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樣的,姨姨。”


    紀若初將杯子放在桌上,乖巧地站了起來,聲音甜甜的,條理卻十分清晰,


    “我們今天上陶藝課,然後戚益彬同學覺得我做的比他好看,就故意把我的作業撞壞了。”


    聞言,童雨清的眉頭瞬間皺了起來。


    自家兒子最近確實是處在勝負欲爆棚的階段,別說同學了,就連和家人吃飯,也不許別人吃得比他快。


    聽起來,倒確實像他的作風。


    “我沒有!我都說了不是故意的!”


    小胖墩急了,生怕媽媽倒戈又給自己一頓胖揍,連忙辯解。


    “不對。”紀若初一臉認真道,“你說的是‘這次不是故意的’,


    所以,前麵幾次都是故意的!”


    話畢,不等戚益彬張口,小奶娃便掰著手指頭開始算:


    “在你這次不是故意弄壞我的作業之前,


    你就故意地走到我的桌子旁邊,又故意地撞了一下我的桌子,把我的作業第一次弄壞了。


    還有早上,我們要進教室上課的時候,你忽然衝過來要推我,如果不是我反應快,就摔倒了。”


    說完,紀若初還朝邊上的班主任看去:“林老師,你可以給我作證的吧?”


    兩邊都得罪不起的林老師……艱難地點點頭。


    “彬彬。”


    這一刻,童雨清的眼神已經變得危險,她隻知道兒子被家裏老人慣得驕縱,哪裏知道,竟是都敢上手推人了。


    “可是你又沒摔倒!”小胖墩委屈極了,“每次受傷的都是我……”


    上一秒還在怒火邊緣,下一秒就被自家兒子蠢到的老母親:……


    “老師,他這個情況,真的適合上小i班嗎?”童雨清扭頭,認真地問邊上的班主任。


    林老師……艱難地扯出一抹笑。


    “您說笑了。”


    下一秒,“說笑”的童雨清轉頭看向已經再次乖巧坐好的小女孩。


    聲音又輕柔了一個度:


    “若若小朋友,這件事是彬彬先做的不對,姨姨替他跟你道個歉——”


    “媽媽!”戚益彬瞬間急了,衝上去就要捂住母親的嘴,“我不許你道歉!”


    ……


    “也對。”怒火已經直衝天靈蓋的老母親深吸了一口氣,


    克製地摁了摁自己的眼角,努力控製情緒,“從來隻聽過父債子償和子債父償的,哪有母償的道理?


    待會兒迴家我找你爸,讓你爸爸明天來學校替你道歉……”


    “不要不要!”被母親形容的畫麵嚇到的小胖墩更著急了。


    此時,已然知道童雨清是要借此教育兒子的園長和班主任,對視了一眼後,立馬給母子倆騰了個地方。


    就連已經一臉置身事外還在抱著杯子咕咚咕咚喝蜂蜜水的紀若初,都被軟聲細語地帶出教室。


    “那你要什麽?”


    見教室裏隻有自己和蠢兒子,童雨清便也不收著情緒。


    “要你替我出氣!”


    “那不行。”童雨清攤了攤手,一臉無奈道,“現在是文明社會,又不是是古代,


    在家裏你有兩個保皇黨,是可以作威作福,當你的土皇帝,


    但現在是外麵,是講道理分對錯的地方,不論你有多聰明,不論你在家裏有多受寵,錯了就是錯了。”


    “我沒有錯!”麵子裏子都丟盡了的小胖墩梗著脖子,滿臉的傲氣。


    “是是是,你沒有錯,就像你奶奶說的,我們彬彬這麽聰明的孩子,哪裏會犯錯?”


    見道理說不清楚,老母親隻能換了個方向:


    “錯的都是我和你爸爸,沒事的兒子,你放心,隻要我和你爸還活著一天,


    但凡是你不承認的錯,我們倆都能咬牙認了,


    你可以繼續欺負同學,我和你爸爸每天就在校門口跪著給別的同學道歉。


    以後你長大了,要是殺人放火,我和你爸也替你坐牢,反正我們……”


    “不要不要!不跪!”戚益彬見媽媽說的越來越嚇人,連忙阻止,“我才不會殺人,也不喜歡玩火!不坐牢!”


    ……


    見兒子急得又要開始哭,童雨清這才將他摟在懷裏,輕聲細語:


    “彬彬,你知道爸爸媽媽為什麽費了這麽大的勁兒送你來這裏上學嗎?”


    “因為這裏好。”小胖墩吸了吸鼻子,聲音悶悶的。


    “這隻是一部分,主要的原因,是這裏有比你還要聰明的小朋友,也有比你爸爸還要厲害的人。


    你打小就聰明,覺得所有小朋友都比不過你,也不允許有人比過你。


    但兒子,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你現在接觸到的人太少了,


    我們的祖國這麽大,世界這麽大,一定會有人在某一方麵比你厲害。


    你要學會接受自己的不足,再加以改進,才能成為更好的人。


    而不是看見誰比你厲害,你就生氣,就傷害誰。


    如果一直這樣下去,你怕是早晚要長歪,真到了那時,就來不及了,誰也救不了你。”


    歪?


    小胖墩疑惑地抬眼。


    起身後退了一小步。


    立正,站好。


    “媽媽,彬彬一點也不歪。”


    他可直了!


    童雨清:……


    馬德,這蠢兒子她是一天也教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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