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裏德爾檢查了一下阿布拉克薩斯身上的傷口,發現居然有那麽些許嚴重,不僅蹭破皮了,還有點腫。


    明明隻是正常的力道,留痕卻異常明顯。


    不過阿布不拒絕說明還在他的忍受範圍之內。


    這不算什麽暴戾,頂多是過分纏綿。


    抽迴手,目光瞥向一旁的魔藥櫃,一瓶銀色玻璃瓶順勢飛來。


    阿布拉克薩斯瞧著他的動作沒什麽反應,剛剛清醒過來的他還有些腦子還有些遲緩。


    窗邊落著朦朧陽光,淡淡的金色透過玻璃輕灑地毯一角。


    抬起頭來,瀑布般垂落在兩側的發絲在燈光照耀下泛著金的光澤,亮麗惹眼,仿佛被賦予了生命。


    因為裏德爾在身邊,原本筆直順滑的發絲最近也彎卷起來,尤其是發尾處,披散開來,就像一小片金色的海浪不斷蕩漾起伏。


    阿布拉克薩斯先是抬起手臂,示意對方為自己塗藥。緊接著,又落下領口,殷紅與青紫展露無遺,看著觸目驚心但被被服務的人卻沒什麽表情,仿佛習以為常。


    裏德爾靜靜站立床邊,低下頭,神情專注認真,唯有嘴角勾著一抹若有若無、漫不經心地弧度,不動聲色地泄露了他此時無比愉悅的心情。


    他的阿布對他總是毫無辦法,在這種事情上,既不會反抗推脫,也不會斷然拒絕。


    隻有太過分時才會抬眸瞪他一眼,殊不知,這種放縱似的舉動,隻會讓毒蛇越發糾纏,肆意索取。


    孔雀的順從與縱容,無疑讓裏德爾產生一種前所未有的愉悅感。


    塗完藥後,裏德爾推開了窗戶。刹那間,一股寒冷唿嘯而入,片刻間席卷整個房間,原本悶沉的空氣也被擠壓出去,隻留下新鮮的冷氣。


    還有些昏沉混沌的阿布拉克薩斯很快清明過來,淡金色長發隨風輕輕飄拂,絲絲縷縷。清亮的雪光映照在那張漂亮的臉上,居然意外地營造出一種寧靜祥和、歲月靜好的氛圍。


    感受著房間溫度的變化,裏德爾很快又關上窗戶,透一透氣就好,他的孔雀不喜歡寒冷。


    做好一切之後,又坐迴阿布拉克薩斯身邊,給人攏上領口,期間瞥見耳垂上的耳飾時,順勢摸了一下。


    阿布拉克薩斯沒什麽反應,隻輕描淡寫地瞥了一眼,略微不適的身體讓他此時不太想說話。


    片刻後,他抬頭看向裏德爾,與之對視,漆黑純粹的眼睛流著細碎光輝,與昨晚滿是猩紅的豎瞳完全不同。


    平靜之中又帶著一絲饜足後的愉悅。


    除了嘴角勾著點笑,臉上也沒什麽其它表情,再加上此刻又安安靜靜地坐在他身邊,一時之間看上去竟然和普通的巫師無異。


    但阿布拉克薩斯知道,野獸不會永遠蟄伏。


    從最近貓咪的一係列舉動,尤其是昨天,惡劣又明知故問,糾纏又不休不止。


    灼熱,滾燙,又浮著一層殷紅血。


    盡管以前也有著這般或那般的兇殘習性,但沒有現在這麽絕對強硬。


    阿布拉克薩斯盯著他,睫毛微微一動,抬手挑起對方的下巴,湊近觀察,目光近乎探究。


    而裏德爾則坦然自若,被這樣盯著也沒什麽感覺,他向來樂於阿布拉克薩斯的眼裏隻有他一個存在。


    甚至這樣近的距離,讓他更加方便的伸手搭在後者的脖頸。


    後頸和肚皮是所有動物最為脆弱之地,也是不容侵犯之處,他的手掌放在這裏,無疑滿足了對阿布拉克薩斯的絕對掌控欲。


    天羅地網,蛛絲密布,壓倒一切的侵占。


    阿布拉克薩斯目光悠然不動,纖長的眼尾挑了一下,眉眼多了些淩厲冷淡。


    起初他並不在意湯姆的那些舉動,因為貓咪本來就會揮動爪子,但最近,當他遊曆結束之後,或許是因為終於不再是隔著一麵冰涼的鏡麵,麵與麵的接觸,身體與身體的觸碰,他在湯姆身上感受到了越來越不像人的“變形”,以及令人發指的獨占欲。


