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雲,你可算好了!”


    劉東波也鬆了一口氣,像一塊大石落地,嘴一抽一抽激動冒著沫子,“我就說你這腿,估摸著是轉筋了。”


    “我好了!我好了!”這劉東雲都30多歲了,一高興在地上蹦達幾下,試一下他的腿。


    “東雲呐,你想吃啥?你快和媽說說。”老太太一高興,抱著她二兒子一陣興奮,“東雲呐,媽給你殺個小雞兒吧?小雞燉酸菜?再給你擱點粉條子。”


    “行,媽,你去吧,再給我拌個涼菜嗷。”劉東雲一看就是寵著長大的,和他媽是真不客氣,他媽出去時候,他又喊了一句:“媽,再給我蒸一碗蝦醬雞蛋,多擱點辣椒。薅點蔥。”


    他爹聽見聲,也進屋賊高興,喊著:“東波東雲,外麵那些人說咱家作孽遭報應,全是他媽放屁,一個個嘴大舌長的,一會我和你們哥倆喝點,東雲找媳婦的事兒啊……”


    我和薛晨站旁邊聽著看著,已經完全被霧化忽略。


    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


    這也沒我倆事兒了,我拉了拉薛晨的手,琢磨著從他家出去。


    這也是巧了,我們一來,劉東雲的腿就好了。


    我倆剛到院裏,一個看起來七八歲的小女孩,縮在雞窩旁邊,很大的眼睛,雙眼呆滯盯著我倆看。


    她渾身髒兮兮的,臉上全是灰道道。


    難道是劉家的小孩麽?


    直到我們走出劉家院子,劉家都沒有人出來送送我們。


    走出院子,一個老奶奶走過來,這會兒天挺黑了,老奶奶看看我和薛晨,“倆孩兒,你倆是老劉家請迴來的?白山豐腴觀的?”


    白山豐腴觀,在周邊市縣村屯,都挺有名的。


    我點點頭,朝老奶奶笑笑,有點無奈,在劉家待著遭人膈應,像蹭飯的。


    但現在天黑了,我倆去哪啊?、


    “奶奶,劉大癟子屯兒有旅店麽?或者能不能雇著車?”


    這一趟虧不虧?還得自己花錢雇車迴白山。


    薛晨氣得想咆哮,又說不出啥。


    老奶奶朝劉東波家看看,扭頭小聲和我倆說:“你倆會看事兒?我和你倆說,會看事也別給他們家看,他們家作損。”


    “咋了?”我問問。


    老奶奶拉著我們,找了一家門外的凳子坐下,就開始說。


    她說劉東波小時候發燒,發燒的得了腦炎,自那以後就口眼歪斜的,說話嘴唇一抽一抽。


    然後,他還沒力氣幹農活,因為長得難看,又沒啥出息,長大也找不到媳婦。


    19歲那年,劉東波他媽,就讓老二劉東雲替劉東波去東興鎮相親,相中了一個姑娘。


    那時候農村結婚不拖拖拉拉,哪像現在處對象還得試婚,得交往兩三年,看透一個人本質再領證?


    兩家都滿意,定下個日子,沒到一個月就結婚了。


    結婚那天,還是老二劉東雲去接的新娘子,結果迴家?


    老奶奶嘴一撇,“上炕時候,讓劉東波上。”


    我和薛晨才不幾歲,聽著就覺得耳朵都發紅,沒辦法,人家老奶奶說話就是這麽直白。


    第二天新娘子氣哭跑迴娘家,娘家也沒辦法,讓人給騙了,閨女也跟劉東波在一起一夜,沒辦法,就勸新娘子迴去和劉東波繼續過日子。


    新娘子走投無路,還真迴來了,但是劉東波就說他媳婦,嫌棄他醜。


    動不動就拳腳相加,揍得天天渾身青一塊紫一塊。


    要說這劉東波啊,下地幹活種地幹不動,打他媳婦,是非常勇武的。


    他媳婦天天挨完揍,還得下地幹活。


    這樣日子堅持了8年,直到她和劉東波的7歲女兒死了,那天晚上村裏都聽到劉東波家裏打的叮當響。


    第二天,她就瘋了。


    “那媳婦啊,叫小麗,為人可好了,沒瘋之前那些年,哪次見著我不叫嬸子?笑嗬嗬的,勤快還幹淨。哎,這後來瘋啦,人就完了,後來混的連件衣服都穿不上了。這劉東波啊,不是個人揍的!”


    老奶奶罵著劉東波,朝劉東波家裏指著,“小麗瘋了以後,又給他生個閨女,小閨女今年也6歲了,他家也沒人管管,那孩子天天也像精神不好似得。”


    也就是說,小麗瘋了六七年了,之前還有六七年受苦。


    和劉東波結婚,一共十幾年了?


    也對,劉東波三十多歲,以前農村人都結婚早,十七八歲就結婚。


    “老二劉東雲那不是個好貨!耍錢喝大酒,賊懶,”老奶奶撇著嘴,“第一個媳婦不讓著他,他嚇唬不住,後來離了,之後他還想娶媳婦,還挑小姑娘找,小姑娘誰要他啊?等著打老光棍吧。”


    漸漸的,村裏那些阿姨大娘嬸子,小姐姐都湊過來,一起數落劉東波家。


    村裏的人,仿佛都對劉東波一家看法很深,主要是因為小麗。


    奶奶歎了一口氣,“我們誰給小麗一件衣服啊,她婆婆迴去就扒下來,洗洗留著自己穿,一來二去,誰家富裕,能那麽填補他們家?他家一窩子沒好人。”


    是啊,以前的女人淒苦,特別是農村女人,嫁個好人還好,嫁個不好的男人,是真淒涼。


    這樣的事我以前聽我爸媽講過挺多呢,都是他們親眼所見的。


    所以我爸和我媽說:“祖國改革開放,是給你們女人改的。”


    “小麗阿姨真可憐,”我歎了一口氣。


    “所以,那劉東雲癱了,就讓他癱著,咋滴?就他家人是人?小麗不是人啊?媳婦不是人?小麗天天瘋癲活著,活的都不如誰家狗。”一個嬸子氣憤的數落著。


    可是小麗可憐,又有什麽辦法?別人什麽忙都幫不上。


    我歎了一口氣,問那些大姨大媽大嬸,“各位姨姨,奶奶,嬸嬸,你們誰家有車?送我們到白鎮吧,我們付車費。”


    “俺家有車,桑塔納,”一個大姨樂嗬嗬的,“給啥錢呐?倆孩子,還能和你倆要錢?你倆等著,我迴去喊我兒子開車過來。”


    “謝謝姨。”


    大姨小跑迴去找車了,我和薛晨坐路邊等著,他有點困了,哈欠連天的,腦袋靠在我肩膀上。


    誒……我倆有種相依為命的感覺。


    “三彪子,你別睡,迴去再睡吧。”我拍拍他傾國傾城的臉。


    “傻龍,我餓了,”他哼唧著,“迴去咱吃點啥呀?還能不能有飯了?”


    他說的,我都心疼了,但我咋又多個外號?


    我倆正商量著迴去吃啥,突然,劉東波家裏發出一聲碗筷摔了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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