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來不懷疑淩淵說的,如果他還活著,他也會毫不猶豫的,以命,以血獻祭,讓我多活幾天。


    可他已經死了,卻連這最後的東西都給我了。


    “你當武器肯定是不行的,但關鍵時刻,如果有致命傷,這血情絲可以給你止血。”淩淵見我不接。


    一把扯過我手,將那根血情絲繞在我手指上。


    我抗拒的揮著手指,想將這條好像活著的東西甩開。


    可我越甩,這東西纏得就越快,而且一經纏緊手指,就融合入指間,不見了。


    我忙去摸手,皺眉盯著淩淵。


    他卻看著我手指發愣,嘴角還帶著微微欣慰的笑:“它們都還認得你,萬千情絲,因何而生,去往何處。就算我不記得了,它們也都記得。”


    “什麽意思?”我用力揪著手指。


    這話隱隱含著什麽其他的隱喻,可不是我能承受的!


    可那血情絲入體後,連半點蹤跡都沒有。


    我瞪著淩淵:“你說過,我不是那個雲淼,這血情絲……”


    “給你保命的。”淩淵瞪了我一眼,沉聲道:“明日天一亮,玄明就會解開我們之間的聯係。我有我的事情要辦,你要積陰德久活,就要和秦陽羽、玄心一起去找胡三娘,給她幫忙。”


    “今天和淩雲小區的事情,在你身邊,隻會發生得越來越頻繁。你如果不想,別人再用命獻祭,換你幾天好活,就要記得,一旦受到了致命傷,血流不止,就對著那根手指,喚著我的名字,那根血情絲,就會給你治傷,止血。”淩淵慢慢的走到窗邊。


    複又看著窗外,沉聲道:“但隻有這一根了,你要把握住機會,不到萬不得已,還是撐一撐。”


    我看著擼不出來血情絲的手指,盯著淩淵挺沉的後背:“那你呢?”


    淩淵好像並沒有其他的武器,靠的就是血情絲吧?


    他全都給了我,一根都沒有了,他要辦事情怎麽辦?


    我讓他從四棟出來,就是打算將這些事情交給他的,可沒想到,我依舊脫不開身。


    想恨他,可他做的事情,雖然我不願意,但最終受益的都是我。


    我又有什麽立場去怪他!


    “我自有辦法。”淩淵伸手摸了摸那窗格子,手指在一格格的窗戶上遊走。


    光是那後背,就透露著幾分惆悵和悲涼。


    “四棟那個東西,就是怨靈嗎?”我想著玄心的話。


    怨貓在報複後,發泄了心中怨恨,就會失去意識,被怨靈所控製。


    四棟那個東西,能控製這麽多怨貓,那自然就是怨靈了吧。


    “怨靈?”淩淵自嘲的低笑了一聲,扭頭看了我一眼道:“他不隻是靈,他是……”


    淩淵說到這裏,目光沉了沉,複又幽幽的道:“他和你沒關係了。明天玄明斷了你和我之間命火那種聯係後,你立馬就離開西林寺。秦陽羽,會照顧好你的。”


    他倒是真的信任秦陽羽啊!


    “那個東西不是潛入進來了嗎?”我想到楊慧父母的慘狀,心頭依舊發悸。


    好好的兩個人,一瞬間,就變成了那樣。


    吐出來的那些血蝠,很厲害,而且真的吸血。


    淩淵隻是瞥眼看著我,沉聲道:“我當年在西林寺留下了法陣,隻要他進來了,我自然不會讓他出去。”


    “就像當初四棟那樣嗎?”我聽著愣了一下。


    淩淵出不了四棟,明顯就是以身壓製著那東西。


    現在西林寺也一樣吧,我走,他留下來,帶著這西林寺幾百僧眾,壓製住那個東西。


    我都不知道,那不是怨靈,到底是什麽?


    讓淩淵寧願犧牲上千同族,以血灑地,也要換我這無碌碌無為的重活一世,更甚至不知道還要拖上多少性命。


    更不知道,這件事情,在玄明眼中是怎麽樣的,居然也寧願賠上西林寺幾百僧眾的性命。


    我盯著淩淵,輕聲道:“如果那天,我沒有背他出來,那他是不是就不會離開四棟了?”


    一切的開端,就是那一晚,我將他背了來了……


    淩淵朝我搖了搖頭,沉聲道:“他或許早就出來了,他現在隻是在玩弄我們。”


    他還要再說什麽,瞥眼看了一下門口,然後伸手道:“雲淼的傷已經處理好了,秦道長後背的傷,還是由本君來處理一下吧。五雷陽火灼傷,除了本君,這世間怕是沒有誰能處理好了。”


    我順著他目光看去,就見秦陽羽端著一堆東西站在門口。


    聽說我傷處理好了,先是一喜,跟著瞥著我腿上結得厚厚的血痂,臉上露了幾分自嘲的輕笑:“淩淵君隻剩兩根血情絲了吧?這樣就用了一根,隻剩一根了?”


    “這樣重要的法器,居然被淩淵君這樣用。如若讓這其他為情所困的人知道,得多感慨淩淵君多暴殄天物啊。”秦陽羽將東西往那張桌子上一放。


    房間窄小,秦陽羽直接一踮腳,坐在桌子上。


    唯一的凳子我還擱著腿,見狀連忙伸手抬著將腿收了迴去。


    秦陽羽從托盤裏拿了個藥盒子遞給我:“第三格,全吃了。”


    隨手遞過來的,還有一瓶水。


    那是一個透明的長塑料盒子,足足有七格,每一格都裝了藥,上麵貼著字條,寫著時間。


    那字體雋永有力,筆鋒如刀,卻又夾著幾分行雲流水的飄逸。


    赫然就是秦陽羽的字跡。


    我看著自己腿上結著的厚痂,接過盒子,將藥一顆顆的摳出來,全部塞進嘴裏。


    老老實實的擰開水瓶,灌了口水,將這些膠囊啊,藥片啊,還有拇指大顆的不知道是什麽的,給衝下去。


    見我吃完了藥,秦陽羽點了點第四格:“睡一覺起來,就吃。一天吃三次,我都給你裝好了,調了鬧鍾,可你自己也別忘了。”


    說到這裏,又自嘲的笑道:“我可沒有血情絲,你不好好吃藥,到時萬一又弄傷哪裏,血流不止,我可沒辦法止血。”


    說著,將道袍往下一扯,扭頭朝淩淵道:“有勞淩淵君了。”


    “應該的,是我有勞秦道長,代我照料雲淼才是。”淩淵也客氣了的迴著。


    可我聽著他們的話,隻感覺虛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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