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體滑坡沒有持續很久,但是對我們所在的山洞影響比較大,不停有石鍾乳和碎石塊掉落下來,好在我們蹲在縫隙中,大塊的石頭沒法砸到我們,還能保證我們的生命安全。


    這種災害來得突然,去得也快,過了一分多鍾,震動就慢慢停下來,最後終於安靜下來。


    “大家還好吧?有沒有人受傷?”我問,大家紛紛迴應。


    我放下背包,說:“我這裏還剩些幹糧,不多,大家先補充一下體力,我去外麵看看情況。”


    介錯本想跟我一起去,我實在不放心昂單獨和這兩個人在一起,便讓他留在原地。林表示他的背包裏也有補給和狼眼手電,再次要求將捆他的繩子解開,我看了介錯一眼,沒理會林的要求,轉身離開了。


    順著來路走迴去,發現情況不容樂觀。本來就窄小曲折的山洞被落石堵塞,更加難行,饒是我體型小,好不容易從落石縫隙中爬過去,來到第一個洞廳,卻發現這裏已經塌方了一半,被石塊和沙礫掩埋,暗無天日,洞口也被堵嚴實了。因為這裏地勢比我們所在的第二個洞廳低許多,積水嚴重,下麵石縫裏不停滲水進來,可是電筒照過去隻能看到表麵上黑黝黝一潭死水,水麵上斜斜露著半個佛像的頭,那微笑的臉連接著水麵上的倒影,更是無端的詭異,讓人根本不想知道下麵有多深。而且隨著外麵傾盆大雨的衝刷,水位還在緩緩上漲,沒準有一刻就會順著狹窄的通道湧入我們所在的洞廳裏。


    而且,既然山體崩塌成了這樣,想必外麵的老宅也難逃天災,甚至醫院和村子、或是帕瓦沙廟有沒有受影響都難說。我不禁開始隱隱擔心起方玭和封遷起來。


    可其實身處這種境況,根本沒有擔心別人的資本,出口被堵死,洞廳裏除了一堆不能吃不能喝的黃金以外,我背包裏的幹糧和水也隻夠我們這些人用一天左右。而且在封鎖區,誌願者和村民都組織撤離的情況下,怕是救援隊根本不存在,必須想辦法自救。


    迴到洞裏,我將看到的情況說了一遍,林不免有些黯然。我和介錯四處檢查,確認過沒有落石、淹水等立即性危險,介錯終於將捆住林的繩子解開:“這個洞,有沒有別的出口?”


    林活動活動手腳:“我也是第一次進來,並不比你們知道得多。”


    介錯若有所思說:“先前感覺到洞內一直有風,現在沒有了,不過目前尚且空氣充足。說明這個洞,應該有另外的出口,可是剛才轉了一圈,除了來時的洞口,沒發現其他出口。”


    由於洞內潮濕,身上的衣服始終處於受潮的狀態,涼颼颼的,卻無法擰幹。為了保存體力,防止失溫,我們幾個人擠在一起,關閉光源,隨意吃了點東西,都不說話了,各懷心事。介錯故意塞到我和林之間,靠著箱子,自顧自閉目養神,也不知是醒是睡著了,跟他說話也不理會。


    我一麵思考脫困的辦法,一麵警惕著這幾個心思各異的人,自己也感到十分疲憊。看到大家都昏昏沉沉、如小雞啄米一般,不覺間也精神渙散,思緒亂飛,悠悠然不知道身處何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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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盤腿坐在黑暗中,五心向天,身邊是浩瀚無邊的宇宙,日月星球漂浮在周圍,仿佛時空都凝滯了。


