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人應該也是在樹上發現了這個廢棄的山洞,才跑到這裏來避雨的吧?視野很寬闊,難怪在山洞內光線那麽好。


    山洞外麵遠望過去,除了樹林還是樹林,原始的森林樹木翠綠層疊,山下不遠處一條泛黃的河緩緩流淌,水麵有點寬,河水不算太急,河邊植被茂盛。


    雨後陽光灑落在山洞前麵的灌木叢上,樹葉上還未幹透的水珠散發著陽光,就像一顆顆耀眼的珍珠鑽石一般閃耀。


    一陣風吹來,吹落一地碎鑽。


    “嵐!”原來在洞口求神求的最殷誠的一個老人,渾身濕透的走了過來,他的額頭還流著血,混著泥水,看著有點髒。


    嵐一時不記得這人了。


    “阿翁!”嵐身後的山花朝著老人叫道。


    “阿翁。”跟著姐姐叫絕對錯


    不了。


    腦海中朦朧記起,這個老人是山的父親胡。


    山花是山的第一個孩子,不過她的父親隻在部落呆了一年多就跑了。胡對山花很親,嵐有父親山虎,所以胡會偏心山花,照顧她比較多。


    難怪嵐沒有印象,吃醋吃的,到死都要忘記自己的爺爺。


    胡從衣服中掏出兩個果子,一個塞進山花的手中,一個塞給嵐。


    “謝謝阿翁!”嵐笑著道謝。


    胡高興得臉上皺紋都快飛出臉來了。小孫女好久沒有這麽對自己笑過了。


    “阿翁陪著你們去采藥!我力氣大,背得多!”


