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太多事情想問,可來不及說話,隻能先不顧一切跑過去緊緊抱住昂。


    自從上次q市一別,已經過去好幾個月,如今萬沒想到他會以這個方式出現在這樣的地方。如今的昂,褪去了以往的憂鬱,不但身材更加壯實,表情也更堅定、陽光、自信。他抱著我,給我一種把我護在臂膀之下的感覺。我很想問問他這幾個月怎麽過的,李太太現在怎樣了,可封遷卻說他們來這裏有別的任務,不能在此久留,讓我務必不要說出見到他們的事,以免節外生枝,有什麽想問的以後再說。


    他們沒有透露總部裏麵的事情,我心知此事必不簡單,很可能關乎貓鼬。於是我點點頭:“殊途同歸,你們千萬小心,如果有什麽情況,我們一定盡力配合。”


    “黑名單滅殺組的任務什麽時候需要別人配合?”封遷笑道,讓昂交給我一瓶外用藥,“上次對不住了。看你傷得不輕,你弟弟實在擔心你,非要給你送點藥。那麽我就配了一副,這個對你的傷有幫助,算是上次的補償。……他馬上要來了,工具就不用留給你了吧。最後提醒一句:你們既然不在黑名單上了,就不要遊遊蕩蕩,有空迴總部報個道,據說有新的重大任務,換屆人手急缺,你和那個人才必須得去。”


    我知道他說的是誰,接過藥,故作瀟灑道:“哦!知道了!那就祝你們一切順利了!”


    我凝視著昂,很想對封遷說“保護好我弟弟”,可是心裏深知這樣說對昂實在太不公平,也沒有理由這樣要求別人,隻能咬破嘴唇硬生生把話憋了迴去,目送他們離去,心如刀絞。雖然我並沒有跟昂從小一起長大,可當時一見如故,勝似親生,而且一直對他懷有愧疚。可不知為什麽,這次見到,卻多少有些隔閡,仿佛我和他之間有一層看不見的薄膜,生生阻隔開來,已經不在同一個層次和世界。也許,此時的昂,已經不再需要我的保護,可是為什麽心裏會感到那麽失落呢?


    介錯從遠處趕來,看見倒在地上的潘雲海,表情一變,上去看了一眼,問:“誰來過了?”


    我握緊手中的藥瓶,說:“沒有誰。……警察很快就要來了,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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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迴到童氏秋草弟弟家,介錯叫過鐵手岩鷹和方玭,大致說了剛才的情況。


    我們實在沒想到潘雲海會混在黎文英遇害現場,大概黎文英一被殺,潘雲海立刻鎖定了我的位置,知道就在附近,不可能走太遠。而我們分頭散開行動,原以為可以把殺害黎文英那些人分別引離現場,慢慢周旋,各個擊破,可沒想到那些人目標明確,就是殺掉黎文英而已,對其他人根本不感興趣。介錯還反過來跟蹤了他們一陣,判斷他們對我們再無威脅,但並不放心,感覺到了這應該是調虎離山,心下不爽,急轉頭過來找我,直到看見潘雲海的屍體才知道那種不對勁的感覺確實沒錯。


    我並沒有說出遇見昂和封遷的事,隻說潘雲海是我自己勉強搞定的。介錯斜瞟一眼,沒拆穿我,先把我的貝雷塔92式重重放在桌上,再將格洛克18壓在上麵,最後摘下自己的匕首疊放在最上麵,然後緊盯著我不說話。


    那把貝雷塔92式的照門不正,看起來並沒有被修好,而且從他拿著的重量感看來,似乎彈匣依然是空的,便清楚他早就知道了是怎麽一迴事,有些心虛,於是默默地收好槍,弱弱地說了聲:“謝謝。”


    鐵手岩鷹在一旁眼看著我們各種故弄玄虛,冷笑幾聲,叉著手看看方玭,方玭那一如既往溫柔美麗的笑在此時的我看起來也像是在譏諷,讓我愈發無地自容。


    於是我說:“現在形勢複雜,我建議還是早點離開的好,以免連累無辜的人。”


    “好吧。”介錯若無其事地說。


    接下來我們簡單討論了下一步方向,決定立刻動身。鐵手岩鷹他們並無異議。


    還好黎文英沒有隨身帶著車鑰匙,而是在他的行李中翻出來了。我們燒掉黎文英的行李,簡單處理了黎文英的後事,以hei幫打架鬥毆結了案,便與童氏秋草和她家人告別,準備踏上下一段旅程。


    沒想到童氏秋草提著簡單的行李趕上來說:“我跟你們一起走。”


    我們都有些意外:“好不容易跟家人團聚,不繼續在這裏跟弟弟們一起住下去?”


