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愣住,她又繼續說道:“告訴我,顧子鬱,剛剛你看到的,到底是什麽?”


    顧子鬱抬手握住她的手腕,聲音無奈,“真的沒什麽,相信我。”


    桑硯抿唇,盯著他看了許久。


    見他確實是沒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不得不壓下疑慮和擔憂。


    她深吸了一口氣,站起身。


    “好,我去東邊,你去北邊,有問題及時聯係,我會在一秒內出現在你的身邊。”


    顧子鬱蹲在原地,仰頭看著她,溫和笑道:“好,注意安全。”


    “嗯。”


    桑硯定定看了他幾秒,隨後拎起無臉傀儡,身影一閃。


    眨眼間就消失了。


    他還是蹲著沒動,隻是盯著她消失的地麵怔怔出神。


    不知蹲了多久,顧子鬱才緩緩站起身,向北邊移動。


    ……


    桑硯提著手上半死不活的傀儡,驟地出現在一座巨大的祠堂前。


    這祠堂佇立在石道旁。


    石道兩側又布滿了高大健壯的樹木。


    她光是站在這裏,就已經聞見了空氣中蔓延著濃烈的血腥味。


    桑硯似有所感地抬頭,便看見每一棵樹上都掛著一具屍體。


    它們被排列得整整齊齊。


    她看著這幅場景,莫名想到了路燈。


    待她定睛一看,才發現那些屍體並不是人類,而是低級喪屍。


    奇了怪了。


    喪屍被殺掉後不是應該會消亡嗎?


    怎麽都掛在這兒了?


    桑硯提溜傀儡到自己眼前,和高處的屍體對比著。


    她看了許久,也沒發現什麽相同之處。


    “嘖。”


    桑硯繼續拎著傀儡,轉身大搖大擺的直接從大門直入。


    堂屋除了一個個神位,以及稻草編織蒲團,也沒什麽東西。


    她站在門口看了一會兒,耳朵動了動。便抬腿向神位後方走去,果不其然,那兒有一扇門。


    桑硯果斷推開,濃烈的腥臭味撲麵而來。


    裏麵帶著頭巾忙碌的人紛紛停下動作,轉頭齊刷刷地盯著她。


    這個屋子很大,但隻有六個人。


    那五個人的手中,都拿著尖利的斧頭和各式各樣的刀。


    而另一個滿手鮮血的人正捧著血淋淋的腦花。


    五人圍著桌麵上沒有動靜的喪屍,桑硯視線落在它身上,便看見了他被砍成兩半的頭顱。


    除了頭部,其餘的地方很是完好。


    而這屋子的牆麵正掛著一具具喪屍的屍體,角落裏有個巨大的木箱。


    那木箱裏流出黏膩血紅的液體鋪滿了周圍的地麵。


    桑硯把這一切都納入了眼底。


    她拎起手中的傀儡對他們擺了擺,輕笑說道:“這玩意是你們弄出來的?”


    那六人臉色變得難看極了。


    眼神淬了毒般陰冷地看著她,拿著手裏的刀和斧子緩緩走向她。


    看起來要滅口。


    桑硯歪了歪頭,好心說道:“我覺得咱們還是和善一點吧?我也不打擾你們,就在旁邊看著。”


    那幾人還是沒說話,並且加快速度靠近,他們高舉手上的武器,兇狠地向她砍過來!


    “嘖。”


    桑硯抬手,隨意丟了幾個雷球。


    “滋滋——”


    一瞬間,電流聲在那六人的身上響起,他們痛苦的倒地,渾身抽搐不止,不斷尖叫辱罵。


    “啊!!該死的外來人!”


    “下,下賤的的東西!你們就該成為滄溟的傀儡!!呃啊啊啊——!”


    桑硯驚奇,這些人怎麽對外來人的敵意那麽重?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親手滅了滄溟呢。


    怎麽罵的那麽難聽。


    她不懂,也不明白,更不尊重,且極度歧視。


    桑硯把手裏的傀儡丟下,走向他們之前圍著的台麵。


    那隻頭顱被砍成兩半的喪屍安靜地躺在台上。


    它身邊還有一個木製架子,正放著軟趴趴的腦花。


    桑硯彎腰湊近觀察那腦花,它被保護的很好,剔除的幹幹淨淨。


    沒有多餘的組織。


    她又轉頭去看那隻喪屍。


    它的兩瓣頭顱向兩側大開,裏麵的組織已經被掏幹淨了,隻剩下光禿禿的骨架。


    看樣子……是準備把這顆腦子塞進喪屍的腦袋裏?


    這個目的是什麽呢?


    “莫非是,製造傀儡?”


    還有阿願頸間的文字,顧子鬱說的是,靈魂的來源是老年人的。


    那麽她是不是可以推斷,滄溟人把喪屍的屍體當作軀殼,把已故老人的大腦當作靈魂。


    而且通過不為人知的方式,令這具軀殼能活動,還沒有了麵容。


    更重要的是,這些人是怎麽把殘缺的顱骨合在一起的?


    不可能是縫合吧?


    根據她這麽久的觀察來看,滄溟並沒有這個技術。


    畢竟,連交通工具都沒有。


    還有一個問題。


    已故老人的腦花已經在這兒了,可是他們的屍體呢?


    桑硯仔細在整個祠堂尋找了一番。


    除了腦花和滿地的血水,以及滿牆的喪屍屍體,就是沒有老人的。


    她摸索著下巴,迴到原先的房間裏,垂眸看著地麵上被電得昏死過去的滄溟人。


    蹲下身,果斷使用時翼的能力。


    伸手在其中一人的頭部迴溯著時間。


    待記憶麵板顯現出來後,桑硯認真地看著。


    隻見畫麵中,眾多滄溟人在海邊麵對麵的站成兩排,他們都垂著頭,看不見臉上的表情。


    不一會兒,有人領著身形佝僂的人從後方走來。


    他們穿過垂首站著的人群,身上的服飾是聖潔的白色,並且繡著金色的花紋。


    待他們在海邊站定後,隻聽為首一人揚聲說道:“現在,接受大海的洗禮!”


    話音落下。


    那些佝僂著身形的老人朝著洶湧波濤的海麵跪下,神情虔誠。


    而站在他們身邊的人,則伸手摁住他們滿是華發的頭顱。


    手上用力,把他們直直摁進海水中,淹沒。


    桑硯靜靜看著,眼裏看不出什麽情緒。


    那些老人在窒息之時,出現生理性的掙紮和反抗。


    但很快又被自己的意誌給壓下,硬生生地淹了一次又一次。


    不知過了多久,那些被身邊人摁住的老人漸漸在海中沒了聲息。


    直到剛剛喊話的那人又高聲喊道:“禮——成!”


    那些麵對麵站成兩排的人仰首,臉上是統一的神聖表情。


    他們閉著眼,朝天高唿。


    “長生——永伴滄溟——”


    “神明永存——”


    桑硯聽完,忽地感到一陣惡寒。


    她搓了搓自己發涼的手臂,仔細看著畫麵中海邊周圍的景色。


    此處應該是密林的後方。


    桑硯再湊近仔細看了看,發現某座山頂有一個巨大的祭壇。


    這不巧了嗎?


    她昨天去的第一個地方就是那兒。


    收手起身,桑硯打開終端,準備跟顧子鬱說她這邊的情況。


    待看見終端上的定位麵板後,她的眼神一冷。


    顧子鬱的定位,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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