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外麵開始刮起了猛烈的陰風,吹的門窗劈裏啪啦作響,唿嘯的陰風裏仿佛傳出無數嗚咽哀嚎聲。


    就跟村裏有無數人在哭一樣。


    但是在嗚嗚咽咽的陰風裏,村廟那詭笑聲卻籠罩在村頭,就算是捂住耳朵也於事無補,因為那詭異的笑聲就跟往耳朵裏鑽一樣。


    祠堂裏的村民都嚇瘋了。


    劉阿婆跟自己老伴縮在祠堂的角落,抱成一團瑟瑟發抖。


    哐哐哐!


    敲門聲不停的響著,沒有一個人敢說話,擠滿的祠堂裏都抱團在一起,瑟瑟發抖的緊緊地咬住牙關,不讓自己恐懼的叫出聲來。


    咯咯咯咯!


    尖銳的笑聲從門外傳了進來,這笑聲中充滿了怨恨,還有一絲嘲諷,聽著就讓人感覺毛骨悚然。


    剛才還此起彼伏打著哈欠的村民,這時候沒了一點兒的困意,紛紛恐懼的瞪大眼睛盯著祠堂大門。


    敲門聲一直持續十幾分鍾,就在村民內心絕望心灰意冷的時候,敲門聲又陡然而止。


    又過了差不多有半個多小時,這才有村民試探著開口說道:“走了?”


    沒人敢說話,又過了一會,牛二有些猶豫站起來,麻起膽子走到門口看了一眼。


    他長長的鬆了一口氣,癱軟在地上說:“走了,今晚應該沒事了。”


    “剛才門外麵是什麽?是雙聖嗎?”馬上就村民不安的詢問道。


    沒有了老村長領頭,其他村民都隻是低著頭,個個死氣沉沉的樣子。


    沒人迴答,良久才有人說:“大家熬一下,天應該馬上就亮了。”


    有村民胡謅了句:“我們祭拜的雙聖,是不是我們的祖先?我怎麽感覺我們拜的是髒東西啊。”


    這一次卻沒有人說話了,每個人心裏都明白這一點。


    那往常自己敬若神明的雙聖,可能不是什麽好東西。


    劉阿婆用黃泉地獄形容那個夜晚的,他們已經不記得是怎麽熬到天亮的了。


    她老伴早年間就是一個瞎子,看不了,一直到天亮,黑霧跟那鬼哭狼嚎的聲音才消失不見。


    “天亮了,大家可以迴去睡覺了!”有人喊了一句,直到將祠堂門敞開,刺眼的白光投射進來,這才讓村民僵硬的身體慢慢有了動靜。


    人群有人在低低地哭泣,村民們臉上都沒有一點血色。


    劉阿婆和老伴攙扶,顫巍巍的迴了家。


    本以為昨晚雖然經曆了絕望,但好在村民全部都相安無事,可沒想到中午的時候,劉阿婆就聽到了村裏傳來的噩耗。


    原來是昨晚村裏沒有去宗祠避難的五六個村民,全部成了木偶。


    他們因為畏懼雙聖和龍王,擔心跟其他村民一起不睡覺看戲,而被懲罰。


    因此他們都不敢冒犯,可誰也沒想到,他們這樣還是被雙聖變成了木偶。


    這下,村民嚇得徹底崩潰了。


    一些都不敢在家裏了,就害怕不知道什麽時候,自己就會莫名其妙的死去,或者看到什麽可怕的東西。


    好在村裏有人想到了一個辦法,讓大家一同去後山請蛇婆,讓她想一個萬全之策。


    蛇婆在知道村子裏這幾天發生的事後,歎息道:“雙聖修成正果,念及村民的恩惠,本來想請大夥看一場戲,這戲演完落幕,雙聖也算迴報了村民往年的恩情。”


    “可是村子裏有人卻動起了壞心思,三番兩次請之不去就算了,還對雙聖起了壞心思,忤逆了他老人家,也不怪雙聖惱怒了。”


    “雙聖如今已是龍王麾下的白甲糧官,請你們去龍王廟看戲,其實也是龍王的意思,本來借這個機會,說不定還能緩和當年村子對龍王的無禮。”


    “可是你們不但不領情,反而都想逃離村子,化龍村祖祖輩輩是被龍王庇護之地,正因為龍王保佑才能代代相安無事的到活到今天,可你們如今的所作所為,難怪會觸犯了龍王和雙聖。”


    蛇婆的一番話,聽的村民都啞口無言,有心想要反駁,可是一時間都不知道說什麽。


    沉默良久,有村民終於忍不住哀求道:“化龍村祖祖輩輩供奉龍王幾百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蛇婆,你可一定要想辦法救救村民啊。”


    “龍王要不是念及舊情,真要害你們,你們在河上就該沉船了,最近村子裏發生的事,也是雙聖略施懲戒罷了。”


    蛇婆半睜著眼睛,像蛇一樣舔了舔猩紅的舌頭,對村民嘶啞道:“你們迴去吧,我待會去一趟龍王廟,請示一下龍王,放心吧,隻要你們虔誠供奉,龍王是不會責怪你們的。”


    村民們雖然紛紛心神恐懼,但蛇婆已經這樣說了,也都不好留在這裏。


    好在蛇婆去了龍王廟,請示了龍王後,帶迴來了好消息。


    隻要村民還如往年一樣,每年祭獻一位陰女,龍王將既往不咎,並且還借蛇婆之手,給村民都發了護身石符。


    說到這裏的時候,劉阿婆的思緒才從那噩夢一般的迴憶收迴來。


    跟楚淵對視了一眼,我心裏還是大為困惑,忍不住多嘴道:“阿婆,後麵還發生什麽事情了?”


    劉阿婆的身子顫抖了兩下,僵硬的看過來,那雙眼睛裏沒有其他光彩,唯一有的就是恐懼。


    她並沒有直接說接下來發生的事,空洞的眼珠子轉悠了兩圈,對我問道:“小姑娘,你知道陽戲跟陰戲有什麽區別嗎?”


    我想了想,不太敢肯定的說道:“我聽說很早前戲班子去一個地方,會在頭天晚上搭建戲台,晚上十二點準時開嗓,一直到五更雞鳴就收台,但是台下一個人都沒有,據說這就是陰戲。”


    所謂陽戲,隻是約定俗成的一種叫法,是相對於陰戲而言的,演給活人看的戲,就叫作陽戲。


    還有一種戲,是演給死人看的,活人不能看,就叫作陰戲。


    劉阿婆搖了搖頭,但是也沒有否認我這個說法,她長歎一口氣,開口說道:“陰戲,要比你說的恐怖千百倍,陰戲肯定是好看得不得了的戲,所以無論死人活人一看就會入迷,魂魄就會稀裏糊塗地跟不受自己控製。”


    “村裏的那些人隻要看了戲,就會被勾走了魂變成木偶,那段時間,我都不知道是怎麽熬過來的。”


    劉阿婆表情悲痛,蒼老的臉上布滿了對那段迴憶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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