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紀若初當著倆人的麵撥通了江洪林的電話。


    “師父,你現在有空嗎?我爸爸想要跟你聊會兒天。”


    邊上的紀墨琛:……好閨女,你是懂語言藝術的。


    電話那頭的江洪林:……


    “喂,江叔。”最終,男人還是接過了的電話,“是,我聽若若說,您建議她去武館是麽?”


    ……


    “但是她現在學業已經很繁重了,還有許多課外的學習,再有一個,我們擔心她會受傷。”


    太極也就罷了,真要拜師了,可不是鬧著玩兒的,他們就這一個閨女,平時磕著碰著都心疼,更別說讓她練武了。


    ……


    “……我們再跟若若商量下。”


    也不知道的電話那頭的江洪林說了什麽,等紀墨琛放下電話時,神色有些黯然。


    “怎麽了?”正咬著筆趴在的毛毯上寫奧數的紀若初有些好奇。


    難不成自家師父把他罵了一頓?


    不至於不至於。


    “若若,你跟爸爸說,為什麽想要去武館?在學校有人欺負你了?”


    說完,又忍不住搖頭。


    前不久的家長會上,自家閨女抽屜裏那一堆的零食,以及班裏每個家長朝他們夫妻倆投來的豔羨目光可還曆曆在目呢。


    “沒有哦,他們都打不過我呢。”紀若初一臉坦然。


    老父親:……好家夥,心情更複雜了呢。


    “那是為什麽?練武很累的,爸爸媽媽怕你受傷。”


    “因為……”小家夥這才坐直了身子,一臉認真,“爸爸,你還記得我上一年級時,去客串的那個打戲嗎?”


    “……”


    紀墨琛的臉色越發怪異,咬牙切齒道,“記得,爸爸怎麽可能會忘記呢。”


    那一年的冬天,夫妻倆好不容易動員成功,讓一到冬天就不愛出門的閨女一起去旅遊。


    結果在要返程的最後一天,竟是在景區碰見了一個劇組在拍武俠劇。


    當然,若隻是一個普通的劇組也就罷了,關鍵那導演是拍出無數部叫人拍案稱絕武戲的秋學桐。


    巧合的是,那天拍戲的小演員受傷了,導致當天的拍攝計劃直接中斷,工作人員正在收拾東西準備撤了。


    導演則是臉色有些難看地先行離開,顯然是在心疼這一天的誤工費。


    但沒辦法,小演員雖然不少,但是小小年紀就學武還能出鏡的,卻不多。


    秋學桐一邊想著,一邊心疼經費,順便還一心三用地開始思考,待會兒要去哪個大佬那裏再摳出來點經費來。


    結果一抬眼,就和迎麵走來的一家三口碰上了。


    與旁人不同,這家人皆戴著墨鏡和毛茸茸的帽子。


    男人一身黑色的呢大衣,邊上的女人則是穿著同款的白色大衣。


    夫妻倆身材高挑,氣質出眾,即便沒有看到正臉,也能引起不少的關注。


    與其他人不同,秋學桐的注意力,卻放在了走在夫妻倆中間的小娃娃。


    小家夥不過七歲大的模樣,毛茸茸的卷羊毛帽子將她整張小臉襯得越發軟萌。


    身上是奶唿唿的小羊毛衫和快到腳踝的粉色大衣,腳上踩著的同色係的小短靴,整個人看起來的又奶又乖。


    毫不誇張,隻一眼,秋大導演便淪陷了!


    這這這……這不就是自己這部影片裏萌殺四方,下部就大殺四方的女主麽!


    秋學桐搓了搓手,已經在心裏盤算待會兒怎麽說服對方了。


    隻是再一看,認出紀墨琛後,那原本火熱的心就有些涼了。


    要知道,眼下這劇的小女主還是打醬油,但已經在師門初露鋒芒,說一句打遍同齡無敵手都不為過。


    別的不說,武戲是必然要有的。


    就紀墨琛這出了名的女兒奴,能樂意?


