以我都忘記了。


    但剛才大火,血蟻露在外麵的腹部全部炸開,衣服成灰,這玉佛的繩子居然什麽事都沒有。


    想來也是有大作用的,可惜我也發揮不出來。


    淩淵他們,是不可能讓我學任何東西的。


    我沒有應話,其他人也隻是沉默,依舊努力的清理著我身上的傷口。


    玄心處理完了臉和手,還幫著處理了腿。


    等感覺身上一下痛過,又被碘伏清涼的擦了一下,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我感覺自己躺著就要僵了的時候,守泉輕唿了口氣:“好了!”


    跟著她拿著一層紗布,給我裹在身上:“這是用藥水熏蒸過的,原本是用來治不小心被雷電劈中,產生大麵積燒傷的,現在你這情況正好。”


    跟著又拿了一件寬鬆的道袍給我:“這比較寬鬆,不會碰到傷口。”


    可她遞過來,示意胡雨寒給我穿上的時候。


    一邊的高柔連忙道:“還是穿白大褂吧,也寬鬆。”


    我先是愣了一下,胡雨寒卻也想起了什麽,連忙道:“對,白大褂吧。”


    守泉似乎這才後知後覺,連忙去車子前座工具箱找白大褂。


    我這才明白過來,她們是怕我穿著道袍出去,和秦陽羽撞到一起。


    他一身道袍,我也一身道袍……


    高柔,現在對於我和秦陽羽之間的關係,還真的是謹慎啊。


    玄心卻隻是收好東西,將我的藥盒遞給我:“我在祭壇那邊等你。”


    跟著就下車了,連多餘的話都沒有。


    胡雨寒幫我在身上關鍵的部位,多裹了幾層紗布:“淩淵君懷疑胡六郎叛變,與雲淼這具異變的屍身也脫不開關係。所以讓我們清點狐族,最近我和三娘可能會比較忙。”


    “等下我去買點零食,你哄哄玄心小法師,他師兄才身故,所以有點難受。”胡雨寒幫我裹完,給我套上白大褂:“還能走路嗎?要不要我抱你過去?”


    “車後座有輪椅。”守泉瞥了我一眼,將藥盒拿起來看了看,好像在看我吃哪些藥。


    確定沒問題後,才朝我沉聲道:“你別強撐,如果哪裏不舒服一定要告訴我。”


    我吃了藥,感覺自己也沒有傷得太重。


    就像小時候進山撿菌子,不小心碰到了漆樹,全身長滿了疹子,又不敢告訴奶奶,自己偷偷抓了一晚,整個人都浮腫了,全身又痛又癢又麻。


    但走路還是可以的,就是臉上蒙著一層白紗布,有著濃濃的藥味,整個人都好像有點昏沉。


    見我能走,守泉她們也沒有堅持,高柔隻是將後車廂的輪椅推出來,扶著我坐上去後,就忙去了。


    我到了車外才發現,那些被血蟻啃食掉的骸骨已經全部被搬走了。


    道門和空門,跟我傷得同樣重的人不在少數,也是同樣處理的。


    或許說,他們比我傷得更重。


    畢竟那些血蟻蟄我,意圖給我輸送血;蟄他們就是直接啃食血肉。


    我發現有幾個西林寺的僧人,就算裹了紗布,穿著僧衣,依舊滲滿了血。


    還有一個頭上,裹著的紗布,被血水染透,全是被血蛟咬出的血洞。


    胡雨寒幫我將背包什麽的都帶上,推著我朝祭壇那邊走。


    胡三娘蹦到我懷裏,沉聲道:“淩淵君出來,最先發現出事的就是西林寺,那祭壇下麵,就是血蟻的巢穴,他們直接被蟻群淹沒。有幾個在淩淵君發動狐火時,就已經被啃食殆盡。”


    也就是說,西林寺也死了人了!


    我聽著隻感覺心頭發緊,轉手抱著胡三娘:“其他人呢?”


    “都有被咬傷,道門也傷了不少人,傷亡也不小。”胡三娘在我懷裏拱了拱,輕聲道:“雲淼,我出生的時候,外戰已息,雖然人類自己有著戰事,卻並沒有這種血蟻瞬間吞噬人的事情。”


    “我以前總不能理解,為什麽淩淵君要以千狐之血獻祭,換你重生。畢竟有什麽事情,會值得讓狐族幾乎滅族也要去做。”胡三娘幹脆將爪子搭在我肩膀上。


    朝我沉聲道:“可我看到那漫天血蟻突然展翅飛舞而出,活人刹那白骨的時候,突然明白,為什麽我父母告訴我,就算狐族滅盡,也要完成淩淵君的死令,助你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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