    他厭惡自己和任何人、任何動物的觸碰,弗林特,布納斯,花園裏豢養的孔雀,總是喜歡飛到他臥室的貓頭鷹等等,這些人或物,逐漸地消失在他的視野之中。


    特別是當他又作為伏地魔重新出現在魔法界之後,這種情況越發嚴重,阿布拉克薩斯也能夠察覺到自己正在漸漸依賴他。


    仿佛一座無形的牆壁悄無聲息出現在身邊,將阿布拉克薩斯的世界分成兩部分,裏德爾,和除了裏德爾以外的其它。


    前者霸道又迅速地搶占空間,後者則不斷縮小,最終龜縮於一角。


    獨屬於阿布拉克薩斯的一方天地已經被裏德爾的氣息裹挾大半,並且後者還在繼續擴張。


    阿布拉克薩斯開始感到異樣,忽然想起了夢境中,鄧布利多曾經說過的一句話:他的靈魂所遭受到的破壞已經遠遠超出普通邪惡的範圍……


    可那是在他分裂數次靈魂之後才導致的結果,而現在,湯姆僅僅製作了一個魂器。


    兩條並不相通的線到最後居然還是走上了相同結果。


    目光緊緊鎖定在麵色平靜的裏德爾身上,在注意到阿布拉克薩斯的緊緊注視後,裏德爾還偏了偏頭,一把抱住了他。


    原本挑著下巴的指尖停頓空中,耳邊是一片灼熱唿吸和磨蹭的癢意,阿布拉克薩斯抿了下唇,灰色眼瞳顫動一瞬,最後不自覺的迴抱住裏德爾。


    所以,即使他改變了一些事情,也不會影響故事的最終走向,那麽另一個時間線的自己是否也預料到了這些事情?


    而湯姆又真的在控製自己嗎?


    又或者說無論是哪個自己都在自以為是,以為憑借自己能改變這一方規則,但事實卻是“童話”早已深埋所有人的骨血之中,越是接近故事的節點,“童話”對世界的影響也會越大隨之增大。


    這些他都無從而知,但他並不為此感到無措。


    結果或許很重要,但現在更加重要,無論是馬爾福家族,還是湯姆,都是此時此刻的他權衡過無數利弊的選擇。


    他緊緊迴抱住裏德爾。


    無數條紅線最後的牽製仍舊是一個難測的結局,他不希望為此而放棄一刻的改變。


    一下子被緊緊用力摟住的裏德爾輕微垂頭,細碎黑發遮住了被猩紅侵占的瞳孔,冷白指尖隨意挑起一縷金色發絲,嘴角輕輕露出一個邪異笑容。


    本能的暴虐欲因為喜愛之人的親近而得到短暫滿足,但很快,並不深切的滿足就會被更大的貪婪侵蝕得煙消雲散。


    他能夠欣然接受阿布提出的那些要求,坦而言之、一個魂器、亦或是控製自己,這些對他來說都無足輕重。


    畢竟長生之路也不需要。


    但他已經無法再接受阿布身邊、眼裏出現任何其它生物的身影。


    就像幼時,他收集的那些戰利品隻能被保存在櫃子裏,他的孔雀也隻能出現在他的身邊。


    而握住阿布的第一步就是掌控魔法部,這當然違背了他之前對孔雀的承諾。


    但為了更大的愉悅,他不介意犧牲一點自己在他麵前的信譽值。


    過程算什麽,擁有孔雀的結果才最重要。


    裏德爾親吻著阿布拉克薩斯的脖頸,唇角帶笑,笑意卻不達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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