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車窗玻璃上的字,隻感覺腿一陣陣的發軟,直接就坐在了雜草上麵。


    西林寺號稱以身飼魔,所以元蜚婆,就讓他真的被吃掉了嗎!


    在天府新苑,我離開的時候,玄明還跟我說,等那邊的事情解決了,他有件事情跟我說。


    我想著肯定是和前世雲淼相關的,畢竟雲淼的棺材被挖出來!


    可現在,他就這樣了……


    還有守錄,他是個法醫啊,是道門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才培養出來的專業型人才,就這樣死了!


    淩淵這會也看到了那兩個字,扯了扯我,想拉我起來,可我腿軟得厲害。


    扭頭看著淩淵:“如果不是我看到那顆人頭,讓高柔叫他們來看,不點醒他們……”


    或許玄明和守錄,還有這些人,就不會死了!


    高柔這會也趴在車窗前看了一眼,跟著整個人都懵了。


    手抖得厲害,握著手機打著電話。


    淩淵輕歎了口氣,抱著玄心坐在我旁邊,朝高柔道:“秦天師在荷塘那邊,暫時迴不來。你不用打了,這裏本君會負責。”


    我扭頭看著淩淵,知道淩淵說的荷塘,肯定是蔣睿偉老家,困著炙蓮真身的那個荷塘。


    可秦天師不是送秦陽羽迴山了嗎?


    怎麽又去了荷塘那邊了?


    “他用秘術換我出來的。”淩淵手指戳了戳,輕聲道:“所以暫時不會迴來。”


    我看著淩淵,點頭嗬嗬的苦笑,表示知道了。


    所以秦天師迴不來,也是因為受了傷吧。


    畢竟要換淩淵出來,原先我是用命火祭祀的,現在秦天師怕也差不多。


    我也好,淩淵也罷,都是靠別人的命而活著的啊!


    高柔也有點癱軟,失落的坐在地上,手機卻還在打電話。


    上麵的環城高速傳來急急的刹車聲,跟著齊平急急的跳了下來,幾個縱步就到了這邊。


    率先掃過我一眼,目光落在淩淵身上的時候,還朝淩淵行了一禮,這才急急的去看了一眼那翻倒的商務車。


    跟著整個人也僵了!


    扭頭朝我們道:“不過就是幾個紙人,玄明法師和守錄,還有四個同門,怎麽會……”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這紙人這麽厲害。


    隻是看了一眼被淩淵抱在懷裏的玄心,不知道等他醒過來,怎麽跟他解釋。


    齊平紅著眼睛,沉沉吸著氣,在車邊走來走去。


    這會環城路邊接到消息的車都過來了。


    齊平看了一眼商務車,咬了咬牙,重重的吸了口氣。


    伸手拉起高柔,朝淩淵道:“玄明法師的事情,還望淩淵君能代我們,向空門解釋。他……”


    他說到這裏,臉上露出難色。


    然後沉聲道:“我們會等西林寺的高僧來,才動現場的。那邊的事情,還沒有完全掌控,還請淩淵君定要和雲淼寸步不離。”


    淩淵隻是抱著玄心,輕嗯了一聲。


    這會隨著車來的,就已經有西林寺的僧人。


    他們都臉色沉重,宛如羅漢般,從那山坡直接走了下來,路過坐在地上的我和淩淵時,還朝我雙手合十行禮。


    其中一個耳垂及肩的中年法師,看了一眼淩淵抱著的玄心,朝他輕聲道:“西林寺空睛,見過淩淵君,見過雲施主。”


    我這會感覺自己對不起空門和道門,強撐著想站起來。


    空晴這名字我好像聽過,想了一會,才記起來。


    原先給蔣睿偉引饞蟲的時候,他試探玄心的時候,問的就是這個空晴。


    他輩分好像不高,算是玄心的孫輩了。


    “住持身故,我想請小師叔祖,迴西林寺治喪,等完事後,再讓小師叔祖迴來陪雲施主。”空晴說到這裏,目光閃了閃,後退一步,朝我和淩淵一揖首,幾乎是用懇求的語氣道:“不知,可否。”


