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風歸去?】


    【狗皇帝想上天?】


    【可是高處沒有瓊樓玉宇,月亮上到處都是隕石坑,沒有氧氣,人會憋死的。】


    林楠績不解地看著李承銑的背影。


    他可是皇帝,有什麽非得可乘風歸去的呢?


    大抵當皇帝的總是這樣,偶爾抽風了就要對著月亮吟兩句詩。林楠績抬頭看了看那勾月亮,怎麽看都覺得平平無奇,無甚出彩。


    【大抵又發神經了。】


    李承銑背著的手微動,倒也不惱,忽然又轉過來,踱步朝林楠績走過來,一直走到林楠績跟前才停下,將林楠績直勾勾地看著,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


    “今日貴妃端妃和榮妃都來見朕。”


    林楠績沒敢動,安靜地聽著李承銑說話。


    “貴妃說這幾個月在冷宮拜佛誦經,被佛法感悟,自請去大昭寺修行。”


    “端妃說自己罪孽深重,又體弱虛寒,也自請去大昭寺修行,為朕和太後娘娘念經祈福。”


    “榮妃說,大昭寺清寒,怕貴妃端妃住不慣,要去陪她們。”


    林楠績緩緩睜圓了眼睛,瞳仁裏倒映著李承銑靜如止水的神情。


    【這……竟然一起看破紅塵了?】


    【這種事情,古今以來,聞所未聞,恐怕狗皇帝不會允許吧?】


    他小心翼翼地看著李承銑的神色,總過覺得太過平靜了,好像暴風雨前的平靜。


    林楠績不禁縮了縮脖子:“許是幾位娘娘感念皇上和太後娘娘,才一起去祈福……”


    越說,林楠績越有些心虛,卻被李承銑一句話打斷了。


    “朕同意了。”


    林楠績瞪大了雙眼,愣愣地看著李承銑。


    李承銑俊美的麵容冷靜無波,如銀的月光照在他流暢鋒利的側臉,長長的眼睫投下一片濃重的陰影,那雙深邃的雙眸難辨情緒。


    林楠績張了張嘴:“皇上寬容大度,是大齊百姓之福。”


    【怎麽辦怎麽辦?狗皇帝看起來很傷心啊。】


    【一天之內,宮裏的娘娘都走了,孤枕難眠,長夜漫漫,長夜如斯,夜衾寒冷……】


    【還好他不知道沈姑娘現在一心撲在北昌王的三公子身上……】


    “林楠績。”李承銑突然冰冷冷地喚了他一聲。


    林楠績連忙抬起頭來,就看見皇上的臉色更難看了。


    夜風吹來,送來晚風中的香味。


    那香味脂粉撲鼻,婉轉柔腸,又透著一股引-誘的甜香,像在脂粉堆裏滾過似的,硬生生打斷了李承銑的思緒。


    李承銑狐疑地看向林楠績,用力地嗅了嗅。


    林楠績渾身一僵:“奴才今天在詔獄呆了許久,身上沾染了血腥氣,不敢衝撞皇上,待奴才迴去換身幹淨衣裳再向皇上稟報案情。”


    林楠績說完,轉身就想腳底抹油溜掉。


    剛邁出半步,就被李承銑從後麵拎住領子,從身後提了起來。


    腳後跟驀地離地,林楠績滿臉驚恐,兩手撲騰著,然後就被一百八十度轉了個圈,極近距離地對上了李承銑的那張放大的俊顏。


    林楠績瞳孔猛然放大:“皇皇皇……皇上!”


    他眼中陡然出現李承銑放大的麵孔,兩人離得太近,鼻尖都要打架了,李承銑那雙似乎看破一切的眼睛正在直勾勾地盯著他。


    林楠績緊張地咽了咽口水。


    【幹幹幹……幹什麽!】


    【太太太……太近了啊!】


    李承銑皺眉湊近林楠績臉旁嗅了嗅,一下一下的氣息灑在臉側和脖頸,林楠績感到一陣癢意,用力縮了縮脖子。


    林楠績感覺自己就像被猛獸按住的獵物,被死死按著等待宣判的那一刻。


    林楠績感覺過了半個世紀似的,李承銑才終於停下來,冷冰冰斷定:


    “喝酒了。”


    “喝的花酒。”


    林楠績懸在半空,連忙道:“奴才是為了北昌王的事,才和錦衣衛司南浩一起去了春風明月樓打探消息……是,是為了公事!”


    “春風明月樓?”


    “喝酒都喝到那裏去了?”


    李承銑冷哼了一聲:“你和朕的錦衣衛走得是越來越近了,青樓都一起逛了。”


    林楠績訕訕笑道,內心狂翻白眼。


    【不僅去逛了,還看到您的大臣們一個接著一個,做賊似的到青樓找相好的呢!】


    看著眼前不好相與的狗皇帝,林楠績絞盡腦汁:“都是為了皇上效忠,錦衣衛為了皇上辦理北昌王的案子,奴才也是按照皇上的吩咐前去查看情況,除此以外,奴才不敢輕舉妄動。”


    “辦完了事情,奴才就火速迴宮來向皇上稟報,不敢在宮外多呆一刻啊!”


