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看著一滴滴的血水滴落在燒著的紙錢上。


    嚇得送往火堆中的紙都有點抖了。


    以前我出事的時候,也會做噩夢,會看到那些死去的人。


    所以奶奶每次都會帶我燒紙,念著一些話。


    那時,我雖然知道自己身上有些秘密,可出於內心的逃避,我總是告訴自己,這些迷信的東西是不可靠的,所以每次我都選擇報警。


    到現在,我不得不信。


    還是抖著手,將紙錢一張張的放在火堆中。


    但越燒上麵滴下來的血水就越多,火就越小,紙錢堆隱隱的開始有滅掉的跡象了。


    血水落在紙錢上,原本還隻是黑灰微微滲著點紅,後來紙錢燃不著,可以清晰的見到一圈圈的血色在薄透的紙錢上滲開。


    我不知道金鋪老板是怎麽死的,更不知道為什麽血水是從上麵滴上來的,卻還是不敢往上看。


    怕和陰魂對上眼。


    對上眼,就會被記住,是很麻煩的。


    所以我眼看著都跟燒在水裏一樣的打得澆濕、發黑的紙錢堆,明顯再丟紙錢進去,是不會燒了。


    隻得耍了個小心眼,在將紙錢撕下來,扔進火堆前,手腕轉一下,在燃著的白燭上點燃,往丟進紙錢堆裏。


    這樣並不用在被血水打濕的紙錢堆裏點燃,反倒丟下去就是燃的,所以沒兩下,紙錢就又燃得挺好的。


    可惜沒點幾張,那燃著的白燭就開始左右搖晃,火焰更是好像忽明忽暗。


    旁邊點著的香,更是香灰一落,直接就滅掉了。


    香灰落下的時候,我正伸手去白燭邊點紙錢。


    香灰落在我手背上,燙得我手本能的一縮。


    握在手裏的紙錢就劃拉過燭芯,本就快滅的白燭,立馬就滅了。


    我心知道這是不肯受香火,卻還是忙趁著紙堆的火沒滅,將手裏的紙錢扔進去。


    但這會血水已經不再是一滴滴的落下來了,而是跟細細的水流一樣,滋滋的朝下落。


    我一邊飛快的撕著紙錢,往火堆裏丟,可都沒有用,火都被血水澆滅了。


    腦中連忙想著,以前奶奶有沒有碰到過這種情況,要不要立馬點燃。


    還在機械的撕著紙錢的手就被握住。


    淩淵涼潤如玉的手指拂過我被香灰燙過的地方,輕輕摩挲了兩下。


    香灰落下來的時候,還有點燙,這會燙出兩個水泡,已經充著水有點發白。


    被淩淵一摸,還有點痛,不過也沒什麽。


    “他這是不肯受,現在要重新點嗎?”我僵著手,目光掃過還在滋滋朝下流的血水:“要不你把傘借我擋一下?”


    擋著血水不滴下來,紙就能燒著了吧。


    那老板不是金項圈箍頸勒死的,也沒有像楊慧那樣的勒出傷口,怎麽會有這麽多血水流下來?


    而且還在天花板上?


    我心裏疑惑越來越重,卻強梗著脖子,不敢往上看。


    “他這是不受香火啊。”淩淵摩挲著我手上的燙傷。


    慢慢站直了身子,沉聲道:“我說過,他不肯受的話,就交給我。”


    “你閉眼。”淩淵低垂著頭,看著我:“呆會無論聽到什麽,都別睜眼看。我讓你燒紙,就燒紙,明白嗎?”


    我點了點頭,想著他可能是有什麽不能讓人看到的本事。


    連忙閉上眼,五指翻轉,撕了幾張紙錢夾在指間備用。


    隱約間聽到那金項圈的鈴鐺作響,跟著耳邊似乎“唿”的一聲風響。


    然後有個什麽“砰”的一下掉了下來,我甚至感覺那些被打濕的紙錢灰吹到了我手上。


    隨即一個宛如殺豬般的慘叫升起,但隻叫到一半,就好像被掐住了喉嚨,所有聲音又被吞了迴去。


    我感覺手上好像有著黏糊的血紙,眼睛跳了跳。


    就聽到淩淵輕聲道:“別睜眼。”


    跟著好像又有殺豬般的悶哼聲。


    “你因何而死,未到閻羅殿,自然不自知。但她好心給你燒香火,解因果,你卻不受?別怪本君連讓你去閻羅殿的機會都不給!”淩淵語氣依舊平和。


    可卻字字飽含殺機,連我聽著都不由打了個寒顫。


    “如若你受了香火,本君就好心直送你去閻羅殿,讓你少受黃泉那漫漫黃沙吹陰身的痛苦。到了閻羅殿,你自然就會知道,自己死是因為什麽。”淩淵複又沉哼一聲。


    那殺豬的聲音又悶哼了一下,似乎含糊不清的說著什麽。


    “那吃吧。”淩淵又低歎了一聲。


    跟著金項圈上的鈴鐺響聲中,淩淵朝我輕聲道:“可以燒紙了,但還是別睜眼。”


    我不知道為什麽不能睜眼,但他說什麽,我就做什麽。


    心裏隱約知道,這是人家不願受香火,淩淵強逼著人家受了。


    而且聽那幾聲剛發出來,就又憋出去的悶哼,怕還不隻是言語上,那麽簡單。


    原來淩淵說的交給他,就是這樣啊。


    就在我將紙錢,憑著感覺扔進原先的火堆時,原本已經滅了的火堆,居然有火。


    我手瞬間被火燎著了,連忙將紙錢扔進去,複又飛快的撕著紙。


    淩淵好像輕歎了口氣,又是鈴鐺一陣清響,夾著悶悶的哼聲後。


    他這才朝我道:“可以睜眼了。”


    我本以為會閉著眼睛燒到天亮的,沒想到這會就能睜開了。


    但還是小心的睜開條逢看了看,卻發現原本滅了的香燭又重新燃了起來,紙錢堆裏,原本被血水淋得黑濕的紙錢,自己又燃了起來,燒得又白又透。


    並沒有什麽太過恐怖血腥的頓時,不由的鬆了口氣。


    “燒吧。”淩淵卻撐著傘轉到一邊,再次靠著牆,微闔著眼,好像不再看我。


    我知道這次全靠他幫忙,不由的想到以前,每次燒紙到最後,我都在火光吞吐中,昏沉的睡著了。


    奶奶每次燒完才叫我,說沒事了。


    怕每次燒紙,都有著另一場,我不知道的爭鬥吧。


    我輕唿了口氣,一邊燒紙,一邊瞥著香燭,如果快燒完了,還得換。


    一邊想著,奶奶和淩淵的關係。


    他們明顯對彼此都很了解。


    可奶奶是在村裏活到現在這個年紀的,祖上每個人都清清楚楚的,她連鎮子都沒出過,怎麽會和淩淵有聯係?


    但如果沒有聯係,淩淵造下千狐墳這樣的血債,讓雲淼輪迴轉世,怎麽就被奶奶抱去養大了?


    腦子紛亂的都是這種事情,不知道不覺中,一大背包紙,也燒到了天亮。


    外邊隱隱的開始有了早市人賣菜的腳步聲。


    我等將最後一點紙燒完,這才準備起身。


    但就在我起身時,因為蹲入久了,雖然時有挪身,可突然起來,本就剛失血過多的身體,氣血不足,身體就是一晃。


    連忙本能的伸手去撐旁邊的櫃台。


    可剛一伸手,一隻涼潤的手掌穩穩的托住了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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