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德爾喜歡占據主導地位,喜歡用肢體動作宣示對阿布拉克薩斯的占有,這就像一條毒蛇喜歡纏繞它的獵物,天性殘酷的冷血動物即使做了偽裝,骨子裏的習性也不會改變。


    觸碰,


    是它評估所有物狀態最直接的方法。


    而不停的觸碰,強烈的觸碰,則是滿足自己某種近乎極端的愉悅感。


    而阿布拉克薩斯坦然接受裏德爾的觸碰。


    他伸手下意識握住裏德爾的手,思維樓閣不斷搭建,很明顯,他和湯姆都察覺到了這股力量——製造未來夢境的無形力量。


    雖然他已經知道另一個世界是“自己”使用了那個古老的時空魔法。


    但他一直有一個疑惑。


    時空魔法是逆轉了時間還是突破了空間?


    前者代表他現在所處的這個世界是被翻轉過後的世界,夢境裏的一切其實早已發生,而自己和湯姆也的確去見了一次死神,隻不過因為時空魔法他們才迴到最初到時空。


    後者則意味著所有的一切尚未發生,或者說在這個世界尚未發生,而另一個世界早已滿目瘡痍。


    阿布拉克薩斯思考了很久,更傾向於前者—— 時間的逆轉。


    因為如果是後者的話,很難解釋為什麽“自己”選擇修正的不是他自己的世界,反而是隔了壁壘的另一個世界。


    他不認為自己有那麽偉大,即使受益者是他本人。


    但世界上真的有如此強大的魔法?能夠顛覆整個世界,而代價僅僅是施術者的靈魂?


    這太不可思議了……


    阿布拉克薩斯無聲的思索,沉浸於魔法的奇妙之處。


    他總覺得自己似乎隱約觸摸到了限製他記憶的力量的影子。


    突然,一隻手攀了上來,落進他的領口。


    孔雀的沉默並不能打消毒蛇的疑慮,但毒蛇很聰明,他不會選擇直接詢問,而是細撚慢磨的從其它方麵舔舐。


    比如掀開孔雀的羽翎。


    “如果它仍舊要占據你的大腦,我可以幫你。”


    感受到衣服的剝離,一陣熱氣湧進胸前,阿布拉克薩斯腦海內快速搭建的所有樓閣頓了幾秒。


    鎖骨處一陣刺痛,尖銳的牙齒刺入肌膚,同時,校袍也被掀起一角,一隻泛涼的手伸了進去……


    轟的一聲,樓閣全部坍塌。


    “裏德爾!”


    阿布拉克薩斯臉色冰冷。


    “在。”


    感覺自己像一塊骨頭的馬爾福先生毫不留情的推開黏在自己身上的毛茸茸。


    目光下意識落到後者的嘴上,沒有血,看來沒有咬破皮。


    他握著魔杖,抬手指著裏德爾的下顎,杖端處的肌膚都凹了下去。


    “正經一點,好學生。”


    阿布拉克薩斯清楚的知道裏德爾就是一條貪得無厭,得寸進尺的蛇。


    在最初之際不表態,隨之而來的就是永無止盡的侵占。


    裏德爾嘴角微揚,毫不在意的握住指著自己的金合歡木魔杖,甚至上前一步,捉住阿布拉克薩斯的手


    毒蛇沒有嗅到危險,所以欲望漫無止境。


    同時,阿布拉克薩斯也知道這條蛇毫無羞恥之心。


    他收起魔杖,灰眸盯著裏德爾,“別試圖隱瞞我,即使你真的那麽做了。”


    裏德爾目不轉睛望著他,他知道阿布拉克薩斯的意思,如果他真的不可控的製作了魂器,世界上隻會有兩個知情人。


    “當然,樂意配合阿布先生的所有。”


