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個小廝打扮的人,姑且稱之為人吧,走近之後將手中的屍體隨意一丟便重新隱匿在濃霧裏,剩下一群驚駭的玩家麵麵相覷。


    “這……”


    “你去吧。”


    玩家們你推推我,我推推你,誰也不肯先上去檢查,不知人群裏誰提了一嘴陸廣賢的名字,大家把實現紛紛轉移到他的身上。


    陸廣賢麵色僵硬地看著地上那一灘肉泥,腦袋一片空白。


    他把視線轉到了叢曉晨的身上:“你先看看吧,免得說我做了什麽手腳。”


    叢曉晨朝他犯了一個白眼,根本不搭理他。


    他一推身邊的同伴,命令道:“你去。”


    被推出來的倒黴蛋抖著雙腿顫顫巍巍地往前挪,喻清河淡淡看了一眼,不想和這些人再產生什麽交集,自顧自走上前檢查了一下。


    說是屍體都是好的,眼前這模糊一片,明明就是一灘混雜著血肉的爛泥。裏麵還混雜著些許稻草,融在血肉裏,渾身的骨頭不知道是被誰取走,在身體尾椎骨的位置破了一個大洞,由於是被拖著過來的,隻能勉強從身體結構上辨認出是個人。


    實在是不能怪其他玩家害怕,縱使見過眾多死法的喻清河都皺了一下眉頭。


    之吟沒有上前,但也將眼前之景看得清楚,眉頭緊鎖,手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擼著藤蔓葉子,不知在想些什麽。


    吱呀——


    破舊的院門被人從裏麵推開,發出刺耳的摩擦聲打破了玩家們的寂靜。


    一個衣著棕色長衫的中老年男人佝僂著背走了出來,他頭頂上的白色燈籠映得臉上白的像摸了麵粉,血紅色的嘴巴實在是讓剛見了血的眾人產生了一些不好聯想。紅唇一咧直到耳根,嚇得白澤一下子跳到了他哥身邊。


    “喲,各位老爺夫人們都到齊了啊,我家少爺的婚禮要開始了,你們快進來吧。”


    玩家們一怔,反應過來就是點開任務屏幕查看時間。


    之吟眸光淡淡看著正好還剩六天的倒計時,淡定地關上,還順帶欣賞了一下陰間版薑管家做作的笑容。


    嘶……真醜。


    她在心裏放肆吐槽著npc的醜態,麵上笑意盈盈:“勞煩管家帶路。”


    薑管家頭顱轉了九十度,直直地看著摸著藤蔓的之吟,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像是骨頭沒有吻合好:“請跟我來。”


    之吟拍了拍手,放過了那快被薅禿了的藤蔓,抬腳跟上了薑管家。喻清河緊隨其後,白澤見狀也跟了上去。其他玩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知道這是別無選擇了,一臉哀愁地進了門。


    陸廣賢為彰顯老大的氣度,他鐵青著臉在眾人虛假的恭維中“勇敢”的墜在隊尾。


    左腳剛跨進門檻,便感受到身後一陣風刮過,砰的一聲,門被關上了。不敢細想到底是什麽東西關的門,他硬著頭皮往前趕了幾步,和倒數第二個人齊肩。


    薑府應當是很有油水的。盡管牆頂上的磚已經磨損了不少,單是從這整個庭院的麵積和構造設計也能看出是專門請過師傅看過的。之吟麵上笑意不變,不動聲色地將庭院裏的景色大致看了一遍。


    薑府院門正對一座不高的假山,現在上麵纏著幾層白綢布,白綢布上還墜著幾多紅花。下麵隱隱顯出水漬幹涸地痕跡,哪怕風吹日曬也沒能抹去,可見以前這假山上有個小瀑布。


    假山腳下還有一池湖水,那湖此時早已被雜草填滿,淩亂的掩蓋著,偶爾能窺見荷葉的爛根。


    過了假山是一條長廊,牆壁上也都鑽了釘子掛著白綢布和花,一紅一白相互襯著反而更添詭異。


    招待賓客的院子已經隱約可見,薑管家卻突然停了腳步,扭過身子不懷好意地看著玩家們:


    “客人們,你們好像對這個婚事不看好呢。”


    那些原本蔫蔫地玩家頓時身體一僵,分分露出討好的笑容。管家似是滿意了,點點頭,抬起步子繼續走。


    管家剛要跨過門檻踏進宴席就被之吟拉住了衣袖。


    “失禮了,”之吟鬆開手從懷裏掏出來一個紅包,那是他們三人知道七天後有婚禮提前準備好的:“願薑少爺和陳小姐百年好合。”


    管家呆愣在原地,黑漆漆的瞳孔印出之吟白皙的臉龐,就那麽宛若提線木偶一般傻傻地瞧著。


    喻清河和白澤也遞上了屬於自己的那份禮錢。


    足足僵持了五分鍾,其他玩家都給他們這莽撞的行為捏了一把冷汗,管家才動起來。那幹枯的麵龐好像染上了些活氣,眼中竟像含淚一般笑著接過了禮錢,


    “客人真客氣。”為了表示禮貌還特意問了一句:“您叫什麽名字?”


    眾玩家:都不知道他們叫什麽還讓來參加婚禮!(┯_┯)肯定來者不善了……


    之吟隨意笑笑:“陳小姐的仰慕者。”


    白澤有一學一,也要張口就來“仰慕陳小姐”,愣是被之吟和喻清河齊齊抓住手腕,他嘴巴都張開了,愣是把話又咽了迴去。


    “我二人聽聞薑少爺才華橫溢,風度翩翩,是君子中的翹楚,特來見見世麵,沾沾喜氣。”


    之吟看著喻清河麵無表情的誇薑溯喬沒忍住翹了一下嘴角。


    白澤頓時反應過來,要是仰慕陳小姐,自己不就是挖牆腳的了嗎,心尖一顫,跟著他哥一起誇薑少爺。一串串好詞不要錢的蹦出來,把管家聽得一愣一愣的。


    不知道其他人信沒信,反正他說的自己都快信了。管家好像也挺信的,臉上甚至劃過了一絲不忍和遺憾:這小少年真是他家少爺的迷弟啊。


    見他表情不對,之吟試探著問了句:“怎麽了?”


    “啊,沒事沒事……”管家恍然迴神,“謝謝你們能來。”


    “宴席已經備好,就差客人們入座了。”


    宴席足足有三排,沒排一張大圓桌,空蕩蕩的沒有賓客入席,玩家成了這裏唯一的客人。


    管家看著客人們麵目各異的表情視若無睹:“為了表示祝福,每桌都要坐人。”


    說完這一句他便朝著更裏間離開了。


    玩家們鬆了口氣,隨後有幾個開始用怪異、嫉妒的眼神看向之吟三人。


    有人甚至還陰陽怪氣了一句:“準備這麽好,也不知道和大家一起說說,多自私啊。”


    其他玩家準備沒有之吟三人那麽充分,連份子錢都隨上了,心中咯噔醫一下,看著三人目光裏帶上了些許不善。


    之吟麵不改色,喻清河也毫不在意,而白澤則厭惡的皺了一下眉,最終也當看不見在心裏嘟囔:


    別人準備好點,自己沒有,還要怪到別人頭上……


    管家請客人們入席,眼疾手快的玩家早就瞄好了目標,一個接一個占據了靠後的座位。之吟隨意一瞥,往最前麵的一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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