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拉克薩斯輕靠在裏德爾身邊,膚色蒼白,即使是麵對整個世界的創造母親,灰色的瞳孔依舊看不出什麽情緒。


    其實真的站在這裏,他也有一些恍惚和出神。


    偏過頭,看向裏德爾,卻從他眼裏窺探出一抹殘忍冷漠的色彩,不動聲色地緊握裏德爾的時候,朝他露出一個漂亮溫和的笑容。


    裏德爾凝視著他,忽然牽起他的手,放到唇邊,輕吻。


    事實上,世界作古也好,化灰也好,起源點虛弱後的數萬次輪迴反複的時間線,唯有眼前人是真實可觸碰的。


    此時的裏德爾,心情平靜到近乎詭異。


    他望向隻剩微光的起源點,“數次的見證難道還不足以讓你看清。”


    起源點的每一次剔除並不是那麽完美無缺,偶爾,成為黑魔王的伏地魔腦海會閃現零星畫麵——一個格外溫順熱情的馬爾福。


    朦朧又虛幻,以至於伏地魔心中產生了疑惑。


    他站在窗邊前,猩紅豎瞳裏閃爍著紅光,轉過身,走向桌前的阿布拉克薩斯,行走間身上的黑色紋銀鬥篷沙沙作響,就像蛇在地上爬行。


    “——有個問題,阿布拉克薩斯,我冥思苦想了很久。” 伏地魔立在阿布拉克薩斯麵前,蒼白的手指捋著魔杖。


    阿布拉克薩斯麵不改色拿著羽毛筆在牛皮紙上簽字,“是嗎,我為你感到遺憾。”


    他語氣輕淡,和伏地魔的合作是很愉快的,至少,他提前幾年掌握了魔法部,現在的魔法部部長不過是馬爾福家族的傀儡而已。


    “漫漫長夜,我的腦子裏似乎多了點東西。”


    伏地魔站在阿布拉克薩斯麵前,聲音幾近耳語,隔著桌子俯身,細長的手指猶如凝冰,


    他靜靜凝視他,陰影落在了阿布拉克薩斯麵前的桌子上,劃動的羽毛筆漸漸停下。


    阿布拉克薩斯抬頭,神情平靜地迴視這位黑魔王,“那麽,高明的黑魔王先生需要我做什麽?”


    伏地魔沒有說話,微皺的眉毛似乎在思考。


    “我確實是高超的,我想不出有什麽東西可以讓我無法察覺地塞入我的腦子。”語氣平靜而若有所思,他注視麵前的人,忽然伸手輕輕挑起一縷金發。


    阿布拉克薩斯不動聲色看著他。


    “我苦惱了很久,你知道我為什麽把你留下?”


    阿布拉克薩斯沒有說話,臉上的平靜和冷淡漸漸多了一些謹慎。


    蒼白細長的手指輕輕捋著金發,血紅眼睛直直盯著阿布拉克薩斯。


    “雖然我還沒有找到答案,不過我倒是對那些東西很好奇,你是一個聰明人,也許你已經知道些什麽?”


    阿布拉克薩斯沉默片刻,羽毛筆動了一下,挑迴自己的頭發,“我不明白。”


    伏地魔笑了一下,挑了挑眉,“沒關係,這沒什麽,隻是我為即將發生的事情感到遺憾,”


    阿布拉克薩斯眼眸微眯,自下而上地審視他,安靜的,沉默的。


    “迷情劑?”


    伏地魔表情有些怪異,但很快他又大笑起來,紫杉木魔杖迅速而無聲地敲擊空氣。


    再看到阿布拉克薩斯神情漸漸迷離之後,笑容赫然消失。


    “我很遺憾。”他語氣聽不出喜怒。


    伸手挑起阿布拉克薩斯的下巴,漫不經心地等待咒語的生效——一個絕對服從的,百依百順的,馬爾福。


    就是這許許多多的偶爾,像蝴蝶扇翅,卷起了西海岸的大風,也卷散了本就不那麽完美的剔除。


    此後的,幾乎每一條時間線,阿布拉克薩斯所體驗的第一個不可饒恕咒都是奪魂咒。


    當兩條線再度交融之際,阿布拉克薩斯察覺到了什麽,再多次置裏德爾於死地處境之後,他赫然發覺他們似乎已經糾纏了太久。


    是彼此。


    萬古長青,反反複複。


    理所應當的,也成為了彼此間的執著。


    當喜怒哀樂隻為彼此牽動的一刹那,猶如蝴蝶振翅,拂曉破晨,


    “還是說你要繼續見證這個血腥的時代?”


