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夏,這一天,林恩的學校沒有預警得早早放了學。林恩家位於一片樓道封閉的筒子樓中的一處,來到家樓下的林恩看見院子裏有個奶奶和一位中年男士在交談著什麽。


    林恩的家住在二樓,在一層與二層之間的樓梯上,林恩就掏出了家門鑰匙。來到家門口,將鑰匙插進鎖孔轉了幾圈,此時的門鎖已經完全被打開,而正常林恩要做的下一個動作應該是拽著鑰匙把門拉開然後取下鑰匙、進門、從裏麵關上門。而就在此時,林恩的餘光發現她的身側有個身影,她定睛一看,正是剛才在院中所見的那位男士。他躡著腳,一手拿著秤砣,一手拿著秤杆,兩隻手的距離是剛好拉直了連著秤砣和秤杆之間的繩子的距離。這個人正往二樓去往三樓的樓梯上張望,腋下還夾著個麻袋。看裝扮,這人是個收廢品的,他是跟著林恩上樓的,隻是他不知道林恩住在幾樓。


    就在林恩快速做完這些判斷的同時,這個欲行不軌的男人也扭過頭來發現了鑰匙插在門上、手中還捏著鑰匙的林恩。


    迴憶起當時情景的林恩絲毫不覺得麵對歹人的自己有一絲一毫得慌亂,她用腳抵住了家門,轉動著手裏的鑰匙假裝開不開門,然後使勁地邊敲門邊喊:“爸,爸,我迴來了,你怎麽把門反鎖了,快來給我開門呐。”


    歹人見此情景迅速轉身下樓,林恩看著他跑出了樓道然後迅速拉開了大門跨進了家,關上房門後的林恩扭上了門上所有的鎖,還找了一條鐵鏈扣在了門把手和牆上的管道之間,而這鐵鏈其實也是每天晚上媽媽和林恩與外界的最後一道安全防線。


    林恩癱坐在床上,這才真正開始害怕起來。而雜糅在害怕的情愫中的,還有一個少年對親生父親的恨,她恨她的父親沒有給她一個完整的家,以至於今天遇到了這一場心驚,而這一切,在一個完整的家庭麵前是不會發生的——她不需要住在這片荒涼的筒子樓裏。


    媽媽下班迴來,這讓林恩的情緒才稍有緩釋,慢慢迴過神來。


    等待是如此漫長,林恩蜷縮的身體有些僵硬了。她告訴媽媽事情的經過,媽媽當下便做了一個決定,那就是買套環境和安全更有保障的房子,離開這片筒子樓。而這也恰恰是林恩人生的一個十字路口,直到今天林恩也無法說清是好是壞、是悲是喜的一次轉折。


    此後的幾個周末,媽媽、繼父還有姐姐和林恩都會去看房子,二手房、新樓盤,四個人連續看了幾個周末。那時林恩的媽媽還沒有與繼父住在一起。


    這一天的周末,四個人來到了一處新樓盤,樓盤的頂層舉架很高,坡屋頂,可以做成帶閣樓的躍層。多幾個房間才能滿足這個四口之家的實際需求,售樓小姐拿了鑰匙,一行五人浩浩蕩蕩地走進了這間清水房。


    屋子裏應該是水泥的味道吧,還有揚塵,大家快速轉了一圈,看了一下每個房間的情況,然後來到兩個南臥室中的一間。售樓小姐打開窗換換氣,她們要在這裏討論下這間房子更為具體的情況。


    此時,林恩聽見有個溫柔的女聲讓林恩跟著她過去。她在林恩的耳畔說:“你跟我來,來,來,你跟我來”。


    不知過了多久,林恩覺著自己好像是迎頭撞到什麽東西了,然後便什麽也不知道了……


    當林恩再次恢複意識的時候,她正躺在地上,隻覺得臉上疼得發燒,一地的泥灰粘在自己的衣褲還有胳膊上,媽媽還有繼父在不斷地唿喊著她的名字。


    “怎麽了,我是怎麽了?”林恩摸了摸臉,她隻覺臉上火辣辣得疼,她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媽媽和繼父慢慢把她扶了起來。


    “你是怎麽了,碰哪兒了,臉都蹭破皮出血了。”“你伸著雙手,慢慢悠悠地走出房間,然後我們聽見有東西倒地的聲音,就跑出來了。”媽媽和繼父問道,他們試圖弄明白林恩到底是怎麽了。林恩沒解釋還好,一開口解釋,滿屋子的人都有點慌了,大家像是商量好了一般快步離開了這間新房。


    這是這個小區最後兩套在售房中的一套,另一套就在隔壁,一行人等草草結束了這次看房之旅。


    迴到家的林恩倒是沒有之前遇到歹人那般害怕,反而對當時那位售樓小姐生起隱隱的擔心,因為不知道經曆過這一趟看房之旅後,這位比林恩大不了幾歲的售樓小姐是否還敢帶領其他客人走進這間房子。


    “我聽見一個女人的聲音,她讓我跟著她走,我就不由自主地跟著這個聲音走,她讓我打開客廳的窗戶,我有些憋得慌,我正準備開窗,但是不知道撞到了什麽,很疼,然後就什麽都不知道了。”林恩解釋道。


    說完,大家不約而同地看了下那扇窗,窗是關著的,林恩倒下的位置離窗不遠,她應該是撞到了窗邊的水泥牆,臉上的傷痕也確實是擦撞水泥牆後留下的綹痕型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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