    明明玄心就是西林寺的人,他師兄死了,想迴去治喪,卻還要小心的問我們意見。


    我不知道這是因為什麽,但還是轉眼看向淩淵。


    人家問,大部分是衝著淩淵吧。


    可淩淵隻是轉手抱著玄心,沉聲道:“等玄明法師荼毗之時,本君與雲淼,會親自上西林寺,送玄明法師最後一程。”


    荼毗,就是高僧火化,也要經過荼毗方能燒出舍利子。


    玄明慘死,空晴剛才連“圓寂”兩個字都不敢用,隻敢說身故。


    “多謝。”空晴朝淩淵再揖首,沉眼看了看我,這才轉身去商務車邊。


    那些先一步過去的高僧,都脫下自己的僧衣,鋪在車外。


    那車很牢固,可拆起來很快。


    等車門全部拆開的時候,我看著車門上一道道尖悅的刮痕,以及鮮紅的血和一團團粘著的固體,胃裏一陣陣的作嘔。


    玄明他們身體都被嘶咬過了,殘缺不全。


    西林寺的僧人都臉帶沉重和悲涼,卻隻是用僧袍將玄明的遺體裹好,然後抬起,朝我們再次行禮,默默的離場了。


    他們也沒有質問專案組,也沒有齊平擔心的那種需要的解釋。


    專案組這邊,用的就是裹屍袋,他們一共死亡了六個人。


    等全部拖走後,高柔這才走過來,朝我們道:“車子會叫拖車拉走,然後進行檢測,他們的屍體也一樣。”


    “看看這個。”淩淵握著行車記錄儀,朝高柔道:“去哪看?”


    “就去雲淼家裏吧,天府新苑那邊還在清理。”高柔看著已經幫著抬著裹屍袋上坡的齊平,朝我們輕聲道:“我們還在協調,盡量不要像上次那樣全部清理走後,跟進做不到位。”


    淩雲小區那些住戶,都受了炙蓮的影響,以後怎麽跟進都是個問題。


    淩淵隻是抱著玄心,再次拉著我,然後將衣袖遞給高柔。


    來去匆匆,我其實什麽都做不了。


    迴到家裏的時候,冰箱已經被清理走了。


    胡雨寒還在一個文件夾,一個文件夾的翻找著照片。


    胡三娘趴在茶幾上,好像在監工。


    淩淵將帶血的行車記錄儀遞了過去:“先看這個。”


    跟著將抱著的玄心,送迴房裏。


    趴在茶幾上的胡三娘,立馬站起來,看著我們:“玄明法師怎麽樣了?”


    我輕吸了口氣,隻是有點無力的坐在沙發上。


    胡三娘似乎已經猜到了,沒有再說話。


    高柔強撐著精神站在旁邊,示意胡雨寒將內存卡弄出來。


    這種很容易播放的,隻是這行車記錄儀隻是記錄了車前、車後的情況,以及車內一片雜音。


    裏麵全是“咯咯”的啃食聲,以及撕拉著的聲音,還有楊哥他們不停的自我安慰,不相信自己死了。


    那種咀嚼的聲音,和那桀桀的怪聲,聽上去讓人毛骨悚然。


    胡雨寒將音量調到最小,然後瞥眼看著我們:“要不先拉到出事的時候吧。”


    行車記錄儀都是迴放的。


    高柔朝她點了點頭:“拉吧。”


    胡雨寒也不敢拉太多了,就一點點的往前挪。


    最先停頓的時候就是守錄打電話的時候,好像接的就是高柔的電話。


    胡雨寒小心的瞄了一眼高柔,就連忙往前拉了。


    跟著聲音中全是楊哥他們的尖叫,和念著法咒以及經文的聲音,畫麵就是一個勁的翻滾。


    估計是車子翻下環城高速的時候。


    胡雨寒連忙試著往前拉了一下,就在這時,畫麵裏一道血紅的身影閃過。


    我連忙叫停,跟著輕輕拉了一下。


    就見畫麵裏,一張嬌俏溫柔的臉,帶著輕笑,幾乎放大一般的湊在屏幕上。


    那人裹著一張紅如火的狐皮,膚色白如雪,那狐皮下麵好像什麽都沒有,露著一截如白玉般的天鵝頸。


    笑得明媚動人,可眼睛卻沒有什麽光彩,隻是和那張狐皮一樣的紅。


    左眼底下,有一顆淚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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