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我右手戴著手套,做的飯。


    簡簡單單的一葷一素一湯,玄心吃的時候,抬眼看著我道:“你現在身上的怨絲沒了對吧?淩淵君也不在了?去哪了?”


    “吃飯吧。”我給他夾了一筷子菜。


    不想去跟他一個孩子提這種事情!


    秦陽羽的師兄都看出來了,卻依舊不敢告訴齊平他們。


    玄心看了看我,歎了口氣,瞄著我手腕上的金項圈道:“取不下來了吧。”


    我沒理他,隻是吃著飯。


    玄心也沒有再逼問,吃過飯還是給我拿了藥。


    手機進水了,要送修,我給平板連上家裏的網,將自己的賬戶什麽的綁上,清理了一下冰箱。


    以前秦陽羽在,買菜買東西都是他,我幾乎吃的都是現成的。


    現在他不在了,我總不能一直不買菜吧。


    等弄完這些,我才發現如果不取奶奶給的存單裏的錢,我和玄心生活都成問題,更不用說我那些藥了。


    總不能讓玄心一個孩子,跟著我陪睡後,就還跟當初在西林寺裏一樣,吃鹹菜吧。


    第二天,玄心一早就幫我聯係了玄明,估計也是怕我去西林寺,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我們吃過早飯的時候,玄明就帶著靜元來了。


    玄心一見到小玩伴,立馬拉著他進了房間,還把冰箱裏,秦陽羽用來哄他的零食全部一掃而空,搬進了秦陽羽的房間。


    怕我怪他,還朝我道:“反正秦道長也沒住過,估計也不會再來了。”


    我見玄心和靜元到房間去玩了,這才給玄明倒了水,將那個紅漆蓮紋的木盒子給他看。


    又將蔣家那邊的事情,一一跟他說了。


    尤其是淩淵將我體內的怨絲引迴去,用情絲引出我精血澆灌炙蓮真身的事情。


    還有幽瞳做下的那些事情,以及現在村子裏滿塘紅荷。


    玄明是個很好的聽眾,低眉闔眼的聽我講完。


    這才看著那個紅漆蓮紋的盒子,朝我幽幽的道:“如若你體內怨絲不除,附近邪祟都會在你身邊遊走,炙蓮會慢慢蠱惑你。”


    “現在怨絲歸源,炙蓮想要重生,至少很長一段時間,不會再出來了。淩淵君這個辦法,雖說有些險,但也是唯一的辦法。”玄明轉著佛珠,朝我輕笑道:“雲施主隻需要按淩淵君說的,好好活著,多積陰德,慢慢消除血債,就可以了。”


    “那這木盒呢?”我指了指那個不知道裝什麽的盒子。


    苦笑道:“既然炙蓮和淩淵都不在我身邊了,玄明法師可不可以跟我講講,他們的過往?比如炙蓮到底是怎麽個存在?淩淵又是誰?”


    我對於這些人物,都沒有什麽了解。


    就像幽瞳,齊平一聽描敘就知道是她;而玄心,一聽到幽瞳,就很害怕。


    他們似乎知道的都比我多,更甚至道門還有專門的資料,可卻沒有一個人肯告訴我。


    玄明握著的佛珠轉了轉,眼帶悲憫的看著我右手:“雲施主這右手的傷,是張天師拂塵所傷吧?”


    那一拂塵,秦陽羽的師兄最後雖然卸了力,玄心也用了藥,可到現在還是腫著的。


    尤其是被拂塵白麻抽甩的地方,還有著紫青色的淤血,很明顯。


    我這樣的存在,被道門天師抽了一拂塵,著實有點拉低人家的身份。


    所以我隻是將手背過去,將我一時心軟握著拂塵,攔著秦陽羽的師兄抽幽瞳的事情說了。


    “那雲施主,可有想過,為什麽當時想救幽瞳?”玄明轉著佛珠,輕聲道:“因為她救了你,而且並沒有害你,所以雲施主當時情麵上過不去。”


    “可她害了很多人。”我腦中猛的閃過那拿著五十塊錢,得意的揮著,歡唿的朝村頭小賣部跑去的那些孩子。


    還有那個拿著竹竿,哀嚎一聲,不顧村民勸阻,直接就要衝進蔣家救孩子的女人。


    他們曾經那麽鮮活,可不過轉眼,心口就鑽進了一隻狐屍,全在蔣家地底,慢慢化成一具幹屍。


    “那如果再讓雲施主選一次,你還會救幽瞳嗎?”玄明轉著佛珠,沉眼看著我。


    我一時也有點恍然,如果再來一次,我會讓秦陽羽的師兄,在幽瞳送我們出來的時候,殺了她嗎?


    “所以淩淵君,以陰魂之力化為精血,也要借血情絲,引你精血,讓你體內的炙蓮離開。就怕炙蓮在你體內太久,讓你有了情感寄托,有所影響。”玄明輕歎了口氣。


    盯著我手腕上的金項圈:“想來雲施主已經感覺到了,炙蓮禍害蒼生,卻對雲淼情有獨鍾,至死不渝。”


    “古籍中所載,炙蓮鎮餓鬼道,驅修羅天,所行皆為雲淼。情愛所為,比雲施主現在所知所感,不知道強了多少。”


    “貧僧不願騙雲施主,可如若雲施主當真知道前世他們的事情,下次再見炙蓮,你會不會跟這次救幽瞳一樣,救他?”玄明佛珠輕晃,沉眼看著我:“就怕到時情非得已,難以自控啊。”


    我想到秦陽羽的師兄握著拂塵,對著幽瞳抽下去時,我心理是知道幽瞳是個禍害的。


    可當時,我根本沒有多想什麽,就是伸手握住了那把拂塵。


    炙蓮啊,為了雲淼,到底做了多少事情。


    多到就算現在他為禍蒼生,玄明也不可否認,他對雲淼的情意,更沒有詆毀他半分。


    還擔心,我知道後,會像對幽瞳一樣,對他手下留情。


    我努力將那種好奇壓下去,朝玄明道:“那淩淵君呢?是什麽身份?”


    狐族的族長,就是族長,沒有稱君的道理。


    比如胡三娘,他們就是叫族長。


    隻有淩淵,無論是狐族,還是空門道門,都是叫他淩淵君。


    玄明歎了口氣,隻是沉聲道:“雲施主此乃新生,一切都應該以自己所知所感為主,不要受前塵往事所影響。”


    “可我好奇,不就更麻煩嗎我?”我聽著玄明的話,隻感覺有點好笑。


    玄明眼中閃過悲憫,看著我道:“天下蒼生,是生是滅,皆在雲施主一念之間。你生,蒼生存;你亡,蒼生滅。”


    他說著雙手合十起身,朝我沉聲道:“如若有可能,日後雲施主再見炙蓮,或是幽瞳,不要再留情了。傷人,傷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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