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兩日,她一直在屋內養傷,未出過攬月堂半步,她細細地想著最近發生的一切,發現自己是早已入了局。


    棠夢萊在幕澤璽出征時,提議要住進清苑,在她昏迷後馬上將她送出了清苑,幕澤璽醒來見到的第一個人便是棠夢萊。


    燁朝自古太子都是住在清苑的,唯有太子寵愛的嬪妃才能住在清苑偏殿。


    東宮中除了福喜,原本太子身邊侍候的人皆換了一批,就連丁茂、丁勇也被支走了。


    可是她不明白,她和棠夢萊好歹也算同事,從前兩家粉絲因顏值榜單的事掐過架,但到底兩人主場的頻道不同,不能作比較。


    兩人沒有交情,更沒有什麽天大什麽過節,她為什麽要這樣做呢?


    清婉見她終日發愣,低道:“姑娘...萬別想太多,太子爺那日許是真的身子不適。”


    她忽然道:“我要起身,你替我去尋太子爺出征時讓人做的衣服來。”


    清婉不解,“姑娘...這是要做什麽?”


    落昭陽嫣然一笑,之前是她一時糊塗了,現在自己悟過來,自然不能坐以待斃。


    最壞的結果不就是幕澤璽把一切都忘,忘了也不要緊,那就再製造些迴憶不就好了。


    最重要的是,她得搞清楚這一切到底發生了什麽。


    清婉見她精神奕奕,沒在多問,趕忙去給她找衣裳。


    清婉挑了件清霧玉蘭白氅衣,裏頭是暗花藍錦裹胸,頭上簡單地用素銀簪盤了髻。


    清婉笑道:“姑娘還在病中,這樣素淨的打扮,爺瞧了,才曉得心疼。”


    落昭陽對這方麵倒是沒什麽講究。


    收拾後,主仆兩人便朝清苑去了。


    好巧不巧,棠夢萊從廚房端著果匣子也往正殿而去。


    兩人竟撞到了一起,棠夢萊位分比她低自然是還行禮的。


    她微微屈膝,輕聲道:“落良娣....安...”


    落昭陽眸光掃了她一眼,出口冷冷道:“托你的福...安不了。”


    棠夢萊不惱,笑了笑,低道:“想來...良娣是來算賬的。”


    她睨了一旁的清婉一眼,緩道:“有些事,落良娣若想知道為什麽,得私下裏才能說。”


    落昭陽俏眸一沉,棠夢萊可跟她在係統遇到的人都不一樣,她是可實實在在的人,不是係統人物。


    若真的要對付她,可比其他人要難得多。


    她朝清婉吩咐道:“你先迴攬月堂。”


    清婉麵上憂道:“姑娘....”


    落昭陽朝她遞個安撫的眼神,她才不情不願退下。


    院內隻剩她們兩人,棠夢萊微微一笑道:“你覺得我搶了你的東西?對嗎?”


    落昭陽輕輕顰眉,“東西?我不明白?”


    棠夢萊一手撚著手腕上的珠串,審視她,她不再刻意溫聲,“你除了臉,樣樣都比不上我,你覺得他會為了你棄我嗎?”


    落昭陽恍然,“你喜歡幕澤璽?”


    棠夢萊噙起一抹譏笑,“我不止喜歡他,他也喜歡我,要不然你覺得我為什麽會甘心在這個係統裏做你的女配?”


    落昭陽詫然,細長的睫毛下眸光輕顫。


    棠夢萊忽地拉起了她的手,風輕雲淡道:“他原來是我係統維護員,同我鬧了場別扭,便說要去給你做係統維護員,我原以為他同我開玩笑,沒想到他竟然真的來了,還和你假戲真做。”


    她握緊了落昭陽的手腕,朝她靠近,聲音冷冽道:“你真以為...他和你認真的嗎?”


    落昭陽一下子慌了神,棠夢萊拽著她的手的力度逐漸加重,她頓時覺得喘不過氣。


    她一把掙開了棠夢萊的手,“我不信!”


    棠夢萊唇上一翹,適時栽到地麵上,閃著淚眼,喊聲道:“請良娣責罰!”


