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而忙碌的生活著,每天平平淡淡的生活就到了67年。


    身邊的同事都已經開始相親,家裏麵忙著給介紹對象,薑海娟看著這場景不由得想笑,不過她又想起什麽,自己是不是也得找個人結婚才好,是個值得好好研究的問題,


    現在城市裏男同誌,春、秋、冬季普遍都是中山裝、工裝、軍裝為主,夏天很多都是背心、襯衣,短褲或者長褲為主。


    女同誌夏季一般都是碎花襯衣,長褲為主。個別愛美的姑娘還穿顏色鮮亮的衣服和裙子。


    可今年開始,綠軍裝風行全國。樣式都是中山裝係列,胸前佩戴一枚毛主席像章。


    女性的穿著一夕之間是要多樸素有多樸素,大部分都是黑灰藍,講究泯然於眾,更別提男同誌了。


    薑海娟也同樣收起那些漂亮的衣服,穿上了洗的發白,甚至有些還打了補丁的衣服。


    ……


    事不宜遲,抓緊行動,


    薑海娟下定決定後就很快行動起來,暗戳戳的觀察身邊年輕有為的年輕人,


    但是不是麻煩,就是要求高,家裏亂糟糟的事情特別多,就在薑海娟苦惱的時候,


    “小吳是不是要結婚了?”趙大姐嗑著瓜子問。


    “對,這個月29號正好星期天。”


    “你們科室現在是不是就剩下你一個單身小姑娘了?”


    薑海娟低頭笑了笑。


    “說實在的,我上迴說要給你介紹個對象,你考慮的怎麽樣了?”


    “趙大姐,你說的是幹什麽的?”薑海娟沒直接說行還是不行。


    “我外甥,警校畢業的,現在是公安。小夥子長的精神,人也實在,我能坑你嗎?咱們一個單位的。”趙姐和薑海娟頭對頭悄聲說著話。


    “趙姐,看你說的,我能不信你嗎?就是怕萬一不合適,沒看上,到時候咱們之間變得生分了嘛!”薑海娟說著貼心話。


    “那怕什麽,因為這個生分不能夠,”趙大姐搖了搖頭,接著說:“咱們說開了就好。那我抽時間讓你們見見麵?”


    “行,趙大姐你看著辦,我等你的消息。”薑海娟爽快的迴話。


    趙大姐起身拿著東西,興衝衝地出了門。


    一個月過去,薑海娟和沈海和兩人你來我往的處著,看的趙大姐直樂。


    “娟娟”沈海和看著薑海娟,“我們結婚吧。”


    薑海娟柔和的看著一臉堅定的沈海和輕輕點頭“嗯”


    兩人很快見了男方家長,確認後,開始雙方父母見麵,商量婚事,


    薑母一路笑嗬嗬地迴話,等進了院子關上大門,臉馬上就變了。


    把薑海娟的房子裏裏外外的打量了一遍,“這就是你上班以來不給家裏一分錢,自己掏錢買的?”薑母一屁股坐到床上。


    薑海娟點了點頭,“對,不然沒地方住。”


    “沒宿舍?”


    “就剩下一張床,可早讓人占了。”薑海娟給薑母倒了杯水,“而且我一個外來的,就我這身板惹得起嗎?”


    薑母看了看薑海娟:“你倒是不傻,老三。行了,別的我也不多說了。我跟親家見見麵。”


    “見麵行,都等著你呢。就是這彩禮你準備要多少給透個話,我也好心裏有底。”


    “你這房子我看你是不打算賣了。”


    薑海娟點頭:“沒錯,娘家離得遠我得給自己留條後路。”


    “行,我還說家裏就你老實。看來你也是老薑家的種。”薑母說到這裏哼哼了兩聲。


    “就這房子就當是你的嫁妝了。老大老二結婚你也是親眼看著的。我也不多要。300塊錢!票我就不要了,兩地不通用。”


    薑海娟算了算,正好是她上班以來需要往家交的錢數。


    第二天,親家見麵。薑母全程笑嗬嗬的,沈家人也是熱情待人,兩家人和和氣氣。


    300塊錢的彩禮,沈家父母也沒說什麽。沈海和深藏功與名,他表示隻要婚事不出錯,錢好說。床單他洗夠了,婚後再洗他樂意。


    薑母定的是第二天的火車。當天晚上,薑母和薑海娟進行了她出生以來第一次談話。對婚後如何與婆婆相處,薑母給出了她自己這些年來的親身體驗和周圍人了解後的結論。


    薑母的些微變化,薑海娟能感受到,但她沒有絲毫動容。


    現在的家庭裏十家有九家重男輕女。養兒子要精心,還要給兒子多攢點錢,因為要靠兒子養老。


    而看女兒就跟看外人似的,但凡她多吃一口飯就像針紮到眼睛裏刺疼。有的人家可能麵子做得好,但家裏給了她們什麽,心裏記得一清二楚,隻是想著有更大的迴報罷了。算著她們長大後能給家裏幹活,掙錢,嫁人換彩禮。


    更是洗腦般的讓女兒明白自己的根在娘家,想讓女兒一心為娘家考慮。


    ……


    薑海娟看著薑母頭也不迴的登上火車,眼中沒有波瀾很是平靜。


    一般被拋棄的孩子更加渴望親情,家中最不受寵的孩子更加希望獲得父母的讚同,讓他們認可自己。事實上,無論他們付出什麽,到最後他們什麽都得不到!


