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了,荊逐又消失無蹤。


    林楠績不禁感歎,真是絕佳的好功夫。


    隔壁搬來新鄰居,林楠績並未往心裏去,該幹嘛幹嘛。


    晚上,林楠績吃飽喝足,準備睡覺,突然想起來李承銑塞給他的鳳印。他將鳳印拿出來,塞到床裏麵,確保萬無一失,這才要躺下。


    誰知道剛躺下來,門就被推開了。


    門口探進來一隻腦袋。


    林楠績睜開眼睛,就看見李承銑神采奕奕的麵容。


    李承銑身上還帶著夜晚的涼氣,衣角捎帶著院中桂花的香氣,自顧自地解開外袍,熟門熟路地準備上床。


    熟悉的氣息傳來,林楠績打了個哈欠:“這麽晚了還來。”


    見林楠績困得不想挪地方,李承銑隻好睡到裏麵,他親親林楠績的額頭:“朕想你了。”


    林楠績眼皮沒有睜開,露出一個笑容。


    年輕的公子睡眼惺忪,纖長的眼睫宛如兩把鴉青扇子,投下濃重的陰影,睡容恬靜,唇角泛起輕笑,像是夏夜湖中的漣漪。


    李承銑心中溫軟,頗有一種老婆孩子熱炕頭的溫馨感,懷揣著感動,準備抱著心上人好好安眠一晚。


    誰知道剛躺下,就傳來一聲淒慘的嚎叫。


    “嗷”


    明月枝頭,幾隻小雀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驚恐飛走。樹杈上,一名暗衛低聲問荊逐:“頭兒,皇上有危險!下去看看!”


    荊逐連忙把人攔住:“不要輕舉妄動。”


    另一名暗衛:“皇上都慘叫了。”


    荊逐麵容深沉:“小林大人不是那樣的人。”


    兩名暗衛“啊”了一聲:“哪樣的人?”


    荊逐掃了他們一眼:“說了你們也不懂,先靜觀其變。”


    屋子裏。


    林楠績被這慘叫一驚,頓時從床上坐起來,掌上燈,語氣急切地問:“怎麽了?”


    李承銑麵容扭曲,臉色發白:“嘶什麽東西,咯著腰了。”


    邊扶著腰,邊伸手往床裏麵一掏,摸到一個怪骨嶙峋的硬物,一掏,掏出來一個掌心大小的鳳印。


    蠟燭光線的照映下,那枚鳳印形態威嚴高貴,質地溫潤細膩,十分華貴。


    林楠績&李承銑:……


    兩人大眼瞪小眼,麵麵相覷。


    李承銑不禁扶額大笑:“我當是什麽兇器藏在床上。”


    林楠績麵色羞。


    還以為自己藏得嚴實呢,沒想到李承銑來了,還直接睡在了鳳印上。他伸手揉了揉李承銑的腰,語氣擔憂:“沒事吧?”


    李承銑慢慢躺下來:“好多了。”


    林楠績起身,將鳳印收在箱子中鎖上。


    可不能再隨處放了。


    屋外,樹上,聽見屋裏傳來的笑聲,三人總算放下了心。


    荊逐麵色如常:“危險解除。”


    第二天不上朝,早上李承銑還賴在林楠績這兒不走。


    林楠績好不容易睡飽了,才悠悠然醒來,看見李承銑還沒走。


    然後就聽見外頭李岱的聲音:“你這小畜生!還敢偷魚!”


    外頭傳來竹竿敲擊屋瓦的聲音,夾雜著李岱的叫罵聲,最後傳來貓不屑一顧的喵喵叫,全部混在在晨光中傳入屋內。


    李承銑不可思議道:“你讓荊逐抓的貓?”


    林楠績不好意思地露齒一笑:“就是它。”


    片刻後,兩人站在院子裏,看著那貓順著房頂,一溜煙往後跳上了鄰居家的房頂,消失了。


    李承銑雙眼微眯:“那是何處?”


    林楠績:“昨天剛搬來的新鄰居家。”


    李岱接連被偷了兩天魚,十分氣惱:“吃裏扒外!”


    白貓拖著一條足有三斤的魚,靈活地飛簷走壁,掠過林府的屋頂,跳進隔壁宅院。它站在院牆上,朝裏麵觀望,看見其中一個病殃殃的坐在屋子裏滿麵陰雲的籌謀著什麽。


    白貓悄無聲息地順著院牆一躍而下,在窗下一頓猛刨,將吃了一半的魚埋在坑裏。


    坑裏赫然還躺著昨天那半條魚。


    埋好以後,白貓舔了舔爪子,又躍上院牆,心滿意足地出去溜達。


    -


    林府早餐擺得很是豐盛,時辰還早,林楠績和李承銑坐在一塊兒用膳。


    李承銑甚至還想留下來吃個午飯,不過這時候汪德海來了:“皇上,天竺使臣明日要在永明寺與住持辯經,禮部的人已經安排妥當。還有西南邊境,華將軍傳來了奏報,皇上您看……”


    林楠績一臉好奇:“辯經?”


