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昭陽淡淡聽著,心中倒是沒有半點波瀾,也不知經過此遭,棠夢萊是否已經死心,希望往後她再不要生事才好。


    這一日下來,她倒有些餓了,抬了抬手。


    “你一個小丫頭就知道打聽這些事,快去給我弄些吃的來。”


    青袖笑了笑,屈了一膝,這才出去。


    落昭陽捶了錘自己的背脊,剛剛鬆了一口氣。


    福喜帶著一撥人進了院內,落昭陽嚇得忙爬上了床。


    福喜進屋,先是朝她畢恭畢敬地行了一個禮,“良娣安好~~”


    落昭陽隔著屏風,一臉霧水,“福喜公公...有何事你直接說...別這樣嚇了我一跳。”


    福喜笑道:“恭喜良娣,喜得麟兒....”


    “這些東西,都是各宮的娘娘賞賜的...”


    落昭陽擺了擺手,讓清婉收下。


    福喜又道:“良娣正養著身子,太子爺的意思是待良娣好全了,便搬迴東宮,與爺同住,也想將清苑翻新下,命我來問問良娣的喜好。”


    落昭陽喃喃著,“搬迴清苑...那豈不是日日都要見到太子爺...”


    福喜咋舌,這太子爺別人想見都見不著,這良娣竟然還嫌棄。


    落昭陽敷衍道:“不必翻新了,清苑那樣挺好的,我在這攬月堂裏住慣了,清苑留著給爺就好。”


    福喜一聽背上冷汗涔涔,這落良娣不是剛生下太子爺的孩子,聽見爺對她重視,心情理當不錯才是,怎麽還不依呢?


    他正思索該怎麽勸才好,幕澤璽後腳進了屋。


    福喜忙行了一禮,他擺了擺手,示意福喜退下。


    福喜瞧瞧裏頭那位,忙退下。


    門剛一關上,落昭陽這才從床榻蹦了起來。


    “整日一有人來,便要躲在床上裝樣子都快悶壞了。”


    幕澤璽笑了笑,“裝裝樣子,你就憋得慌,那要是已經真生了孩子怎麽辦?”


    落昭陽心裏一跳,好半晌說不出來話。


    幕澤璽察覺到她的異樣,若是他們的孩子還活著,如今也該出世了。


    他摟著她,柔聲道:“昭陽...對不起...”


    落昭陽身軀一動,從他懷裏起來,朝他笑了,“沒事...那個孩子來得突然,大抵怪我沒有保護好他。”


    幕澤璽一手撐在一旁的案幾上隱隱起了幾根青筋,眼眸幽沉晦暗,“都是我不好。”


    落昭陽抬手去抓他的手,輕撫在他的手背上,他的眉心這才慢慢輕舒開。


    “我們不必互相責怪...現在這樣挺好的,日子總要過下去,若再自怨自艾...一輩子往迴看,那叫什麽理?”


    幕澤璽心中一暖,手臂擁緊了她的腰,鄭重答:“好...我聽你。”


    她斂了斂神,正色道:“我有一件事要同你說...你千萬不要生氣...”


    她將賀允嫵和落宏日的事情和盤托出,他們兩人如今同為一體,榮辱與同,兩個家的妹妹和弟弟做了這樣的荒唐事,他們都有責任。


    幕澤璽聽完後,反應竟和落昭陽的一模一樣,氣得恨不得現在就飛到賀允嫵的屋子裏頭,好好將她罵上一頓。


    落昭陽見他這副模樣,捧著帕子笑道:“你這模樣倒和我剛開始的反應一模一樣。”


    她拍了拍他的手背,“方才我已經狠狠地說過她了,如今她身子尚未恢複,且先別再怪她,讓她好生養著。”


    幕澤璽點了點她的鼻尖,“你倒是比我還要縱容她...”


    可他心中卻沉思著,父皇身體越來越差不說,脾氣更暴躁無比,前些日子落宏日在他扇風點火說禮部一員大臣私下議論父皇荒唐。


    今日早朝,父皇竟一劍將人刺死在大殿之上,熱得人心惶惶。


    他默默地出了一會子神,神清婉輕敲了敲門,“姑娘...您方才說餓了,廚房備好了東西,現下要吃東西嗎?”


    落昭陽撫了撫肚子,便朝幕澤璽點了點頭。


    幕澤璽親自去端了飯菜送上來。


    他笑臉盈盈,不停地為她布菜,這才一會的功夫。


    落昭陽碗裏的菜便堆得高高的,她笑罵道:“我說太子爺...你這是喂豬嗎?”