    誒,算了算了,等一等原本的小演員吧,這年頭,願意讓孩子來拍武戲的實在是不多——


    結果這個想法還沒落下呢,便聽到邊上“咚”的一下。


    原來路過的行人一個沒站穩,直接摔倒在雪地裏。


    這一摔不要緊,手上的礦泉水竟是直接從手中飛出,直直朝一家三口的方向飛去。


    “小心!”秋學桐下意識出聲提醒,卻已然來不及。


    隻能眼睜睜看著那瓶水,朝正在低頭和孩子說說笑笑的男人頭上砸去。


    眼看著一場事故即將發生。


    說時遲那時快,原本被老父親牽著的奶唿唿小肉手便“chua”的一下搭在了半蹲下來正男人肩上。


    不等後者反應過來,就重重一推,直把邊上毫無準備的男人瞬間被推得倒退幾步。


    沒了他擋著,那水瓶自然朝奶娃娃砸去,但小家夥卻絲毫不慌,借著推人的反作用力飛身一腳——


    啪!


    礦泉水瓶瞬間被踢飛。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幾乎是在一瞬間完成的。


    據秋學桐自己所說,就是這漂亮的一個飛踢,讓他下定決心,哪怕是再去找幾個大佬投資,也要求得這位女娃娃去演戲,哪怕擺拍幾個動作也行!


    對此,紀墨琛自然是不信的,在他看來,這完全就是那廝的借口。


    時至今日,他都記得當時秋學桐是如何在舔著臉上前來打招唿,然後假裝才發現是舊識,大感巧合後死纏爛打的畫麵。


    最讓他恨得牙癢的,是自家閨女聽到可以拍戲,竟然十分有興趣,妻子更是兩眼冒光,都下意識開始翻包裏的高清攝像機了。


    說實話,但凡換一個人遊說,他都不帶理的,但這個人偏偏是秋學桐。


    是自己前些年欠了他幾個人情的秋學桐,那拒絕的話都到了嘴邊,愣是在閨女的期盼下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再一抬眼,便和滿臉討債的秋學桐對視上。


    紀墨琛:……


    想到當初為了讓自己和老婆能有二人世界,而不得不到處找大導演給死對頭資源的畫麵,他就覺得憋屈!


    沒辦法,最終紀墨琛隻能以“先讓孩子試試看”為由,允許劇組的人給閨女換上鶴紋弟子服。


    一開始,他還指望自家閨女過過癮就走,結果這丫頭倒好,直接上癮了可還行。


    導演也擔心這小公主出啥情況,便特地和紀墨琛說明,隻要她拍幾個簡單的鏡頭就行,後麵的打戲,他找替身演員來補。


    這邊話還沒說完呢,那邊還在接受武術老師指導的小家夥就“啪”的一下——


    在動作演練時,把道具踢壞了。


    踢完還悠悠地看了眼傻眼的老父親以及兩眼放光的導演。


    那樣子,仿佛在說:替身?瞧不起誰呢?


    至此,小家夥開啟了自己別具一格的假期生活,每天醒來,吃完飯寫完當天的習題,就抱著暖手寶顛顛兒地去劇組報道。


    一會兒跟老戲骨嘮嘮嗑,一會兒去導演的機器前觀看拍攝效果。


    這要別的孩子,那準讓大人哄走了,但紀若初不同啊,秋學桐一見她就什麽氣都沒了。


    畢竟小小年紀就能文戲武戲一條過的好苗子,簡直是天降紫微星的存在了好麽?


    可惜,秋學桐也知道,即便紀家同意孩子進演藝圈,也不會讓她做武星。


    也就是說,除非自己轉拍別的風格作品,不然這第一次合作應該也是最後一次了。


    想到這,秋學桐對這個小娃娃就越發慈愛,隻要小家夥來,就讓她坐自己的位置,紀墨琛呢,就坐副導演的位置。


    至於他和副導演……一人拿著一個小馬紮,自然而然地就坐在父女倆邊上。


    那畫麵,不知道的還以為父女倆才是導演呢。


    你別說,這導演的位置觀看效果就是不一樣 ,父女倆看著鏡頭裏的演員飆戲竟是也能看許久。


    秋學桐這次拍的影片,是講述英雄兒女仗劍走天涯,影片維持了他一貫的風格。


    幽默中帶點傷感,主角在步入絕境時,又能機緣巧合的絕處逢生,將觀眾的小心思拿捏得穩穩的。


    可以肯定,一旦上映,必然又是一部口碑絕佳的影片。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雖然在這部劇裏,小演員紀若初的劇情不多。


    但彼時已經臨近除夕,即便緊趕慢趕,等拍完時,也是年後的事情了。


    那是一家三口頭一次沒迴家過年,家裏的幾個老人別提多生氣了。


    當然,這氣自然不是衝著乖孫女去的,迴迴打電話都把兒子\/女兒罵得狗血淋頭。


    但紀墨琛夫妻能怎麽辦呢?