    兩姐妹高興的應下,多了阿爺多一分安心,阿爺雖然老了,他年輕的時候可是狩獵隊的隊長,現在還是采集隊的小隊長。


    嵐從旁邊地上摘了一小把紅褐色的植物,在嘴中嚼碎,糊在胡的額頭上。


    黏糊的藥糊在傷口上,清涼止血。


    胡眼光裏透出無限慈愛和開心。


    嵐見胡傷口止血後,在旁邊還在滴水的樹葉上用水擦了擦手,順便把果子也在樹葉的水上抹了一下才放入水中。酸甜的果汁讓喬嵐一下就有了食欲。


    嵐不知道原身多久沒有吃東西了,這一口果子下去,肚子咕咕直叫。


    見她這般,胡又從獸皮衣裏拿出幾個果子,還帶著他的體溫,塞給嵐,


    胡兩手空空跟著他們去采藥,隻背著兩塊爛皮子。


    嵐才記起他們部落有木桶,木桶就是樹木中間鑿一個坑,但是沒有背簍。平時族人帶東西都是肩挑背扛的。


    在醫藥極度不發達的原始時代,一個感冒可能要一個族群所有人的命,會讓一個族群消失。


    山安排了三個強壯的族人跟著嵐一起去找草藥,森林裏很危險,特別是這種剛剛涉足的叢林裏。


    看這些植被,大部分和後世差不多,判斷這個時候應該是新石器時代,人類還在用著最原始的石製工具,石斧石錘比較常見,長矛都沒有看到族人使用,隻有一頭削尖的木矛。


    他們所在的這裏以往以為有人群居住過,大部分地方都是低矮的灌木和新長出來的小樹。


    而這樣的地方也是普通藥材最喜歡的地方,陽光充足。


    地麵堆積的腐葉一層一層的,踩上去都還有點柔軟。嵐發現自己的手很粗糙,腳底板厚繭子就像穿了一雙鞋一樣,踩在枯枝落葉上一點都不覺得硌腳。


    太茂盛的樹林裏不好找草藥,草藥也需要陽光的,這個山坡上就有不少用得上的植物。


    山中植被茂盛,金銀花一叢一叢地爬在灌木上,大青葉的葉子寬大墨綠。


    嵐指揮著族人小心的挖開這些植物,取出地下埋藏的像芋頭一樣一叢一叢的植物根塊,有的塊頭都有她拳頭那麽大了,老年份的天雄頭,附子都是老年份的了。


    一行六人漸漸走到濕潤的河邊,他們一邊采集藥材一邊走,已經偏離了采集隊伍的走過的地方。


    前麵是一條水麵三十多米寬廣的河流,兩岸蘆葦草長得很茂盛,水中時不時幾條小魚跳出水麵。


    水中長著水草,開著白色的小花,水麵雖然有點渾濁發黃但看起來很平靜。


    挨著蘆葦叢長著一長片心形葉子翠綠的植物,澤瀉。


    澤瀉,對感冒發燒有良效的藥材,清熱利濕,部落這麽多人生病,淋雨過的都有可能再生病,而且感冒還容易傳染。


    當嵐指著澤瀉說,族人需要那個草藥的時候。


    三個族人看到河邊便不敢向前了。


    可是那一叢叢的澤瀉就在河邊。


    胡拿著骨刀朝著那一叢澤瀉走了過去。


    “阿翁,水邊危險!”山花阻止。


    “不要了!阿翁,我們走。”嵐對胡說道,她不想胡冒險。


    沒有澤瀉草也沒事,這不是一定要用的藥材,族人覺得水邊危險,肯定是有道理的,原始時代水邊會有鱷魚,揚子鱷的祖先,印象裏,河裏還有吃人的大魚。


    而且這個時代,或許還有很多其他兇猛的動物。


    “我就割一點點!很快就好。”


    胡小心翼翼地靠近那一叢澤瀉。


    骨刀刷刷地連割幾下,胡驚覺有危險,連忙跳迴,大吼一聲,“跑!”


    平靜的河中忽然掀起了高高的水浪,一條頭部四尺寬的鱷魚頭張大嘴巴,露出森森牙齒從水中衝起,撲向離水邊最近的胡。


    四濺的水花,森然參差不齊的鋒利鋸齒般的利齒,血盆大口,嵐第一次見到這麽巨大的鱷魚,這是不是史前大鱷魚啊?太巨大了!


    一旁的山花轉身反手一撈,把嵐夾在腋下,朝著來路猛跑。


    三個族人就像腳底抹油一般,即使背著藥材也跑得飛一般,如果藥材被掛住了就馬上舍棄。


    巨鱷見自己第一攻擊沒有咬到獵物,眼見獵物跑了,也跟著跑上岸邊來。


    它全部身體露出水麵的時候,長達十幾米了,巨鱷甩動尾巴,把兩旁的水草蘆葦叢甩得嘩嘩作響,岸上灌木雜草被踩踏得再也起不來。


    巨鱷所過之地像開了一條道路一般,它就像一台小型坦克一般碾壓過一路的灌木叢。


    胡五十來歲,在部落算很老的人了,不過他年輕的時候是狩獵隊隊長,年齡大了還是采集隊小隊長,身體健朗,手腳麻利。


    山花今年才十五歲,雖然身材高大,但夾著嵐跑還是沒有三個族人快,很快就落在後麵。


    巨鱷速度不慢,這水中一霸看著這些點心不緊不慢,仿佛在看著點心在熱身一般,它很久沒有吃過這種兩腳跑的食物了,之前這裏就有很多這種食物,可惜那些食物都搬走了。


    它知道這些食物跑不了多遠的,最遠的地方它都追到他們的洞穴裏去過,大餐一頓,自那以後這些食物就跑不見了。


    “跑快點!”胡很快就跟上來了,看著跑的不快的山花,胡好著急,眼見鱷魚就快趕上了,胡一咬牙跑往一旁,還從地上撿起石頭丟往巨鱷。


    巨鱷被石頭砸中,頓時怒了,小小食物還敢挑釁它,於是朝著胡跑去。


    嵐夾在山花的腋下,頭朝著後麵,能看到巨鱷追著他們,看著胡往旁邊跑去,頓時急了,“阿翁,快迴家!”


    喬嵐的第一個念頭就是趕緊跑到族人多的地方,或許大夥就能趕跑這巨鱷!


    “阿翁不能迴了!”山花哭了,加快了腳步,也把瘦小的嵐甩在肩膀上,她要迴去告訴族人,水邊有巨鱷,不能靠近,他們要趕緊遷徙。


    部落裏老人為後代犧牲太常見,山花很不舍,可是為了自己為了嵐,她隻能內心痛苦的接受阿翁以自己作為誘餌引開巨鱷,而阿翁的下場......


    “阿翁!快迴來!”