    之後,兩人在沒有討論過夢境的任何事情,包括魂器。


    斯萊特林地下室,一間四人寢室。


    其中三架床上都放著衣服,襪子,書,或者其它東西,濃鬱的生活痕跡會讓每一位進來的女士感到吃驚。


    唯有一處地方有所不同,簡單,空白,寥寥無幾的私人物件。


    看起來就像剛剛才搬進新房,而沒有來得及采買家具。


    事實上,這片區域的主人已經在這裏生活了五年。


    裏德爾坐在自己的書桌前,修長骨感的手指翻開一張張白色紙頁。


    奇怪的是明明前麵的紙頁沒有絲毫寫過字的痕跡,羽毛筆卻落在後麵的空白部分。


    一月二十號,


    墨水染上紙張, 鮮豔地閃耀了一秒鍾,接著神奇的一幕發生了,除了日期,上麵的所有墨水就好像被紙吸了進去,消失得無影無蹤。


    但裏德爾卻視若無睹,仍舊手持羽毛筆。


    片刻後,他才將手中東西合上,黑色的封皮顯露出來。是一個小小的,薄薄的黑色日記本。


    把所有東西收拾好之後,裏德爾才上床,而寢室的其他三人則在忙忙碌碌的趕製作業。


    閉上眼睛,聽著耳邊劃過牛皮紙的沙沙聲,在無人看見的地方,一縷長長的卻極其淡的銀絲憑空出現在空中。


    它越拉越長,銀光閃閃不斷飄蕩,像氣體一樣在銀綠色床鋪上空盤旋著。


    裏德爾感覺自己的意識在黑暗中不斷墜落,周圍的一切都是如此朦朧幽深。


    但他很平靜,甚至臉上還帶著一絲習以為常,就好像他早已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


    一縷亮光突然刺破黑暗,熟悉的房間布局出現在眼前——斯拉格霍恩的辦公室。


    依舊是一頭濃密光澤的草黃色頭發和薑黃色的小胡子。


    他坐在扶手椅上,同時,腳放在天鵝絨大坐墊上,左手端一小杯葡萄酒,右手則在一盒蜜餞裏挑揀著,看上去極其享受,六七個年輕男孩圍坐在旁邊。


    裏德爾像是一縷沒有屍體的氣體,像看電影一樣看著眼前的畫麵。


    私下聚餐,是斯萊特林很常見的行為,尤其是來自斯萊特林院長的小聚。


    畫麵裏的每一個人他都很熟悉,甚至男孩們最中間,隱約被奉為領袖的那位他尤為熟悉。


    “教授,梅樂思教授要退休了嗎?”


    他尤為熟悉的人開口了,他看見他手上閃爍著的黑寶石金戒指。


    複活石……


    裏德爾緩緩咀嚼出現在口齒間的名字。


    同時,他的目光落在了被斯拉格霍恩稱唿為湯姆的男孩身上。


    那張和他近乎完全相似的臉,隻是要更加成熟一些。


    又是一個夢境,


    裏德爾漫不經心的想著。


    “湯姆,好孩子,我知道也不能告訴你,”


    畫麵裏斯拉格霍恩狀似責備般,對他搖著一根粘滿糖霜的手指,同時,又眨了眨黑色眼睛,讓人知道其實縱容大於責備。


    “我很想知道,你的消息都是從哪得來的,湯姆,我不得不說,你比一半的教員知道得都多。”


    他看見自己微微一笑,很熟悉,是他一貫以來謙虛但又不失自信的笑。其他男孩也笑起來,向自己投去欽佩的目光。


    諾特、羅齊爾、穆爾塞伯、多洛霍夫,萊斯特蘭奇,弗埃裏,全是熟悉的麵孔,但沒有他的孔雀。


    裏德爾聯想到他之前的一個記憶畫麵——他在七年級時才剛開始追求孔雀。


    所以,這個時間點,他沒有出現在這裏或許是正常的。


    畫麵繼續。


    斯拉格霍恩認為他也許隻需要十五年就可以升為魔法部部長。而他輕笑著說, “我不知道政界是否適合我,先生,首先我沒有背景。”


    裏德爾又看見旁邊兩個男孩相視而笑,他們的笑帶著一種熟悉的味道——那種知道了隱秘事情的得意。


    他猜測,這個時間線的霍格沃茨應該已經有了一個廣為的流傳——斯萊特林的密室,以及繼承人。


    畫麵裏斯拉格霍恩極其爽朗的否決了他的話,並認為他一定前途無量。


    畫麵外的裏德爾輕挑眉毛,真是巧妙,他也這麽認為。


    書桌上的金色小鍾打了十一點,斯拉格霍恩開始催促他們離開。


    看著畫麵裏的內容和,裏德爾懸浮在空中,盤著腿,若有所思,他總覺得這次的記憶來得異常古怪,給他的感覺很像那本三排五列的卷書。


    他看見畫麵裏的其他男孩湧了出去,辦公室隻剩下兩人,他和斯拉格霍恩。


    他聽見自己問了一個問題,“ 教授,我想問你知不知道……魂器。”


    很好,


    裏德爾嘴角緩緩上揚,他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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