    “你在嗎?”有個聲音問我,這個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沒有源頭,也不知男女。


    “你是誰?在哪裏?”我反問。


    “上麵。”那個聲音迴答道。


    我抬頭望,隻看到聖光照耀,其中有一個人,背負著燒成了焦炭、露著骨架的天使六翼,身上的袍子破敗不堪,朝我張開雙臂,渾身卻有大光輝,閃耀得我睜不開眼。


    “上麵,是什麽所在?”我喃喃地問,想要撲向他,不管怎麽伸手,卻總是無法企及。


    那人沒有迴答,緩緩升高,淡出我的視線,身上的光輝逐漸退卻,我終於看清了他的臉,竟是介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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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猛地驚醒,發現自己居然睡著了,四周仍然沒有一絲光亮。我狠狠抹了一把臉,用力拍了拍,甩甩頭讓自己清醒過來。四下裏望望,聽到大家的鼻息平緩而均勻,想是都睡了。我從背包裏掏出打火機點燃觀察了一會兒,洞內氧氣還算充足,還好大家的昏睡不是因為缺氧,大概真是累了。介錯睡得很沉,不知不覺斜靠到我肩上,氣息離我不盈一尺。我卻再也睡不著,迴味著剛才的夢。


    這種黑暗有些熟悉,不禁讓我想起在帕瓦沙廟的中央聖殿裏與藻井裏的介錯對話的情景。


    “……上麵,是什麽所在?”我喃喃道,突然想到廟裏的藻井,靈光一閃,打開手電筒仔細觀察洞頂,果然在洞壁頂端斷裂的石鍾乳間發現了一個能通一人的洞口,好像藻井一般。


    這裏空氣一直都比較清新,估計都是靠這個洞換氣。可為什麽洞口在正上方,這裏卻一直沒有積水呢?而且那個洞黑乎乎的,沒有一絲光亮,看起來不像直通外麵的樣子,又或者是被塌方堵住了。在這種情況下,那應該是我們最後可以嚐試的方向,否則過不了多久,我們這夥人都得彈盡糧絕,死在這洞裏。


    洞頂很高,那個洞口離地麵的距離怕是有幾十米,好在洞壁並不光滑,我一邊觀察研究攀爬路線,一邊下意識自言自語道:“上麵,到底是個什麽所在呢?”


    一個聲音低低地接著我的話說:“那裏有一條人為鑿出來的路,是上去的最佳路線,但仍然很危險,尤其是頂上那段距離,我猜隻能在石鍾乳上借力過去,我們普通人根本做不到,而且現在石鍾乳大量斷裂,太難了。”


    我嚇了一跳,聽出是素查的聲音,便問:“你怎麽知道?”


    素查伸手從我這裏拿過電筒,慢慢順著洞壁照上去,指示給我看,我才發現洞壁上有些不自然的坑印,確實像是人為鑿上去的,竟如階梯一般直通洞頂。


    我大喜,問:“你是怎麽發現的?”


    素查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是剛才逃跑的時候發現的,可是以他現在的情況,根本不可能爬上去,最終隻能乖乖束手就擒。


    我伸長脖子觀察了半天,肩膀被介錯壓得發酸,便摟著他,調整肩膀位置,伸展一會兒,以便讓他靠得更舒服一些。


    “……其實那個洞通向什麽地方,我也不知道。”素查說。


    “那也總比呆在這裏束手無策強。”我說。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麽。”介錯突然不動聲色地說。


    此時我和介錯的臉幾乎要貼在一起,他這樣突然說話,嚇得我一激靈,直接一把將他推到另一邊的林身上。林被驚醒,看到這景象,倆人各自互相嫌棄。


    “你什麽時候醒的!”我仿佛幹壞事被撞破,有些氣急敗壞。


    “素查說他不知道那個洞通向哪裏的時候。”介錯站起來伸個懶腰,“指的是電筒光照著的這個洞嗎?——算了,休息得差不多了,我先去探探路,沒有什麽問題的話給你們放繩索。”


    他觀察了一番攀爬路線,胸有成竹地將繩子係在腰間,讓我在下麵給他照亮,身手敏捷地迅速攀上去,在洞頂借著斷裂的石鍾乳根部騰挪跳躍,像猿猱一般如履平地,我終於知道在帕瓦沙廟裏他是怎樣攀上那麽高深的藻井裏的。最後他一頭鑽入洞口,許久沒有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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