    幕澤璽剛從書房出來,正好撞見了落昭陽推倒棠夢萊一幕。


    他擰眉走近,“這是在做什麽?”


    一旁的福喜忙上前將棠夢萊扶起身,“棠良媛,可摔疼了。”


    棠夢萊撚著帕子啜泣,落昭陽仍處於吃驚中,她抬眸,兩人視線對上。


    幕澤璽清晰地看見了眸光裏的悲意和慌亂,以為她是在為不小心推了棠夢萊而害怕受到處罰。


    落昭陽這邊卻瞧見了他眼底的不信任與冷漠,她苦笑,原來自己不過是他們兩人中間硬生生夾著的那個人。


    幕澤璽望著她的側臉,有些失神,她臉上帶著幾分病色,冰肌玉骨,姣花照水。


    明明是她推了棠夢萊,不知怎的他卻覺得她才是無辜的那一個。


    他清了清嗓子,問道:“落良娣,你有什麽好解釋的嗎?”


    落良娣....


    落昭陽心中絞痛,一時竟有些不管不顧的意味,她頷首低道:“妾沒有什麽好說的,若太子爺覺得妾教訓良媛不對,盡管罰就是了。”


    幕澤璽垂眸瞧見她手腕上的深紅色的指印,心中生疑。


    “良娣卻有教導良媛的權力,但是動手畢竟不好看,落良娣就同良媛道個歉,此事也就罷了。”


    落昭陽輕笑,“殿下還是罰吧,妾不會低聲下氣地給人道歉。”


    這話一出,幕澤璽麵色也難看了起來,他本就覺得此時有隱情,可這落昭陽不辯駁一味承下,他憐她仍在病中,想大事化小,他竟半點臉麵都不給她。


    他氣極,揮袖道:“既然良娣好大的架子,那就迴你攬月堂思過,沒有我的吩咐,不許出去。”


    落昭陽淒淒一笑,朝幕澤璽行了一禮,頭也不迴地轉身而去。


    她甩臉色走後,幕澤璽竟胸口犯堵,天底下怎麽會有這樣不識抬舉的女人。


    落昭陽氣唿唿地跑迴了攬月堂,將自己關在寢宮中不出去。


    清婉摸門不著,早上姑娘還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準備和棠良媛對抗到底,這才一個早上....


    她叩了叩門,低聲道:“姑娘...奴婢做了甜棗糕,給姑娘端些進去好不好。”


    落昭陽聲音沙啞,“我不吃,你不許進來,否則我罰你。”


    清婉低低歎息,自家姑娘她還是了解的,這藏著掖著的模樣,定然是哭鼻子了。


    她膽大得直接推門而入,落昭陽整顆頭都埋在被子裏,似鴕鳥般。


    清婉將她頭上的被子扯下,努嘴道:“姑娘...早上到底發生了什麽,這才第一個迴合,你就讓那棠良媛敗下陣來嗎?”


    落昭陽心裏一跳,她光顧著生幕澤璽的氣,這樣一想,確實是自己太衝動了,棠夢萊是用言語激怒她,就是為了讓她不解釋,被幕澤璽誤會。


    可倘若她說的全是真的,那自己又該如何自處。


    清婉見她麵上呆滯,勸道:“姑娘...太子爺從前待姑娘的好,我們都看在眼裏,棠良媛說什麽都不要緊,重要的是姑娘心裏是怎麽想的。”


    落昭陽突然一頓,眼眸前飄散迷霧頓時散開。


    若真的如棠夢萊所說,那為何在她進了係統後,幕澤璽放著她這個正宮不管,跑來撩自己,還將她晾在東宮這麽些日子不管不問,任由棠夢萊同自己親近,不怕她將所有事情和盤托出。


    又為什麽要早不說,玩不說,偏偏等到幕澤璽失憶了才說。


    她琢磨著,心裏建設起了無數念頭,最終最讓她信服的是,莫不是實情是他們兩人早已分開,棠夢萊是來求複合,所以才趁著他失憶上趕著。


    理由雖有待考證,不過落昭陽心中已經有了定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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