    “奴才時時刻刻惦記著迴來伺候皇上,絕不敢有二心。”


    林楠績小心翼翼打量著李承銑的神情。


    【我都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了,應該可以了吧?】


    誰知道,下一秒,李承銑就陰惻惻地笑了一下,抬起另一隻手在林楠績的嘴角狠狠地抹了一下。


    “東坡肉美味嗎?”


    林楠績兩眼一傻,就看見李承銑的拇指上沾著一滴稠紅的醬汁,瞬間從頭到腳都燒了起來。


    【啊啊啊啊啊啊!】


    【好社死啊!!!】


    他急忙用袖子擦了擦嘴:“皇上,奴才錯了!奴才不該去春風明月樓吃那勞什子飯,汙了皇上的眼睛!不美味,一點都不美味!”


    李承銑放下他,扯過他另一隻袖子慢條斯理地擦拭手指,冷哼了一聲:“朕看你吃得挺香。”


    林楠績的眼睛飛速地轉著,諂媚道:“奴才此次還有意外收獲。”


    李承銑又將手背到身後:“哦?說來聽聽。”


    林楠績便將有內鬼和北昌王府的事告訴了李承銑,還唏噓道:“奴才瞧著,世子像是被人帶去春風明月樓的,還當場起了爭執,恐怕許多大臣也都聽到了。”


    李承銑沒有立即說話,在心裏迴轉了一番,點點頭:“朕知曉了。”


    林楠績又說道:“奴才看望過北昌王了,到北昌王府報給了沈姑娘,奴才瞧著,沈姑娘應該心中稍寬,暫時無礙了。”


    李承銑點了點頭:“知道了。”


    林楠績站穩腳跟,心有餘悸地摸著後脖頸,理了理衣領。


    【嚇死我了!!狗皇帝!】


    林楠績低著頭,沒看見李承銑的唇角微微彎了一下。


    李承銑心情突然好了起來,原本的陰霾一掃而空,整個人都順暢了。他低頭看了看林楠績一臉納罕的模樣,臉上浮現滿意的笑容。


    林楠績自己都沒注意到,自己臉側紅了一片,延伸到耳垂都是紅紅的。


    果然,還是逗林楠績有趣。


    李承銑感覺自己不知不覺間染上了惡趣味,看見林楠績就忍不住逗一下,直到逗得他內心破口大罵,表麵求饒不止,就覺得通體舒暢。


    想到林楠績總是在心裏罵自己發神經。


    李承銑心虛地摸了摸鼻子。


    難道真讓他說中了?


    林楠績複完命後,身後有鬼追一般迴了外直房,還不忘把衣服統統換下來,從裏到外洗刷了一遍。


    ***


    第二天,朝會。


    大臣們果然就昨晚北昌王世子姚振安在春風明月樓鬧事紛紛上表。


    “北昌王剛入詔獄,世子姚振安就到春風明月樓消遣,還當眾打人,北昌王實在是教子無方!”


    “上梁不正下梁歪,姚振安如此行事,絲毫不守規矩,如此來看,北昌王在邊關三年,確實蹊蹺很多!”


    “北昌王一案疑點重重,懇請皇上將北昌王交由刑部審理!”


    李承銑看著下方不斷出來奏報的大臣,眸色翻滾:“朕聽錦衣衛奏報,邊關守衛中有內奸,依朕看,朝廷裏說不得也有人裏應外合,否則軍資怎麽會無端消失又出現在黑市上。”


    聽到這話,大臣們都靜了下來,麵麵相覷。


    站在廊下打盹的林楠績睜開一隻眼皮。


    【狗皇帝這聲東擊西的妙啊!】


    【這事若隻牽連北昌王一脈,換個將領去戍邊也就罷了。畢竟現在不是三年前,局勢已經平穩下來,雖然韃靼二王子有心起事,但也並非一朝一夕。】


    【可要是牽扯到京官,難說會不會掀起一場腥風血雨。】


    【這幫老家夥們該明哲保身了吧?】


    就在這時,一道人影走了出來,眾臣的神經又緊了緊。


    廖白帆目不斜視地出列走到李承銑麵前:“臣有要事稟報。”


    李承銑微抬下巴:“說。”


    廖白帆道:“微臣經過調查發現,北昌王世子姚振安是被一群年輕公子慫恿到春風明月樓的,打人一事人證眾多,姚振安推脫不得,但是動手卻是有人言語相激。”


    “不僅如此,”廖白帆頓了頓,“在場的年輕公子,都非富即貴,更有幾位,是朝中大臣的兒子。”


    林楠績雙眼放光。


    【蕪湖~感覺有人要倒黴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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