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頂蓋上了一髻兒薄霧,山下長滿了鬱翠蒼林,望上去竟有幾分詭異。


    丁茂忙道:“這山這樣陡峭,良娣斷不能上去,我去吧。”


    說著,他去取長索繩。


    落昭陽心念著,丁茂又不識那旋複茶花是何模樣,她上去若瞧見了,還有提示呈現。


    如今幕澤璽的傷情要緊,她一把從丁茂手中奪過帶著銀鉤的繩索,道:“你在這下麵等我。”


    丁茂焦急道:“不成啊主子,你若出了什麽事,爺不會放過我的。”


    落昭陽笑了笑,“你放心,你不讓爺知道不就好了,你又不認識那花,靠你找,不知得早到何日,你且在這下邊等我。”


    丁茂微擰著眉,“那小主子....你千萬當心些!”


    落昭陽溫和一笑,女主好歹是個練家子,爬個山而已,應該不是難事,小心些也就好了。


    她伸手攏了攏身上水藍織錦披風,用力一甩拋出長索繩,帶銀鉤的一端咬緊壁沿。


    她咬唇將另外一端在自己身上捆緊了,手緊抓著繩子的一端,沿著山壁開始艱難爬行。


    良久,她已爬越了山峰的一半,她半斜過身子,透過係統標簽提示,微眯著雙眸,仔細辯認著這些草藥的名字。


    一株青綠鑲邊紅株小花的植物映入眼簾,她小聲念出,麵上閃過大喜之色,就是她要的旋複茶花。


    扯著細長的手臂費力地讓手指勾住那一小株旋複茶花。


    手指剛勾上,不知從何而來的冷箭朝她激射而來。


    她眼眸一撐,一腳踩著壁沿躲過,身上的水藍織錦披風掉落山下。


    她垂眸往下一望,隻見丁茂在山腳下同人打鬥著,落昭陽側身躲在峰壁的一處狹小的山洞內,外頭的冷箭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


    她全身都迭起了冷汗,在這樣下去,那一小株花必定得被射下來。


    她狠狠心,一手抓著繩索,一腳踩著壁沿蹬起來往上跳躍。


    一隻手剛采摘下那株茶花,利箭密集而來。


    她來不及躲,利箭滑破她的手臂,支撐身體的繩索也被擊斷。


    “啊!”她驚唿了一聲。


    手掌死死地抓緊了壁沿上突出的一塊石子,冷箭還未停下。


    眼看著自己就要撐不住了,落昭陽心中默著,這迴定然完了。


    那一塊石子被她拽得往下落,她的身子也跟著往下不停墜落,手上仍緊握住那株花不放。


    冷風唿啦啦地襲來,攪亂了她一頭瀑布般的青絲。


    溫武儒一手拽著繩索,飛越而起,將她抱進懷中,眸光幽沉,他笑道:“你一個女兒家倒是膽子大得很。”


    落昭陽顧上其他,一隻手拽緊了他的衣裳,這心才穩了穩,“溫統領怎麽來了。”


    溫武儒未答話,緊握住她的身子,拉動繩索,兩人慢慢落了下去。


    丁茂嚇得話都說不出來,這突然來的黑衣人打得他措手不及。


    幸好小主子平安無事,不然自己肯定得涼涼。


    兩人下了聳靈山,落昭陽唇上瓷白,朝溫武儒道:“多謝,想來你幫過我的次數實在太多。”


    溫武儒愣了愣,笑著道:“確實...許我們有緣吧。”


    這話意味不明,落昭陽卻沒上心,她低道:“我還趕著迴去,他日必定再好好謝謝溫統領。”


    溫武儒斜眼掃過她正在流血的手臂,眉宇見染上幾分憂色,“太子爺的性命重要,你自己的傷也是要緊的。”


    落昭陽隻笑著點了點頭。


    腳步匆忙趕迴了東宮,丁茂扶著她,神色憂憂,“小主子,你這臉色也太差了。”


    她這兩日都沒有好好休息,方才吹了冷風,手臂上又受了傷。


    那株旋複茶花剛交至太醫手中,她便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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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後,東宮攬月堂偏殿內,清婉端著藥進屋,她澀聲道:“姑娘受了箭傷,竟昏了整整三日都未醒,連爺也在兩日前就蘇醒了,姑娘到底是怎麽了。”


    青袖蹙著眉頭,“也不知從哪請來的庸醫,隻胡亂說了傷寒的借口打發我們,要不....我們去請衛夫人?”


