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和耐心嗎?


    蘇荃不說話了。她承認在她的修行路上,時間或許花費的比別人並不少,甚至要比多很多。可是耐心上……她除了第一次結丹時經曆了許多次的困擾糾結之外,其它諸事上幾乎很少有碰到瓶頸的時候。因為她的功法,因為她的際遇,甚至因為她總是遇到了很多很多幫助她的人或事……她的修行之路雖然如今看來比同齡人慢了許多,但她得到的東西卻比他們都豐富。甚至哪怕如今她隻是個結丹修士,可一派之長也好,同門比她修為高的弟子也好都對她尊重有加。


    因為這樣,所以,她忍耐的力度開始減弱了嗎?


    她的眼睛瞎了,而玄天宗不允許練習溫養神識的功法,所以她隻能用靈力來慢慢滋養它?可若是這樣的話,需要多長的時間呢?


    一年兩年,十年二十年?亦或者是更長的歲月?


    想到可能會有幾十年的時間,她都陷入在這種黑暗的日子裏,蘇荃就覺得身上有些發冷。


    她抱緊了雙臂,蜷縮在床帳之內。漆黑的眸子裏,看不到焦距卻更加的楚楚。


    曜日和斬月一時感覺都不好。他們不曾失明過,可能體會不到她的難過。而幾十年都不見天日的際遇,可能對她來說,也太過為難了。但在眼下這個當口上,再出亂子怕是不宜的。所以,曜日深吸了一口氣後,對她道:“你是想呆在這裏?還是迴昆侖山?”


    這是認定了她已經是個無用之人了嗎?


    蘇荃冷哼一聲,撩腿下床:“我自己會迴去,用不著你們來送!”


    “鳳翎!”


    斬月心思靈敏,馬上就知道她在想什麽了。趕緊過來抓她,結果讓她一巴掌甩開了:“起開,不要碰我。”


    斬月尷尬死了,曜日歎了一口氣,退出去了。而在左右無人後,斬月這才講了出來:“我們並沒有輕視你的意思。而你也一直很清楚你的價值不是嗎?之所以送你迴山,是因為你眼睛不便。這裏魔修四伏,隨時都可能有危險。你在這裏對你自己也不安全。而且你迴到山門之後,也並非無事可幹。不是嗎?你可以教天誠鑄劍,教小弟子煉丹!”


    “然後做一個保姆嗎?”蘇荃伸手摸摸,摸到了一隻桌壁。她大概記得,這隻桌子是屋中間放的,周圍可能有幾隻凳子。她試探性地伸腳去踢了踢。結果,才走出去兩步,就讓一個什麽東西碰到了。她停得很快,並沒有絆倒。可這種無能為力的挫敗感卻是讓她慪透了。


    她又成了一個瞎子了!


    而且現在的情況比上次更糟。她成功的把桓澈趕走了!她很清楚她當時的表現會把他傷到何種地步。她並不後悔,可這也意味著她不能再用那樣的方法來治療她的眼睛。溫養神識,會是個不錯的方法。隻要她有那樣的功法!可偏偏中元大陸禁用這樣的功法。若是她眼睛好的話,就可以到北原東萊那邊試試看。可是……不行!


    “鳳翎!”


    “別理我。你去幹你的事。我要自己想清楚。我有能力處理好我自己的事。”


    這還是在拒絕嗎?


    斬月從屋子裏退了出來。而院子裏,師兄並未離開。看斬月愁眉不展的出來,便知道了:“她這種情況算是正常的。斬月,你我都不曾試過這樣的事。若是輪到自己頭上。也未必便如她。給她點時間。”


    “我知道了。”


    ————


    屋子裏再度恢複了安靜,可屋外的世界卻是熱絡忙碌。大家匆匆忙忙地走來走去,似乎都有自己的事要做。雖然其中有很多人的修為不如她,境界不如她,但他們此刻卻都是健康的。可她呢?或許不用再上場與魔修廝殺了,甚至可以迴到玄天宗那個可能很安全的所在。但她的人生呢?在黑暗的世界裏呆上五十年甚至更久,期待著可能都不一定會頂用的複蘇?


    不錯,這五十年的時間裏她可以做很多事。教別人鑄劍,煉丹,甚至自我修行提升境界都可以。亦或者在迴去後。還會有人對她說:也許隻要她結嬰了,她的眼睛就會自己好了。


    會那樣嗎?亦或者是有那樣的可能性!


    但若是不能呢?在很久很久以後,再尋找別的治療方法嗎?亦或者到時,她還是得麻煩別人風裏來火裏去的幫她搜尋治療的方法。而她。坐等空吃?