    “不要叫!還有其他兇獸!”山花對嵐喊道,她抹一把眼淚,讓視線清晰,繼續往前跑。


    阿翁好不容易留給他們的生路,不能這麽浪費。


    大部分原始人類武器不會傷到巨鱷,它皮糙肉厚,抗揍。人多,巨鱷還是退縮了,它吃過人多的虧,人少,就是它的點心,人多有防備,它會受傷。


    如果不是另外一個死對手,隻受一點傷它也不怕,就怕受傷被對手纏上成了對方的食物。


    看著巨鱷退走,族人們匆匆迴到山洞。


    很多人都很擔憂,擔憂巨鱷再次跑來,如果跑進山洞,山洞裏大都是老人和孩子,肯定會被吃掉。


    族人們商量著今天住一個晚上,明天繼續尋找新的居住地,那巨鱷他們沒有辦法殺死。


    山臉上疑重,在思考要不要明天繼續向南方遷移。


    現在是雨季,路上遷移容易淋雨,淋雨會讓族人生病死亡。他們青鳥部落亡族滅種都有可能的。


    山不舍得離開這裏的原因是,這曾經有人居住過,有現成的山洞可以避雨。


    山洞雖然不夠用,但族人們再挖開就可以住。這裏前麵有河流,不會太幹旱,周邊是植物出產穩定,動物也會多一些,捕獵容易。


    如果不是這頭巨鱷,這是一個好地方。這麽好的山洞被遺棄肯定是有原因的,說不定原來的人就是為了躲避這頭皮糙肉厚的巨鱷。


    “不用遷移,以後我們就住這裏了!”嵐說道,“巨鱷不會成為我們的威脅的!”


    “你有辦法嗎?”山疑惑的問道,自己孩子還這麽小,怎麽可能能對付巨鱷?山虎都做不到。


    “給我一天時間,明天我就讓巨鱷不再威脅我們族人!”嵐想到那一袋子天雄烏頭。


    族人帶著期盼有點失望的眼神望著她,希望神能指引她,可是剛剛她都差點被鱷魚吃了,嵐實在是太小太瘦了。


    現在是下午,采集和狩獵的隊伍避開河邊,繼續采集狩獵。


    嵐清點藥草,準備給族人熬藥,至於處理巨鱷,她還缺點東西,需要等待。


    族裏幸好還帶著幾個薄的石碗,是族人特意給巫帶著的,巫經常用石碗煮藥給生病的族人。


    在火堆旁邊架起幾塊石頭,把石碗放上去,倒上水。


    嵐把幾個族人帶迴來的草藥,分段扯碎,分成小分量放入石碗中。


    有些草藥在路上丟了,不過少幾樣效果會差點,但這些勉強夠用。


    都是治療感冒的藥材。


    水開了,獨特的草藥味傳了出來。


    不少生病的族人都自覺地圍在小山洞門口,等著藥。


    嵐一直等到這一石碗的水熬煮到隻有一半的時候,才把石碗中的半碗水用簡易的竹筒舀進另外一個石碗,交給山花,讓她拿去給巫喝。


    洞口的族人看著那一碗藥水眼神中充滿期盼。


    這是他們以前沒有聞到過的香味。


    巫製作藥水通常隻有一種到兩種,經常用石頭衝碎擠出藥汁直接喝的,用來煮水的情況非常少。


    嵐卻用很多種植物一起煮,而且味道很香。


    “巫什麽時候傳授嵐這麽好聞的藥了?味道很香?”


    “嵐是巫神派來的使者,肯定是巫神教會她製作藥材的!”


    “我們青鳥部落有希望了,不用病死那麽多人了!”有人低聲哭泣著說道。


    “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輪到我吃藥,我感覺我快要死了,頭好疼!”


    “我感覺等不到嵐醫治我了,我還是去求一下木,拿點肉幹去換她的藥。”


    族人竊竊私語語,


    ……


    山洞口,堆著一堆半米高的泥堆,泥堆旁邊是一塊長三米多,寬一米左右,高半米的不規則石台,可能是原來部落擺放東西的。


    來到泥堆前麵,嵐小心地把泥巴內的小石頭清理,雜草樹根清理,和上水,慢慢揉捏,摔打。


    這種黃泥不知道能不能用,但河邊太危險,先用這種比較黏的黃泥試試能不能燒一個大的土陶出來。


    “嵐,我們也想玩泥巴。”一個流著鼻涕的光屁股男孩對喬嵐說道。嵐對他沒有印象,看著他身後還有一群的小家夥,免費送上來的勞動力,肯定多多益善啊。


    嵐高興地答應了,“一起玩吧。”


    一群孩子嘻嘻哈哈樂嗬嗬地來到石台旁玩起了摔泥巴和捏泥巴。


    嵐把地麵挖出一個整齊的半米寬的土坑,把剛剛摔打過的泥巴扔泥坑裏,用腳踩。


    泥巴在腳底越來越黏,踩到抬腳都困難的時候,嵐才從泥坑內出來,把這一坑已經黏性合適的泥土再次搬上石台。


    把揉的泥土搓成一根根均勻的長條,一圈一圈地疊成寬三十厘米圓形鍋底的樣子,再把泥繩在邊緣一直往上疊加到大概四十厘米的樣子才罷手,她想做大一點,但怕做不好,先做個小的,疊加後的泥條再捏均勻。