    小家夥每天都早早起來,連平日裏愛看的名著都不看了,就那麽眼睛亮亮地看著你,不用開口都知道她要去哪裏。


    所以聽到自家閨女現在問自己記不記得那部戲時,紀墨琛的後槽牙都快咬碎了。


    他可太記得了!


    “難道若若以後想當個武打明星?”邊上的淩初瑾有些不讚同,


    “閨女,你做啥媽媽都支持,當明星也行,但不是非得當武打星,太危險了!”


    紀墨琛連連點頭,繼而補充道:“就算要當明星,沒必要非得演戲,咱也可以選擇唱跳——嘖,你這什麽表情?”


    老父親被閨女的眼神看得一梗,沒辦法,隻能又退了一步。


    “好吧,就算不唱跳,那咱也不是非要去演武打戲,不僅危險,拍完能不能播都是個問題,風險太大了!


    你看就你當年客串的那戲,光主演就進去了三,投資商都撤了好幾撥資,現在還沒上映呢。”


    說來,秋學桐這戲是真邪門。


    前期一切順利,不僅投資商大把湧上門,名導秋學桐和老搭檔編輯再次合作的名頭一出來,


    各路的實力派演員就紛擁而至,後麵連紀墨琛的閨女都被忽悠來客串,那陣容,簡直不要太豪華了!


    就這大好的前景,即便不大爆,也該取得不錯的成績,結果倒好,宣傳、後期、剪輯……


    眼看著萬事俱備就等上映呢,一覺醒來,好家夥,主演進去了一個!


    所有人都懵了。


    但怎麽辦?這麽多錢投進去了,要真就這麽算了,投資商那邊沒法交代啊!


    沒辦法,雖然一切宣發都叫停了,但看著必然會成為自己另一個代表作的片子。


    秋學桐隻能咬咬牙,又忽悠了幾個投資商,找新的演員,重拍前麵演員的戲!


    檔期?


    沒事,反正主要的經費都燃燒完了,他就挨個約,一點點給換上,還能拉著編輯再琢磨琢磨劇情,把一些bug給原上。


    這一換就是半年。


    等戲份終於補拍剪輯完,秋學桐趕緊喊人幹活,走宣發的走宣發,聯係影院那邊定檔的定檔。


    結果一覺醒來,得!又進去了一個!


    投資商一看這架勢,自然不幹了,他們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紛紛撤資。


    最後還是紀墨琛看在這是自家閨女參演的第一部戲的份上,找自家弟弟要了一筆投資,這才讓秋學桐有精力繼續拍。


    這一拖又是半年,這次倒好,都沒等秋學桐剪好片子呢,原定的主演中,唯一剩下的那個又雙叒進去了!


    還在沒日沒夜剪片子的秋學桐隻覺得眼前一黑,差點就要厥過去了。


    好在這次,萬家主動願意追加投資,這才勉強把秋學桐的班子穩住。


    但即便是這樣,現在那電影都沒上映,據說還在剪輯呢。


    三年,整整三年了!


    原先的鬼才導演,愣是兼職了三年的影片剪輯。


    外界笑稱:剪不完的鏡頭,上不了的映。


    說好聽點,這電影是未播先火了三年,說難聽的,這戲——它克主演啊!


    到後麵,秋學桐差點就找不到人了演了,在演藝圈混的,誰還沒點黑曆史啊?


    不過也正因此,才讓一直不溫不火安心拍戲的幾名演員有了機會再次出現在熒幕前。


    畢竟這三年,除了進去的三個主演,中間也因為某些演員發展不錯,升咖後這個要求加戲,那個要求換對手演員。


    導致經費本就緊張的秋學桐不得不……把他們換了。


    這一換,又得重拍鏡頭。


    致使這明明是拿獎拿到手發軟的鬼才導演,愣是有了股破罐破摔的混不吝氣息。


    你要拍就拍,不拍?不拍拉倒,我找個演技更好酬勞更低的去!


    不就是多剪幾個鏡頭嘛,這麽多風波都熬過來了,還能差這麽點時間?


    如此一來,這部戲的質量便再次上了一個台階。


    可以這麽說,一旦這戲上映,那參演的幾人必將再次大火。


    隻要……這戲真的能上映。


    【淩晨五點,一花終於寫完了,太困了,就不分章了,幾章合在一起,寶子們看得盡興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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