    “鳳翎,曜日師兄把那把納入丹田了。果然是把極好的劍!曜日師兄的境界竟然在半個月內提升了整整一階呢。隻是那劍似乎十分頑強,並不願意聽師兄的話。師兄還需要時間煉化它。”


    “噢。”


    “那你……”她眼睛看不見了,整日呆在屋裏。門中小事一般不會有人來告訴她,可若是有什麽大事,一真會進來告訴她發生了何事。可每次一真進來。看到的都是鳳翎,抱著雙膝坐在地上的情景。


    她心裏也很難受,可是……她幫不上她什麽。但:“魔修的領域又往前推了五百裏了,中樞城也很快會不安全了。鳳翎,你還是聽話,先迴昆侖山吧!”


    留在這裏會耽誤別人吧?


    蘇荃歎出了一口氣:“好!我走。不過不用你們送我很遠。若我記得沒錯的話,中樞城現在的邊上就有一條河流可以直通昆侖山邊的海域是不是?把我送到那裏就行了。我有辦法可以安全迴去。”


    用那個有小魚的光球嗎?


    一真知道她的自傲,迴去和斬月說了。斬月自然不會再逼她。但仍然是派了逐風和一真兩個親自去送她。


    暗夜的江邊,波濤湧動。原本是沒有任何河流的所在,卻在天地異變間,將這裏生生變出一條長江。亦或者,這裏已經不能算江了。在崖的那邊,也隻是散落的島嶼,這裏完全已經是另外一片大海的海岸了。


    “就送到這裏了,你們迴去吧。”


    “你先走。我們再動!”逐風的話聲很堅決,而蘇荃嘴角微扯,手一拍靈獸袋,勾魂魚妖便躍了出來。蘇荃的眼睛看不見了,可勾魂魚妖卻可以直接罩在她的頭上。結果……嗖的一下,一顆光球掉入江中了。


    她走了!


    而他們兩個,也該是迴去的時候了。


    ———


    兩條暗影嗖然離開,卻不曾發現,就在他們離開後,有三條暗色的身影衝到了江邊。這三條暗影渾身上下都罩著漆黑的大氅,兩名粗壯的身影當中,簇擁著的是一隻高大修長的人影。他的氅袍也是黑色的,可袍角之內卻隱隱泛著紅光。


    “這就是你說的那個人?”


    為首的男人聲音清越得如同一把上好的古琴,可旁邊聽到他話的男修卻是立馬跪了下來:“屬下的弟弟無能,被她砍掉了一隻胳膊,甚至連命也沒有保住。可屬下與弟弟乃是孿生,他的印象屬下都一清二楚。確實是這個女修沒錯。她就是玄天宗的鳳翎真人。”


    “可她的眼睛怎麽好象有問題?”


    旁邊另外一名男修恭謹地迴話:“這個屬下也打聽出來了。上次在南沙之戰中,鳳翎真人身受重傷,迴去後聽說就犯了眼疾。閉關五十年才養好了些,可這次去了極天門一趟,不知何故又犯了。”


    “那好,既是如此,本座就親自收拾了她!”


    男修話聲一落,整個身子便如一道利箭一般衝進了水麵。漆黑的夜,水深如墨。可那男修衝進海中,卻是直接睜開了一雙眼眸。讓人膽顫的是:不知何故,這男修的眸色竟然是血紅色的。海中各路海妖在對上那樣的眼睛後,四散奔逃。而這個男人在海中的行進速度也是異乎尋常的快。


    可即使是如此,他追出去了足有整整一夜後,才漸自發現了前麵那個小小光球的存在。那個小光球看上去隻有掌心大小,裏麵有一尾小小的魚兒在遊動。它並不著急的樣子,自自在在遊動的同時,還不忘諂媚地把剝好的果子獻給它的主人吃。


    而那個鳳翎卻氣息懨懨地躺在球內,那小魚給她一顆果子,她就吃一顆,不給她就在那邊躺著發呆。


    好時機!


    那男修眼風左右一掃,看到了附近一隻體積頗大的凡魚正從他身邊遊過。靈機一動,便化作一道黑霧鑽入了那凡魚的體內。


    他已經是元嬰魔修,控製一條凡魚還是信手拈來之事?手指一彈,一道神念打出,便見那條凡魚發了狂一樣的向前衝去。驚起四周海波無數,無數凡魚嚇得四散奔逃。可為此卻也引來了一條體積更大的凡魚的追趕。


    這兩條一前一後,魔修操控的那條凡魚在前麵拚命的逃竄。看上去竟象是在逃命一般。即將遊到那個小小光球附近的時候,那魔修甚至聽到了那條小魚的諂媚笑聲:“主人,您看那條傻魚跑得有多快?不過妖妖看,它還是會被後麵那條劍魚吃掉的。”


    是嗎?


    蘇荃挑眉而笑。可就在她挑眉的同時,卻突然感覺到一股暗黑的的氣息衝她撲麵而來。


    “不好!是魔氣,妖妖,快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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