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奇啊,在地上蹲著挪步,假裝去廚房裏拿蘋果,偷摸聽到兩句。


    我爸說:“劉先生中午自己離開醫院了,上午他確實說,咱閨女是搶了胎體投胎,擠得本來該投胎的孩子不知所蹤了,劉先生意思,那孩子也苦,最好別是讓有心人養起來作惡。”


    我媽低頭刷碗,沒吱聲,過了幾秒鍾說:“劉臣現在在哪?”


    “我剛才不是說了麽?護士也不知道劉先生去哪了,咱們得找找他,春梅,你說呢?”


    “我說?”我媽低聲和我爸嘀咕,“人家都瞎了,是不想再管咱家的事。咱也不能可一頭羊身上薅毛。”


    我媽那嗓門,低聲就像正常人音調說話似得,讓人聽得一清二楚。


    我爸壓著嗓子,就有點細不可聞,“馮叔那邊說,黃先生還得有兩天能迴來,黃先生說,這兩天還會再出事。”


    我聽的入神,手已經摸著了蘋果,突然被我媽抽了個大耳雷子,“蘋果給媽!不哢嗤皮你就想吃?啥都隨你爹……”


    “……”


    我爸揉揉我腦瓜蛋,站廚房快速扒拉幾口飯,就開著車帶著我姥和我老舅,與我一起去了馬大仙家。


    木濱市早都開發的遍地樓房,馬大仙家住在郊區獨門獨院,一進院,旁邊是個旱廁和一間倉房。


    院裏種著柿子黃瓜,一條大黃狗趴在院裏,它本來待的挺悠閑,但瞧見我,立刻爬起來瘋狂的犬吠,把我嚇得朝我媽大腿裏麵鑽。


    “來啦?”屋裏出來個20多歲的大姐姐,眼睛很有神,盯著我一陣看。


    她提了提膝蓋把牛仔褲懟出的大包,瞅著我說:“這孩子,不正常呢?”


    “你看看,人家馬大仙就是有道行,”我姥懟了我媽腰一把,低聲說,“一眼就看出咱大龍不對勁,要不那狗也不能叫的歡。”


    “狗是讓你香水熏得,”我媽揉了揉鼻子,把我從大腿縫裏拖出來,朝‘馬大仙’笑,大嗓門子道:“妹子,你能看事?”


    “嗯,我爸前幾天走了,留下堂子給我,我才剛接。”大姐姐笑道,把大黃狗踹了一腳,“滾遠點。”


    “你這也算是子承父業,有發展,”我爸一陣恭維。


    我們幾個進了屋,我腿麻,腿腳不利索,就一直膩在我媽身邊。


    我老舅看見人家糖盤子,撲過去開始狂抓,氣的我姥咆哮連打:“你個餓死鬼兒托生的小死鬼兒~”


    我對我姥和我媽罵人,早都聽習慣了,也不在乎,反正打的也不是我。


    大姐姐一直盯著我看,彎下腰看著我,說了句,“小姑娘,你這腦袋,是鑽灶坑啦?”


    昨晚我頭發突然著火了,特別寸,就頭頂著了就滅了,現在就是個禿頂,腦瓜頂一根毛都沒有,下麵頭發還挺長,特別醜。


    我一聽大姐姐說,頓時眼淚汪汪。


    “你哭個屁,”我媽笑著罵我一句,“一哭更像趙四了!”


    “……”


    我抽了抽鼻子,琢磨著我醜就醜吧,伸著脖子嗅了嗅,這屋子裏滿是土腥味,一股股燒香的味道掩蓋著那股子土腥味。


    屋子裏供奉了一牆的字和掛畫,桌子上一堆各式各樣的雕像。


    我又抬抬頭,我識字少,就看見牆上寫著柳字。


    我這邊好奇的看,大姐姐弄了一盤花生瓜子,還倒了兩大杯白酒,和水果一起放在炕上,隨即拉著我媽和我姥坐上去。


    大姐姐一頓訴苦,愁容擠得她自己臉盤發酸,說什麽她本來不想接堂口,但是老仙兒鬧得厲害,她天天打嗝放屁,對象都鬧黃了,她就接了……


    我媽和我姥也好像很愁,臉上愁容也擠得臉盤發酸,一陣感同身受:“這是真遭罪,一般人承受不了。”


