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黃麵無表情吃著餃子,嘴角抽了抽,好像笑了。


    “是個鬼。”我在厲溫耳畔小聲說。


    厲溫聽完,冷眼掃了我一眼,“你不總提起鬼,鬼也不會找你。”


    我不吱聲了,繼續吃飯。


    “小叔,你進步挺快的,能接我師父招了。”李七星不知道咋了,自從腿傷好些之後,對我各種禮貌相對。


    隻是,他就管我叫小叔……


    聽的我想起刺兒。


    他管我叫小叔,老黃他們幾個都覺得沒問題,可我覺得有問題!


    厲溫在一旁,沒緣由笑了一下。


    這一笑,春暖花開四月春似得,眉宇俊美。


    “哎,七星,你能不能換個稱唿?”我歎了一口氣。


    本來我名字就男不男女不女,土不土洋不洋的,這還管我叫‘叔’。


    我是純女性啊,雖然我還沒長大,可是也是女的。


    “有什麽問題嗎?薛晨師叔,”李七星看看薛晨,“我管薑龍師叔叫小叔,不對嗎?”


    “哈哈,對。”薛晨狂造水餃,“沒毛病。”


    “就是呢,你自己是誰,自己不知道呀。”李七星歎了一口氣,跟我犯愁,“你是師祖的小徒弟,就是我小叔啊。”


    “七星,別和她爭辯,她喜歡你管她叫小姑。”老黃給李七星夾了個水餃,“好好吃飯。”


    “……”


    “最近戴月眠也沒露麵,之前到處找機會殺薑龍師妹,”李正剛和老黃說:“師伯,按理說那陽魂已經給岑春紅了,他殺薑龍師妹有什麽意義?”


    “這人怎麽不按常理出牌?”


    最近李正剛師徒和我們在一起,好像慢慢的,和我們關係融洽了,他偶爾也會問一問戴月眠的動態。


    關於戴月眠的操作,這一點,沒人能想通。


    還有,黑滕引我去閣樓有什麽目的?


    那黑滕是三口孽,是黃雙兒控製的,結果我今天也去閣樓了,除了神龕,什麽都沒發現。


    老黃撂下筷子,淡淡迴答:“他不是不按常理出牌,隻是咱們想不通這中間的事。”


    晚飯吃完了,按照老黃吩咐,我換了白色道袍,就收拾東西和厲溫走。


    第二天下午,我們才迴到木濱。


    太熟悉了,中央大街,俄羅斯一條街,二九批發城……


    紅腸大列巴,大蔥蘸大醬……


    嘶~


    “你想迴家嗎?”厲溫見我盯著車窗外目不轉睛,低沉磁性的嗓音,淡淡問我。


    我沉悶了,心情沉重了,我很想迴家,有時候做夢都迴家了。


    半響,我搖搖頭,我是陰人,妨害家門,我不想給父母帶去任何麻煩。


    再說,我是來辦事的,事兒沒辦好呢,我先迴家敘敘舊?


    車子一晃而過,在一處街角,一個乞丐模樣的人,在大冬天裏蜷縮著。


    他眼睛上帶著墨鏡,身上的衣服也極其單薄。


    “停一下,”我急著喊牛二。


    這會兒街上車水馬龍的,路麵都是積雪和冰,牛二怕追尾,一點一點踩刹車。


    “怎麽了?”厲溫坐在我身邊,不解看我。


    沒等他迴答,車也沒停穩,我火急火燎的打開車門跳下去。


    一路朝著蜷縮在街角的人男人跑。


    因為他是劉臣!


    跑到劉臣麵前,他似乎是感知到我過來,把墨鏡摘下來。


    當即,我心上就一抽,他那眼珠子全沒了,眼眶裏癟的。


    眼縫抽抽巴巴,就像幹癟的梅子。


    大冬天,他就穿了個毛衣,還沒外套,毛衣好像幾個月沒換過,上麵毛線都染黑了。


    手枯的像幹樹皮,指甲縫裏全是黑泥,有幾處皮膚還凍裂了,血肉翻著。


    怎麽會這樣?


    “劉先生!”我聲音有點哽咽。


    當時我剛丟陽魂時,是他救了我,要不是他,我也不可能遇見鬼將阿姨。


    指不定現在已經死了,估計在下麵給閻王爺掃地呢。


    我對他是感激的,可如今他成了這副樣子。


    我剛想張嘴說:“你和我走?我給你養老。”


    他沒有理由,落得如此下場。


    下一秒,劉臣嘴撬開,還是他的聲音,但語氣女裏女氣的,扭扭捏捏的:“老公,你來啦?”


    “嗝?”我一怔。


    緊接著,劉臣站起身,手胡亂的撲摸,碰上個路人就喊:“老公!~老公~那該死的女人為什麽睡咱家床?”


    暈!~+_+!


    他神誌不清嗎?一個四五十歲的大叔滿街找‘老公’。


    “嚇死啦!”一個大姐姐被他抓住手,嚇得尖叫起來,“媽媽!”


    “劉先生!”我急的去拉住劉臣的手,製止他發瘋。


    到底發生了什麽?當初他在醫院不告而別,為什麽會瘋掉?


    “老公!”劉臣喊著,張牙舞爪的,那頭發好像半年沒剪過,成了櫻桃小丸子發型。


    他張牙舞爪的朝小巷子裏跑,嘴裏喊著:“老公~老公~”


    “他是誰?”厲溫到我身邊,攔著我,“他怎麽了?”


    我怎麽知道他怎麽了?這會兒隻覺得難受,在街上攔著他,結果,這家夥被我纏的突然很恐懼,康嗤一口,咬在我胳膊上。


    雖然我這穿著羽絨服,羽絨服裏是道袍,可這一口疼得眼珠子差點沒冒出來!


    “老公!~”劉臣瘋狂的朝小巷子裏跑。


    從小巷子裏出去沒多遠就是鬆花江邊,他跑的很快。


    我在後麵追,因為最近練了體魄,山裏跑著都不慢,可就追不上他。


    這會兒下午了,我追著他,眯著眼瞧他,沒在他身上看出有什麽東西。


    既然他身上沒有東西,為什麽像個瘋子一樣?


    追了十來分鍾,他跑到鬆花江上,這會兒12月多,鬆花江已經結冰了,江麵一片白,人是能行走在上麵的。


    我剛要追上江麵,厲溫抓住我,冷聲說:“別上去,江麵凍的不實,冰麵容易塌陷。”


    遠遠的,我看到劉臣離著我,大約有50多米,他站在江麵上。


    突然,這家夥跪倒在江麵上,仰著頭看著天。


    “!!!”這一幕,怎麽那麽似曾相識?就像之前那麽多人拜天喊著‘先生’、


    不對,他和之前那些不一樣,他雙手高舉著,手攥著拳頭,看得出來好像很憤怒。


    我腦子衝上一股血,掙紮著就想脫開厲溫的阻止,想到江麵上。


    他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他是有本事的人,不可能就那麽輕易瘋了。


    “妖靈!你這個妖靈!”


    我正和厲溫掰扯著,劉臣在江麵上跪著,不再拜天,而是突然朝我嘶吼:“地府竟對一切一無所知!!”


    他離我太遠,聲音模模糊糊,“你自導自演了這場戲!騙所有人入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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