    阿布拉克薩斯語氣很輕。


    他知道盡管起源點沒有說話,但祂一直在聽他們說話。


    像是一陣風,輕輕拂過阿布拉克薩斯的臉,又像是一隻無形的手,緘默的母親在輕撫自己所創造的孩子,那麽平靜,那麽溫柔。


    “他必須要死。”


    無聲的訊息傳進阿布拉克薩斯腦海。


    那麽蒼老,那麽哀寂,那麽純粹的陳述一件客觀事實。


    “這是世界運行的絕對守序。”


    阿布拉克薩斯無聲地看向裏德爾,撞進他眼裏由無數鮮血構成的猩紅。


    一個童話必然會有善與惡,愛與恨,善必將戰勝惡愛必將主導恨,否則,它就不再是童話,而由它所構成的世界也會分崩離析……


    要麽,世界灰飛煙滅,要麽它所凝聚的惡與恨煙消雲散。


    阿布拉克薩斯將憤怒壓抑到極致,臉上的表情也冷靜到極致,“那麽,我是否可以認為我們無法建立統一意見?”


    起源點沒有迴應。


    阿布拉克薩斯也沒有從祂身上感受到任何波動,善也好,惡也罷,都毫無波瀾。


    裏德爾不知道他們無聲的交流,隻是看見阿布拉克薩斯冷漠的神情,就已經猜到了什麽。


    很顯然,談判失敗。


    “所以,選擇是一起下地獄?”


    阿布拉克薩斯根本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而近乎熄滅的起源點似乎太累了,數萬次的修正已經消耗了祂接近全部的力量。


    但同時,也讓阿布拉克薩斯尚存的理智搖搖欲墜。


    其實,不可饒恕咒對靈魂產生的損傷是不可逆轉的,萬物循環,而靈魂不生不滅,所以數萬次的奪魂咒早就在阿布拉克薩斯的靈魂上鐫刻了瘋狂。


    他的瘋狂在很久以前的時間線裏就已經初見端倪。


    沃爾布加和盧克麗霞總覺得阿布拉克薩斯有些不一樣了,特別是他站在lord身邊之後,這位在畢業後以暴風過境般的兇狠手段蠶食了許多產業的馬爾福家主太過平靜了。


    像一塊埋在凜冬歲寒裏的石頭,斂起了鋒芒,同時,又拒絕了一切,就連尚在繈褓中的盧修斯也沒有得到一絲一毫的柔情。


    她們甚至懷疑這不是他的孩子,因為lord不會允許,敏銳的女孩心思,讓她們在霍格沃茨之時就已經揣摩出兩人的特殊。


    而事實上,當許多年知道了一些藏在死亡深處的密事後,也確實印證了這一點。


    向來標榜精明與矜傲的馬爾福在幾次的食死徒會議中,沒有任何發言或者行動。


    僅僅是坐在lord的旁邊,像一個安靜的冰冷雕塑。


    純粹的冰冷在他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


    金絲紋銀的巫師袍在一團黑色當中其實格外惹眼,膚色蒼白如雪,一頭會泛著微光的金發,再加上被仙女之光親吻過的臉龐,按理來說即使是麻瓜也會側目而視,而實際卻是沒有哪個食死徒敢將自己的目光看過去。


    會議的主發言者變成沉默的旁觀者,越來越平靜的表麵之下是濃稠湧動的森然可怖。


    除了lord的問話,馬爾福幾乎不再開口,對待任何事情也鮮有情緒波動之時,仿佛其他所有人在他眼裏是一粒微不足道的灰塵。


    會議上,誰也沒有和他說話,誰也不想和他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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