    幕澤璽正往她碗裏夾菜的手,頓住。


    落昭陽笑了笑,抬手拿著筷子接過他正欲夾過來的菜,送進嘴裏。


    甜笑著道:“好吃...”


    那一聲柔媚聽得幕澤璽渾身一酥。


    待人兩人用過了飯,外頭丁茂便來傳話,“爺...皇後娘娘請您去宮裏一趟。”


    幕澤璽麵色平靜,擺了擺手,溫聲對落昭陽說,“我晚上再迴來,你先別睡...若閑得無聊,便看看話本子。”


    落昭陽臉上一紅,這話聽著怎麽這樣別扭,又這樣熟悉,仿佛他從前對她說過。


    她催促著,“你快些去吧,別讓皇後娘娘等。”


    幕澤璽剛去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


    落昭陽將孩子哄得睡著,福喜匆匆進了攬月堂,麵色異常。


    “良娣...”


    落昭陽低道:“什麽事情...這樣慌慌張張的。”


    福喜道:“衡王殿下來了。”


    落昭陽心上一驚,他來做什麽?


    “太子爺不在,你讓衡王晚些再來便是。”


    福喜忙道:“衡王殿下不是來找太子殿下的,他...他是來找良娣。”


    落昭陽心中嗬笑,這賀承衡是瘋了嗎?她對外可是說自己剛剛生完孩子,身子虛弱正在做著月子,哪能見他?


    她冷笑一聲,“我這個樣子...你覺得我能見客嗎?”


    福喜擦擦汗,續道:“奴才也拒了,說良娣正在月子中,可衡王殿下說了,自己是來恭喜良娣的,隻需隔著屏風見上良娣一麵即可。”


    落昭陽隱約覺得賀承衡察覺了什麽,所他真的見了她隻怕看得出來。


    “不見...你就說我歇息了。”


    這話才剛落,門外又來了一位宮娥來稟告,“良娣...太後娘娘來了,和衡王爺正一起在前廳用茶,也是來探望良娣的。”


    落昭陽駭然,太後怎麽也來了,仔細一琢磨,賀允嫵一向是住在寧和殿的,這次搬去了宮外的公主府,多半是有太後的授意,會不會太後早就知道公主懷了身孕。


    可這樣的事情,容不得半點差池,若是太後不知道,又容不下這事,那慘的就是賀允嫵了。


    福喜見她出神,再次期期艾艾問道:“落良娣...這...如今你是見還是不見,”


    外頭可是兩尊大佛,衡王不見也就擺了,太後若是不見,傳出去隻怕要讓人說閑話。


    落昭陽歎了一息,“請進來吧。”


    須臾,賀承衡扶著太後進了攬月堂。


    落昭陽正攤在床榻上,一聽見兩人進來,她忙下床隔著屏風行了一個禮。


    太後佯怒道:“你如今身子弱,怎麽還能行禮,人呢?還不扶著自家的主子上床上歇著。”


    一旁清婉忙將落昭陽扶了起來,她再次迴了床榻上。


    賀承衡輕笑一聲,“我瞧著落良娣行動矯捷,這行起禮來是半點艱難也不得,一氣嗬成,看上去不像是剛剛生產完的婦人。”


    落昭陽心裏一跳,一臉嗚唿哀哉,缺乏相關經驗的她,方才的戲沒走好,被人看出了端倪了吧。


    太後挑笑著,“衡王這就不懂了,良娣此番看來是恢複得好,這東宮伺候的人該賞...都賞一個月的俸祿。”


    一旁正侍奉著的下人們紛紛行禮,多謝太後賞賜。


    賀承衡麵上微僵硬,“皇祖母說得是,可尋常的婦人也沒有良娣這樣好的恢複力。”


    落昭陽聽著賀承衡的話,聽得出來,他是故意的,兩三話裏皆有疑問。


    太後臉色微變,“衡王爺又沒生過孩子,婦人生孩子這其中的道理如何能懂?”


    這話一出口,將賀承衡的嘴巴閉上。


    賀承衡低道:“皇祖母教訓得是。”


    太後臉色微沉,“衡王爺是來送禮了,禮也送過了,人也見著了,衡王公事繁多,我瞧著也不便久留了,”驅人之意漸起。


    落昭陽心中讚歎,太後娘娘真性情,懟起人來那是一點麵子都不給。


    賀承衡麵上難看,便太後躬身行了一禮後,灰溜溜地退下。


    太後擺了擺手,“我有些話同你們主子說...都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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