    “那可不。”


    他們仨嘮的特別歡,這會兒我老舅坐我姥懷裏,突然嗷的一聲哭了。


    剛才大人沒注意,我老舅把那杯白酒喝了一口,這會讓辣的腦瓜子都冒汗。


    “缺心眼子的玩應!”我姥氣的要瘋,biabia開始揍我老舅腦袋,“啥玩意都吃,啥玩意都喝,除了知道吃就知道拉,一眼照顧不到就起屁,你個孬貨……”


    大姐姐急忙去給我老舅端水,這會兒眼睛看了看我老舅,有點意味深長又看看我姥:“大姨,這孩子是你親生的?”


    我姥眼睛哢吧哢吧,“恩呢恩呢,我自己生的,別人都說是春梅生的,鬧得全是誤會。”


    我在一旁被我老舅逗得快笑死了。


    我老舅總是囧態百出,還有點呆,我姥經常罵他缺心眼,但他不是傻,就是淘。


    “還挺可愛的。”大姐姐不再問了,轉身掰了一根香蕉給我,揉揉我腦袋,“吃吧。”


    轉念她和我媽說:“我聽說孩子的事了,但是具體怎麽迴事,怎麽辦,我還得請老仙兒來看。”


    說著,這大姐姐就從炕上下來,快步到牆邊一堆神像前邊點了五根香插進香爐,給神像磕了幾個頭。


    她站起來就開始打哈欠,好像很困,打的鼻涕眼淚都流出來,急忙上炕去。


    “小姑娘,燒香好不好聞?你剛才看的認真,你猜猜小姨為啥點5根香?”大姐姐一邊打哈欠,一邊擦鼻涕,一邊隨口問我。


    怎麽突然問我了?


    我搖搖頭,我哪兒知道啊?


    你要是問我熊大和熊二,誰更能吃,我還知道。


    大姐姐一邊打哈欠一邊笑道,“三根香是道、佛、天。剩下兩根,一根是仙,一根是給附近過路的鬼。”


    我有點害怕,為啥還給鬼燒香?


    “這你就不懂了吧?”大姐姐困的渾身直晃蕩,笑道,“萬物皆有靈,鬼也有好的呀,它們也很可憐的。”


    我可不覺得鬼可憐,他們都想害死我,嚇唬我。


    這會兒香燒了三分之一,我老舅跑到香爐下麵去嗅來嗅去,被我爸悄悄的抱走,抱到院子外麵,怕打擾大姐姐。


    突然,大姐姐哢嚓打了個噴嚏,渾身一個哆嗦,嚇得我媽和我姥也一起哆嗦了一下,緊接著大姐姐端起炕桌上的白酒杯,咕嘰咕嘰開始喝。


    那酒杯不大,但是大姐姐喝了很久,也喝不完,撂下杯子時候,酒杯裏的酒居然還是滿的。


    酒杯一撂,大姐姐說話聲變了,還有點磕巴,“逮逮逮逮……姓氏名誰?生辰八字,所問何事?”


    “我家孩子她最近撞邪,”我媽大嗓門子洪亮,忙麵帶笑容,“老仙兒求求您給解決解決吧,孩子小,她要是哪裏做錯了,頂撞了誰,我們家我和她爸爸給賠禮道歉。”


    我媽把我名字和生日一說,老仙手哆哆嗦嗦撚起來,嘴裏磕磕巴巴,“龍龍龍龍龍,要改名,天地乾坤,陰陽動轉,龍飛九天,男娃名,女娃頂不住。”


    “我當初就說別叫龍,”我姥在旁邊縮著脖,鳥兒悄兒的嘀咕一句。


    “是是是,我迴去就給孩子改名,叫鳳。”我媽點頭,“那,老仙兒~咱~”


    我媽還想問,突然老仙兒手上停止撚動,瞪大眼睛大喊一聲:“不,不能改!”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狐誘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霸道狗才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霸道狗才並收藏狐誘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