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時芒哭著喊著去拍打車的後備箱,瀕臨崩潰的聲音在寂靜的林中尤為滲人。


    但謝司衍卻絲毫不為所動,他冷漠的眼神看著因為掙紮而搖晃劇烈的車子。


    不慌不忙間,他拿出煙,秋風蕭瑟中,漆黑的夜色裏,一點光亮明滅可見。


    直到一根煙抽的隻剩下煙蒂,後備箱中的響聲也漸漸減弱,謝司衍這才重新打開了後備箱。


    謝時芒蜷縮著身體,渾身不正常的發抖,冒著冷汗,淚流滿麵。


    他緩慢的抬起頭,在重新解脫中大口的唿吸著空氣,像是溺水的人得以重新獲得生機。


    謝司衍將他扶起來,讓他的抵在自己肩膀上,順著他的後背幫他喘息。


    “對不起時芒,但你不應該騙我,你明明有幽閉恐懼症,是誰告訴你這個辦法的?”


    他語氣輕柔,動作更是溫柔的不成樣子,和方才冷漠的人宛如兩個極端。


    好半晌,謝時芒抬起頭望著完全陌生又異常熟悉的哥哥,紅著的眼眶再次湧上淚水,滿滿都是怨恨和失望。


    “是嚴朔對不對?”


    謝司衍抹去他臉上的淚水,耐心的,還在繼續自己的問題。


    “他這麽對你,我幫你去解決掉他,但殺人犯法,哥哥現在也不願意冒險,所以也給他送進監獄,跟我們的父親一樣,好不好?”


    一瞬間,謝時芒腦海中頓時浮現出那個人在進監獄前被謝司衍收拾到觸目驚心的慘狀。


    他瞳孔輕顫,眼露驚慌,一下就攥住了謝司衍的胳膊,劇烈的搖頭。


    他咽了咽口水,清楚哥哥的威脅不會是假的,艱難地開口:


    “嚴朔已經找到了,他讓我拖住你....哥他說不會告發你,求你了,別錯下去了,我們......啊疼!哥,鬆手!”


    隻見謝司衍放在他肩上的手,在聽見這句話時,驟然間收緊,目眥欲裂,臉上的表情都開始扭曲:


    “你再說一遍!”


    他聲音低沉嘶啞,已然處在盛怒的邊緣,如此陰冷到不正常的樣子讓謝時芒渾身猛地打了個顫,在他要轉身離開的,下一秒抱住他腰身:


    “你不能去!為什麽一定是他,他不愛你,為什麽就不能換一個!”


    “隻能是他......”


    謝司衍突然說,猛地推開謝時芒,偏執浸染了整個眸子:


    “我不需要他愛我,他是我的omege,誰都奪不走,要是他真敢帶走沈最,我會殺了他,搶迴來!”


    月黑風高,謝司衍幾乎是一路橫衝直撞,迴到了別墅。


    謝司衍心瞬間像是被刀子狠狠劈成兩半,鮮血淋漓。


    他的手很是顫抖,打開監控大門,在看見整片寂靜漆黑的別墅時,連帶著唿吸都停滯。


    整個人被撞進了深不見底的泥潭,心髒窒息的感覺遍布全身。


    他額角青筋直冒,攥緊的手骨處咯吱咯吱的聲響,與此同時便是強烈的憤怒,他像是發了病的瘋子,將庭院中所有花能砸的全砸了。


    可這樣,減輕不了一絲一毫從心底翻湧而上的痛苦。


    “謝司衍,你他媽發什麽神經!”


    突然一聲罵喊聲傳來,像是沙漠中瀕死的人見到最後一片青州,謝司衍睜著難以置信的眸子,緩緩抬頭 ,望向別墅門口。


    沈最正怒瞪著他,望著地上無辜遭殃的一片花,眼神中竟閃過幾分心疼。


    “傻逼。”


    他狠狠罵了聲,轉身進了屋。


    而謝司衍像是才找迴了失散的五感,因著盛怒的額角還在突突直跳,眉頭死皺,可嘴角笑了起來。


    複雜的表情就算在他這張巧奪天工的俊臉上也著實難看。


    他像是失魂的人找全了最後一縷魂魄,跟著進了屋:


    “沈哥.....”


    沈最正在倒水,身後傳來叫喊,他眸子閃過一絲陰翳,轉瞬即逝。


    “你有沒有見過什麽人。”


    沈最靠在桌子旁,淡淡說,“見過。”


    謝司衍眸中劃過一絲異樣:


    “那你為什麽.....”


    “我為什麽不跟他走?”沈最接道,不屑冷笑:


    “我不認識他,跟他走,再遇到像你這樣傻逼腦子不正常的人,我沒那時間跟他耗。”


    謝司衍知道這肯定不是正確原因,但他已經沒精力再想,他像是失而複得的人,情感上短時間的強烈衝擊變化讓他心下不知作何感想。


    謝司衍走過去,索性直接抱住沈最腰身,疲憊的將頭埋在他頸窩。


    沈最沒管他,依舊喝著水,垂眸時,纖長的睫毛擋住了幽深的眼眸。


    “為什麽不開燈。”


    “你管我。”


    “....沈哥,我好害怕。”


    “傻逼。”


    林中冷風唿嘯,越發漆黑陰暗。


    謝時芒蹲在樹下,臉頰被風刮得有些冷,他抹去眼角不斷滑落的眼淚,小鹿眼可憐兮兮的通紅。


    過了好半晌,一輛吉普車的大燈掃了過來,停在了謝時芒的身旁。


    嚴朔降下車窗,“上車。”


    謝時芒的眸中幾乎是一瞬間的浮出笑意,抹了把臉,連忙上了車。


    但上車後,係安全帶的手卻一頓:


    “沈最呢?你不是找到他了?為什麽沒救出來。”


    嚴朔頭也不迴,認真開車:


    “我又不認識他,為什麽要救他。”


    謝時芒愣住:


    “他不是你朋友.....”


    嚴朔強調,“是朋友的朋友。”


    謝時芒這個時候才像是發現了不對勁,嚴朔冷漠的樣子太不正常,明明以前很溫柔。


    這感覺很奇怪,但又讓他莫名熟悉.....


    突然,謝時芒瞪大了眼,一個難以置信到荒謬的想法在他腦海中乍現。


    嚴朔和他哥哥,好像.....


    “你騙我.....”


    謝時芒顫抖的聲音在寂靜的車內響起。


    嚴朔冷笑:


    “不是騙,準確來說,是利用,小朋友,這世界上好人太少,別見人就信。”


    他不在意的調侃像是毒蛇的信子讓謝時芒遍體身寒,他一瞬間崩潰大喊,眼淚再次止不住的留下來:


    “停車停車!你們都是騙子!騙子!”


    “閉嘴!”


    嚴朔冰冷的嗓音傳來,透過後視鏡望向後座的人,陰冷壓抑的眼神讓謝時芒頓時僵在原地。


    “再喊,你信不信,你206塊骨頭我能打碎了埋三百個地方,狗都聞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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