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著一個幽幽的聲音,說這些飛蟻會喂養我。


    瞬間感覺不好,就在這時,感覺脖子上好像有點麻麻的。


    連忙轉手去摸,手跟著就摸到一個軟透的東西,好像一用力就會被捏破,像極了小時候養蠶寶寶時,用手抓蠶換桑葉時的觸感。


    隻是這東西,好像還朝我脖子裏鑽,我捏住的時候,那捏著軟柔的地方,還一扭一擺的。


    我瞬間明白這是飛蟻的腹部,它們和血火蟻好像是一個品種,隻是一個長了翅膀,一個沒有。


    但腹部吸食了血之後,應該是鼓脹的,不會這麽柔軟。


    手順著腹部往前摸了摸,我掐著飛蟻的前肢,用力將這隻飛蟻給扯了出來。


    這隻雖然不是很大,但比我剛才從那孩子後頸扯出來的,紮得更緊。


    我扯下來後,前麵的口器還鉗著一塊和芝麻大小的皮肉。


    隻是這隻飛蟻不知道是沒吃飽,還是……已經將進食的血肉注入我體內了。


    這會腹部軟塌塌的,並沒有多少血。


    我連將那這東西丟在地上,用力踩了一腳。


    可一低頭,就見自己腿上一片鮮紅。


    褲腿不知道什麽時候被劃破了,成群的飛蟻順著褲腿朝裏鑽。


    但我並沒有感覺到痛意,可一提褲角,兩條腿全是這樣附著的飛蟻。


    抬眼看去,除了看到展著翅膀,朝我身上落下來、密密麻麻的飛蟻,什麽都看不見了。


    外麵好像有著齊平低吼的聲音:“別管是什麽,能燃著就行。被吃了都要進去,救雲淼!雲淼有事,我們怎麽跟小師叔交待,怎麽和淩淵君交待!快啊!”


    他聲音好像都破了音,後麵都是氣音。


    可他說的話,倒有點意思。


    不像玄明,總是一次次的告訴我,要活著,他們可以為了讓我活著,以身獻祭,卻從來不告訴我為什麽要活著。


    或許在他知道雲淼屍身被挖出來的時候,就在這小區的外麵,他想告訴我為什麽,可他卻死了!


    齊平就很實在,為了和秦陽羽有個交待,為了和淩淵有個交待……


    這樣我感覺自己活著,不是為了那些不知道什麽虛無縹緲的原因,而是為了某個人!


    我卻感覺自己好像頭發著昏,有種抽血過多後的昏厥感,又好像是吃飽了後那種困倦。


    身體也越來越重,臉上,胳膊上,身體上,全是這樣的飛蟻,我用手掃掉上麵一層,下麵還是密密麻麻蟄伏著的血蟻。


    血紅的一片,好像穿了一件血紅的衣服。


    我越掃越快,可手卻慢慢的抬不起來。


    也就在這時,腦中又傳來那笛子的聲音,跟著那個幽幽的聲音道:“雲淼,血債血償啊,這麽多人的血呢,你能活多久?怎麽能隻用我們狐族的血……”


    這次我聽清楚了,這是一個女聲。


    可隨著她話音一落,我全身好像都發著麻。


    掃著那些飛蟻的手,都抬不起來了,好像整個人都僵了。


    也就在這時,外麵好像傳來了轟隆隆的雷聲,眼前突然一片火光閃過。


    跟著一個人影,好像帶著火,穿透了飛舞著的飛蟻,直接朝我撲了過來,一把將我摟在懷裏。


    我隻感覺唿唿的火光,燒在我身上,全身都痛。


    可卻又似乎有點木,就好像高燒的時候,明明能感覺到針紮進身體裏的痛意,但又不想做出反應的疲倦。


    隨著火光閃過,我身上一陣陣焦臭傳來。


    這次連啪啪炸裂的聲音都沒有了,火光一閃而過,我就感覺全身一輕。


    可一抬眼,就見淩淵黑著臉,一身月白色的錦袍,好像變得焦黑,雙手緊緊的抱著我,目光卻看向遠處。


    那笛聲複又響起,好像生怕淩淵找不到。


    我連忙扭頭看去,就見對麵的一棟樓上,一身血紅狐袍的雲淼,坐在天台之上。


    這會我看到了全身,才發現那張狐皮似乎並沒有裁剪成衣裳,而是直接裹在身上的,能穿得住,完全是因為狐尾在腰間紮係著。


    所以她這樣坐著,修長白皙的雙腿就那樣從側開的狐皮中露了出來,潤白和鮮紅形成鮮明的對比。


    而她脖子修長,黑發潑灑,胳膊從交錯著的領口伸出來,握著一隻顏色骨白的笛子,輕輕的吹著。


    因為偏側著頭,左眼下麵那顆淚痣就好像一顆血珠,將落不落。


    “胡三娘!”淩淵抱著我往後一推,沉喝道:“護住雲淼!”


    我隻感覺身體一晃,跟著就被胡雨寒拉住,胡三娘縱身就跳到了我肩膀上。


    而淩淵穿著那身焦黑的衣袍,對著那吹笛的雲淼屍體就衝了過去。


    還沒等他到,雲淼就一收笛子,咯咯的笑,身體宛如血霧一般,刹那間消失了。


    淩淵卻並沒有放棄,身形一閃,而消失不見了,估計追了上去。


    我卻感覺全身還有著被火燒的痛意,胡雨寒連忙脫下外套給我裹上。


    這才想起來,被火燒過,身上的衣服應該燒沒了。


    “淩淵君怕燒傷你,所以以身帶火,焚滅了你身上的血蟻。”胡三娘連忙一轉狐尾,來遮我的眼:“我們先帶你去處理,被血蟻蟄的傷口。”


    我這會感覺沒這麽難受了,也知道胡三娘為什麽要遮著我的眼睛。


    卻還是伸手,將她狐尾扯開,慢慢抬眼看去。


    眼可及處,都是耷拉著的衣服,那衣服下麵,還隱約能看到骨架的形狀。


    就在最外圍,幾輛車急急的開了進來,守泉帶著人將齊平他們帶進車裏。


    而在她旁邊,秦陽羽隔著層層倒地的骸骨,沉眼看著我。


    他一身道袍,短發,可腰間掛著一把寶劍。


    這把寶劍就是他原先用的那把,可這會劍身之上,掛著一把小小的木劍。


    劍身通體黝黑,卻又閃著幽光,木紋卻無比的清晰。


    高柔帶著人將骸骨清理走,守泉急急的朝我走了過來。


    而秦陽羽卻隻是站在那層層骸骨之外,微微執著,朝我行了一禮。


    就像他師兄,那天在那農莊,朝我行禮是一樣。


    我看著秦陽羽腰間寶劍上那柄小木劍,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就算全身發軟,卻還是推開胡雨寒,站直了身子,對著秦陽羽一揖首,還禮!


    我知道會有這麽一天,可沒想到,會是在這樣的時候。


    也沒想到,會是這麽輕淡無波。


    預料之中的到來,並沒有想象中的刻骨銘心,痛苦斷腸。


    或許相對於這滿地骸骨,我和秦陽羽之間這點我沒說,他除了上次求婚,也從來沒有刻意點破的情意,也不過是過眼雲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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