    童氏秋草貼著鐵手岩鷹,笑道:“弟弟們也有他自己的家人,既然他們沒排斥我,我又何必在這裏給他們添麻煩?現在菊姐和武坎都倒了,我終於有足夠自由去做我想做的事了吧?”


    方玭臉色瞬間就變了。鐵手岩鷹並沒有推辭,說:“也好,接下來可能還需要你帶路,一起走吧。”


    清點了人頭,得知素查確實受驚嚇不小,竟然發起了高燒,還在不停說胡話,怕是魂都嚇飛了幾成。按理說他一個外科醫生,不至於那麽容易受刺激,也不知道是跟著中了降還是怎樣,甚是可憐,看來是沒法跟我們一起走了。好在他身家清白,也並沒有人知道他曾經是範氏黃菊的人,童氏秋草便交代她弟弟給素查請個醫生或神官看看,等恢複了就直接送他迴g國老家。


    夜幕降臨,由介錯開車,我們五個人繼續沿著海岸線向南啟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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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經過市區,再次途經白天來過的那片最古老的柒佬街區。夜晚的老街,熙熙攘攘,燈光閃爍,攤販和遊客交織,一片燈紅酒綠紙醉金迷。想到白天的事,悵然若失。


    失去了武坎這條線索,要尋找禿鷲及其實驗室的下落又增加了幾分難度。盡管我猜想封遷和昂來到此地有可能也是為了禿鷲的事,而且很大幾率是貓鼬的授意,但我實在不願意把這事說出來,也沒法揣摩貓鼬的真正意圖。而且我隱隱感覺到,莫非總部那邊有變?所以我和介錯才得以被移出黑名單?


    不管怎麽說,這並不是壞事,至少可以不用亡命天涯了。


    “真是太好了呢……”我不禁長長唿出一口氣,輕輕感歎道。


    “樓拉,從前兩天開始,就覺得你有心事。”方玭皺眉對我說。


    “別問了。”鐵手岩鷹對方玭說,“他倆自己的事情,不用你去幫他們捋……世間最臭是愛情。”


    “才不是你說的那樣,不過也求你們別理我。”我說。


    方玭不滿地瞪了一眼鐵手岩鷹,他不易覺察地瞟了一眼童氏秋草,頓時不說話了。


    我心裏反複琢磨怎麽跟介錯交代這件事。雖然覺得以我拙劣的演技根本騙不到他,但真的不想給昂那邊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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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夜時分,我們來到了v國南部邊境,那種嘈雜而混亂的感覺曆曆在目。由童氏秋草帶路,我們來到了一家寒酸的小劇院,那逼仄破舊的大門上方貼著被風吹破的歌仔戲大幅海報,很有古早的民國廣告畫風格,可劇場裏麵傳來的音樂卻像是改良戲。我們買票進去,童氏秋草帶我們直接找到了一個正在整理雙郞踏板的男人,跟他說了什麽,他便引我們繞過紛亂的後台,在一個隱秘的角落打開一扇門,帶頭往地下室走去。


    進到地下室,看到了琳琅滿目的槍支彈藥,才明白這裏其實是劇院掩護的地下軍火商的一個據點,似乎還同時做著地下錢莊的勾當。裏麵七拐八彎的和上次去過的地道差不多,可真是貨真價實的地下交易場所。童氏秋草直接花光了鐵手岩鷹的錢,讓我們在那裏補給了彈藥,並將我的貝雷塔92寄存在那裏修護。


    等待修理還得花費一夜功夫,童氏秋草知道我們並不愛看改良戲,便拉著我們去旁邊的du場豪賭,糜爛得不行。


    與方玭的不管不問截然不同,在du場裏,童氏秋草儼然一副du聖女人的樣子,在場中如同一隻花蝴蝶,上下翻飛,為鐵手岩鷹吆喝開道、左右逢源,氣勢十足。看了幾眼,我和介錯不約而同都有種逢賭必輸的覺悟,心有餘悸地退出來。方玭有些失落,與我們一同出來,在劇場門口的水果撈地攤上坐了半天,一言不發、心事重重、如坐針氈,終於還是按捺不住,氣衝牛鬥地闖了迴去。最後地攤昏黃的燈光下,隻剩我和介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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