    沒有旋轉桌麵,隻能用泥繩疊加。


    第一個陶做好後,還加了兩個耳上去,方便搬運。


    用剩下的再做了一個矮一點的陶鍋和十來個陶碗,十來個勺子。


    兩個陶鍋,萬一壞了一個,還剩下一個好的也行。


    陶碗都做得偏大號,底部十五六厘米,高度八九厘米,上麵寬度有二十五六厘米。原始人吃得多,做太秀氣了,喝水都嫌棄。


    另外單獨給自己做了兩個高度隻有三厘米的直徑十四五厘米的小碗。太大了她拿不住。


    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做了這些便停手,至於孩子們還在玩泥巴,就隨便他們去了。


    出去收集柴火的族人陸續歸來。


    “阿翁,可以讓生病的族人們都搬出山洞來嗎?我需要把山洞清理一下。”嵐小心地抱著一個泥土陶對胡說道。


    “嵐,他們都是病人啊,怎麽要移到外麵來啊?”胡不理解地說到,病人就應該多躺著,說不定病就好了。


    “山洞內很多的毒蟲,需要把蟲子全都燒死,這樣族人住在裏麵才安全。”嵐說道,山洞潮濕,火烤過後幹燥暖和很多,


    說到蟲子咬人,胡還覺得後背有點癢痛,那是晚上睡覺被蟲子咬到的,可能是毒蟲,碰著就會疼。


    山花連忙轉移熬草藥的地方,配合著其他人把生病不能動的人都扶到山洞口。


    嵐把幾個還濕潤的陶瓷鍋和碗放在山洞中間,讓大夥把柴火都堆積了過來,接著就把山洞內的枯枝落葉一把火點了。


    長久沒有人居住的山洞厚厚的枯枝落葉雜草,還有藏在下麵的蟲子肯定不少,另外山洞潮濕,不烘烤一下不適合居住!


    得知要燒死洞內的蟲子,幾個老人幫忙把剛剛帶迴來的柴丟進山洞內,還均勻的撒開。


    柴火還不夠,嵐吩咐族人繼續收集柴。


    遠處,正在狩獵和采集的族人看著山洞燃起大火,紛紛往迴趕,剛好也是傍晚了,他們以為有人來攻擊族人了。


    山正和采集隊到達一處野果子林,就看到山洞起火,連忙帶著族人往迴跑,沒有想到族人們會被火光召集迴來。


    山洞內劈劈啪啪的柴火爆鳴,蟲子四處逃竄。山洞內還真是不少的蟲子,其中還有蠍子蜈蚣等毒蟲!


    看著往山洞外跑的蜈蚣,族人們竟然都在洞口抓蟲子往嘴裏塞!


    除了蠍子蜈蚣等毒蟲,族人們不挑食,什麽甲蟲等嚼在嘴中嘎嘣脆一般!


    還有人用手中的木棒子敲打蠍子,打死蠍子後,掐掉尾巴就往嘴裏塞。


    地上一些小蟲不能吃的,青鳥部落的老人直接上腳踩,特別是一些小蜈蚣,一腳踩下,蟲子體內黃的綠色,黑色的漿水四溢。


    嵐把幾個甲蟲扔進火堆,甲蟲在火中被燒焦,噗噗跑氣。旁邊的長得像黑瘦猴子叫土樹的男孩一臉可惜。


    嵐看甲蟲烤得差不多了,用棍子把甲蟲撥出來,示意旁邊的土樹吃。


    土樹沒有想到是嵐把蟲子烤給自己吃,高興嘴巴都快咧到耳朵後麵了,抓著甲蟲,在手裏顛簸幾下,吹幾下就塞嘴裏,因為燙,這家夥一邊哈氣一邊嚼,一臉滿足。


    看著一群一群的族人氣喘籲籲地跑迴來,嵐有點傻眼,迴來的族人也有點傻眼。


    族人們跑迴來,看到山洞的場景,他們是懵的。沒有外敵,隻有一群在山洞口吃蟲子吃的族人。


    一群好端端的族人,站著或者趴在洞口吃蟲子,還有那一群病號躺在那裏也跟著湊熱鬧,一個個盯著地上的蟲子,路過就進了他們的嘴裏。


    族人們陸陸續續地跑了迴來,見到族中沒事頓時放心下來。


    山虎也帶著隊友迴來,帶迴來兩頭野豬,幾隻山羊和角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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