    因為沒有體會過被愛,他們大多數也就不會愛自己。


    可現在的薑海娟不屬於此列。她從兜裏掏出萬紫千紅的潤膚脂,仔細的塗抹在手上,蘭花香味隔著老遠就能聞到。


    結婚當日,


    沈海和騎著自行車,穿著綠軍裝,胸前戴著大紅花,看著精神十足,薑海娟也特意化了個新娘妝,一身綠軍裝,長發編成麻花辮盤在腦後,別上一朵小紅花,薑海娟坐上自行車後座,朝著沈家駛去,


    沈母看著兩人臉上堆滿笑意,


    雖說兒媳婦娘家彩禮要的多了,她當時心裏也不高興,可嫁妝送的也多啊!


    滿滿一屋子的東西:從大件的家具,縫紉機和厚厚的6床棉被,到小件的手電筒,布料,還有一座兒媳婦名下的院子。


    別看院子小,可現在找個好點的房子多難啊!錢最起碼得要好幾百不說,關鍵賣房子的不好碰到。


    兒媳婦工作好,娘家遠,親家母有兩兒兩女都說閨女隨媽肯定能生,再加上自己表姐親自介紹的,兒子也看上了,自己夫妻倆也見過親家母,通情達理,疼愛女兒,再沒有這麽十全十美貼合沈母心意的兒媳婦了。


    兩人手拿結婚證站在八仙桌前,在主席像的麵前舉行了婚禮。


    旁邊的長桌上擺滿寶書、像章、紅皮筆記本,臉盆、毛巾、布料……這些都是親戚、鄰居和同事們的賀禮。


    兩人先唱了一首革命歌曲,後背誦兩段指示,最後三鞠躬——先拜領袖,再拜革命群眾,最後才是夫妻對拜。


    儀式結束後,給周圍鄰居親朋和孩子們散糖。在孩子們一陣笑鬧和周圍客氣的祝福聲中散場,各迴各家,各忙各的。畢竟下午還要上班呢!


    過了正月十五元宵節後,兩人迴到了薑海娟在鋼廠這附近的房子裏住。


    原因一個是薑海娟上班近,不用太累;另一個原因是兩人想過甜蜜的二人世界。


    轉眼結婚三個多月過去了,與沈和甜蜜膩歪的結果就是薑海娟懷孕了。


    看著沈和不停撫摸著才懷孕兩個月的肚子,徐靜安能感覺到他內心的期盼。


    沈母知道後激動不得了,老二今年27了,可算是有後了。看著街坊鄰裏家的孫子孫女們,老兩口眼饞的不得了。


    於是,沈母每次買到肉、雞蛋、營養品之類的就送過來。


    11月底,薑海娟感覺到這兩天肚子往下走了,時不時的抽疼,就知道快生了。


    為了安心,薑海娟決定馬上去醫院。如果離生產時間還早的話,就多住兩天。


    沈海和連忙去單位請假,騎車把薑海娟送到醫院。交了住院費,把病房安置好。


    沈母也緊隨其後,拿起早就收拾好的包袱送過去。


    當天晚上孩子就生了。抱著閉著眼睛,嗷嗷大哭的孫子,沈母高興的眼睛都眯成縫了。


    頭上捂著毛巾,正喝著雞湯的薑海娟突然聽到外麵一陣喧嘩。


    “媽,什麽事啊?外麵怎麽這麽亂?”薑海錄問。


    “還能是什麽?因為下鄉的事家家不得鬧一場啊!”沈母也心疼被嚇到的孫子,可現在也說不出什麽埋怨的話。


    薑海娟聽到後了然,時間已經走走停停的到了1968年12月了。


    這個月底,發出了“知識青年到農村去,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的號召。於是全國掀起知識青年上山下鄉的高潮。


    她如今有正式工作,又結婚生子,現在下鄉這事輪不到自己身上。


    薑海娟躺下繼續坐自己的月子。她隻有40天的產假,得把身體養好。


    很快便坐好月子,恢複上班,日子平淡過了一年,


    “破除舊風俗,春節不放假”


    “高舉偉大旗幟奮勇前進”


    從家裏出來到單位,這一路上的標語到處都是。


    現在已經進入到了臘月,可是廠裏不放假,探親假都取消了。


    舞獅子,放鞭炮之類別想了,就剩個“貼春聯”,上麵寫著“三十不停戰,初一接著幹”之類的戰鬥口號。


    大年初一沈家人天不亮醒來!


    吃完飯期間,還能聽到其他人家背語錄,唱歌的聲音。


    車間裏燈火輝煌,廠領導下到各個班組,現場督陣。為了拚任務,工人們常常幹到半夜,兩班倒不停歇。


    ……


    現在所有與眾不同的事物和人都是要鬥爭的對象。為了思想進步,你不敢肯定晚上同睡一張床的愛人,明天是不是就要揭發你;


    平時在家裏隨口嘟囔幾句的父母,第二天麵臨的是“大義滅親”的兒女,親自帶頭檢舉抄家;


    身邊多少年相處和善的同事、鄰居、朋友、因為以前生活中的矛盾或是嫉妒眼紅對方,背後寫檢舉信的比比皆是。


    報紙上時不時的有斷絕關係的通告。


    薑海娟能感覺到周圍有無數雙眼睛,在時不時的注意著、觀察著身邊人的異動。


    麵對現在這樣的混亂局麵,對大多數人來說心裏都充滿了不安。


    可對於某些不擇手段想往上爬的人來說,卻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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