    話音剛落,棠夢萊身邊的屏秀捧著不少的補藥而來,“這些都是我家良媛特地尋來。”


    自從落昭陽昏迷不醒後,棠夢萊在皇後的默許下,就接手整個東宮的事宜。


    清婉麵上一冷,嘴上卻十分客氣道:“那就多謝良媛了。”


    屏秀嘴角噙起一抹笑,斜眼瞥了瞥床榻正昏睡著的落昭陽。


    “我方才聽見你們話中指著衛夫人,衛夫人近來怕是來不了宮中了。”


    青袖身子輕輕一抖,“你說什麽?”


    屏秀慢條斯理道:“衛老夫人聽聞靈台山的香火最是靈驗,便帶著衛夫人一塊去館中住下,祝願衛將軍早日得勝迴來呢。”


    青袖聞言,臉色難看,“既是如此,那再請溫太醫來看。”


    屏秀挑眉,諷笑道:“溫太醫是什麽人,良娣這樣的身份怕請不動溫太醫,之前不是也叫太醫開了藥方子,照著吃就是了,哪來得這般金貴。”


    青袖氣極,額間冒青筋,提起掃帚將人趕了出去,“狗仗人勢的東西,我家姑娘醒著的時候,你家良媛可沒少討好,如今見我家姑娘失了寵,連你一個下作的東西也敢來踩上一腳!”


    清婉見狀忙拉住她,“別鬧了,到底不好看,何況姑娘還在睡著。”


    趕走了屛秀,兩個剛進屋,就聽見一聲微弱的唿叫聲。


    “你們在吵什麽?”落昭陽啟著慘白的唇問道。


    兩人麵上掠過欣喜之色,忙栽到她床前,“老天保佑,我家姑娘可算是醒了。”


    落昭陽渾身無力,清婉服侍著她坐起身,半靠在床榻上,端著釉瓷篾紋碗,喂她喝下藥。


    落昭陽意識清朗了些許,著急問道:“對了,太子爺醒了,他身子可好了。”


    這般想著,她正欲去掀被子起身,“我得去看看他。”


    清婉忙阻止她,“姑娘,你身子還未好,不著急這一時。”


    青袖卻急急罵出聲,“有棠良媛衣不解帶著照顧,他可好著呢!


    落昭陽滿目不解。


    清苑處,棠夢萊一隻手扶著幕澤璽在花園處漫步。


    棠夢萊笑臉盈盈,“爺走了許久,可是累了,不如迴屋休息吧。”


    幕澤璽抬手按了按太陽穴,兩穴間微微生疼,他點了點頭。


    他醒來的這兩天都是棠夢萊在她身邊照顧著的,道他心中總是空落落的,好像有事沒完成似的。


    福喜在一旁看著兩人的身影,心中微微不滿,若不是落良娣受了傷,那裏輪得著棠夢萊。


    更讓人心疼的是,落良娣為了爺昏迷不醒,可爺現在將啥事都給忘懷了,若她醒來,該多難過。


    棠夢萊端著藥正欲喂他,幕澤璽抬手接過瓷碗,棠夢萊對他事事盡心,可他不知為何就是不喜與她親近。


    棠夢萊麵上閃過尷尬之色。


    下一秒,她目光柔情似水,淺笑道:“爺忘了妾,不是什麽要緊的事,妾會讓爺知道,妾對爺的一片心意。”


    幕澤璽淡然問道:“我從前待你很好嗎?”


    棠夢萊笑了笑,柔著聲道:“爺忘了,爺起初娶我,許多人都不同意,後來妾為了能和爺在一處,更是去靜和寺吃齋念佛了兩年,才能重歸爺身邊,這些可都是因為爺待我情深的緣故。”


    她一邊說著,似想起往日艱辛般,聲音竟略帶上了幾分哽咽,摁著帕子掩麵。


    “爺...難道還是不信嗎?”她濕著一雙眸子,看上去倒真是情真意切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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