    李承銑點點頭:“天竺高僧隨使團前來,進貢了不少經文,還提出辯經一事作為兩國交流盛會,禮部也覺得不錯,日子就定在明日,在永明寺,想去湊湊熱鬧?”


    林楠績點點頭:“我還沒有聽過辯經,想去看看。”


    兩人一邊商量著,一邊吃完了早飯,然後一個從前門,一個從後門,一前一後地離開。


    李承銑從窄窄的後門出來以後,頗有種自己在外做賊的感覺。


    再等等就能名正言順了。


    後門頗為窄小,對著一條空無一人的安靜小巷,隔壁就是新搬來的那家。


    李承銑停頓片刻,看了看,隔壁人家頗為樸素,門是古舊的,院牆上破了幾處牆皮也未曾修補。聽說住的是個久病之人,想必沒有心思打理這些。


    林楠績收了鳳印,又留他吃飯,李承銑春風得意,對汪德海說:“這家人也不容易,竟然是來京城求醫,安排個高明大夫給他診治診治。”


    就當是給林楠績積德。


    交代完,才上了馬車迴宮。


    無人注意的角落,李承站在小院二樓,被綠樹掩映,外人看不見他,他卻能清清楚楚地看見李承銑,聽見李承銑和身邊的太監說著什麽,卻聽不見內容。


    這是他時隔多年第一次看見這個弟弟,他當初千防萬防,沒想到最後是李承銑給了他致命一擊。


    奪位之仇,他必要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千百倍地報複迴來。


    他的目光落在林府。


    這簡直是送到他眼前的好機會。


    皇上夜宿貌美外臣家中,李承銑竟然搞起了龍陽之好?


    若是此事昭告天下,在從中煽風點火,對他有大大的助益。


    看來他選擇潛伏在林楠績周圍的決定十分正確。


    “接下來,好好跟著林楠績,不怕找不到馬腳。”


    李承的眼中忽然閃現殺意。


    就在這時,李承的仆從小心翼翼地上了二樓,向他稟報:“主上,屬下打聽到,林楠績明日要出門,去天竺寺聽辯經。”


    “辯經?一群和尚吵架有什麽好看的?”李承穿著厚厚的袍子,對辯經一事感到不以為然。


    “等等,”李承又道,“這是個好機會,我且去看看。”


    說不定能找到機會。


    況且,那日見鬼聽見林楠績的話,李承心中總覺得不妥當,他又不像父皇,丹藥吃多了出現幻覺,這玩意兒他以前碰的多,命都快丟了,才悔悟煉丹不能成仙。


    第二天,辯經大會在西山永明寺舉行,京城通往永明寺的路上人頭攢動,水泄不通。平日裏念經誦佛,或是想借機祈福的百姓都往永明寺去。


    天竺作為大齊的友邦,李承銑自然要親自坐鎮,身邊隨行了一眾禮部官員。林楠績混在一眾官員中,頂著猛烈的日頭,站在永明寺的辯經台下。


    李承也到了永明寺,擠在人群中。


    天氣炎熱,周圍又擠得密不透風,李承臉色微微發白。


    他站在人群裏,離李承銑和林楠績並不遠,看著被人簇擁的李承銑,他的眼中閃過一絲陰狠。


    林楠績壓根沒想到李承也在,正在和禮部官員寒暄。


    禮部的官員個個都是人精,知曉林楠績現在是禦前的紅人,有意結交,熱情地與他寒暄:“林大人也對佛法感興趣?”


    林楠績打哈哈笑道:“最近忽然感興趣,又逢天竺高僧到此,不忍心錯過盛會。”


    太陽高懸,林楠績拿著手帕擦了擦汗,看見台下坐著許多僧人,看向台上的天竺高僧和永明寺方丈,目光極度虔誠。林楠績看著這聲勢浩大的場麵,也不禁受到感召。


    太陽微微移動,角度變化,林楠績忽然覺得眼前一片明亮。


    【從來沒見過這麽多僧人,這得有成千上萬了吧?】


    【陽光好刺眼,好像有上萬個電燈泡反射陽光,嘶】


    李承聽著林楠績這古怪的話,倒是覺得很有幾分道理。


    這群禿驢,確實刺眼的很!


    他疑神疑鬼地看了看周圍的人,周圍人正一心一意看著台上的辯經,絲毫沒有人臉上流露出異樣的表情。


    為何!


    為何隻有他能聽見?


    難道是腹語?


    不,不可能,即便是腹語,周圍人也應該都能聽見才對。


    卻偏偏隻有他一人。


    台上方丈不知道與高僧辯到哪裏,忽然講道:“將死之人,靈魂掙脫□□,可看到許多前塵往事,看到許多平凡人看不到聽不見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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