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什麽難事。


    聽到湯匙與瓷碗相碰發出的清脆聲,宋千玦在心裏美滋滋地樂了一迴,她這大概就叫因禍得福?


    和宋千玦的白皙相比,厲成的膚色比之暗了三個度,卻依舊算得上白皙,當他握著湯匙第五次將手伸向宋千玦時,宋千玦終於舍得從厲成臉上挪開目光低頭瞧了一眼碗裏的湯,就是這麽一眼,眼尖的她頓時發現厲成右手的食指暗紅了一片。


    “你的手怎麽紅了?”


    陡然間提高音量,宋千玦的眉心皺起,厲成來不及反應,隻感覺到指間忽然一陣微涼。


    宋千玦居然低下頭對著他的食指輕輕唿起了氣。


    厲成僵硬著身體沒動也沒說話,好半晌,等宋千玦再次看向他的時候,他這才淡淡地開口,說道:“在公司不小心被門夾到了。”


    湯藥喝到一半,似是又想起什麽,宋千玦笑眯眯地盯著厲成問他:“你以前有這麽喂過別人嗎?”


    宋千玦的眼裏滿是期待,必是料定厲成頭一迴幹這事,於是厲成索性也不騙她,湯匙遞向她的唇邊,開口道:“你是第一個。”


    本以為女人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便能不再言語,誰知宋千玦卻仿佛不懂什麽叫適可而止,繼而又問:“你當初為什麽娶我?”


    此話一出,厲成手上的動作一滯,一雙眸子漸漸銳利非常。


    宋千玦被他這樣的眼神驚了一迴。


    自認為這不算什麽過分的問題,宋千玦不明白厲成為何突然如此,難道她不該問這話麽?


    察覺到厲成似是耐心耗盡,宋千玦也不怵,反正她現在是個病患,她就不信厲成還能把她摁在床上掐她脖子,再說了,不就一句話麽?至於反應這麽大?


    這樣想著,宋千玦頓時沒了食欲,瞧著眼前還剩半碗湯,依著自己是病患有恃無恐的說了句自己飽了,不想喝了。


    果然,宋千玦的話讓厲成的神情又變了幾分,他一手端著湯碗一手握著湯匙頓在半空裏。


    片刻後,放下手裏的東西,厲成轉而去拿身後的醫藥箱。


    瞥見厲成的動作,宋千玦往後瑟縮了一下,下意識地空了一口唾沫,這男人不會真要拿她怎樣吧?她現在可是有病在身啊喂。


    轉過身意外瞥見宋千玦一副故作鎮定的神色,厲成先前鋒利的眼神早已藏匿,好整以暇地抱著醫藥箱問宋千玦:“你害怕我?”


    聞言,宋千玦一怔,可還沒等她想到該怎麽迴答厲成的時候,厲成又繼續說道:“隻要你把湯喝了,我就迴答你剛才的問題。”


    宋千玦又是一愣,她看了眼被自己放在旁邊的碗,又看了眼厲成。


    “不騙我?”


    “不騙你。”


    待宋千玦一口氣喝幹碗裏的湯藥,眼巴巴地瞅著厲成時,隻見厲成兩片好看的唇一張一合。


    “我娶你是因為你正好出現,也因為你是爺爺滿意的孫媳婦。”


    說完,厲成再不多言,低下頭專心擺弄手裏的藥品。


    一時間,屋裏寂靜無言。


    宋千玦在思量著厲成這話的可信度,她想要從中找出一丁點旁的意思,但很明顯,厲成說的事實。


    中國有句俗語,叫“不到南牆不迴頭,不到黃河心不死。”


    在很大程度上,現在的宋千玦對厲成的心就是這樣,她總要從自己的一些舉動裏在厲成那得到更多的迴應,好讓她有一絲安慰,安慰自己不是她一個人動了情。


    當初明明說好要做偷心女賊的,結果現在女賊現在卻先丟了心。


    厲成的睫毛比一般女人的都要濃密,瞧著厲成那扇在眼瞼投下陰影的睫毛,宋千玦不禁問自己,她究竟喜歡厲成什麽呢?


    難道僅僅是因為那副皮囊嗎?


    可天下好看的皮囊那麽多,她為何偏偏對他動心?


    思來想去,宋千玦總算得出個結論,她對厲成除卻一開始的悸動,留下來後更多的還是對這個男人個人魅力的臣服。


    一個女人若是真心實意的佩服敬仰一個男人,那麽,隻要時機對了,愛慕這個男人隻是遲早的事情罷了。


    厲成年紀輕輕就創立了v·i,十年間,他帶領自己的團隊漸漸將v·i發展壯大至此,而現如今公司裏的負責人多是當年曾和他一起拚搏過來的摯友,現如今這些人在世界各地都是響當當的人物,可就是這些身價不俗的人物卻心甘情願地留在v·i將厲成視為好友知己,為他效力。


    雖不敢比作唐太宗,卻也算得一代梟雄。


    想來,這樣的人中龍鳳,若放在千百年前血雨腥風的天下也自該能成就一番霸業,


    當然,對於宋千玦來說,最重要的是厲成會在明知危險的情況下還是隻身前往救她。


    試問,哪個女人不愛英雄?


    哪個女人又不羨慕褒姒?


    世人皆罵周幽王昏庸無道,可孰知周幽王肯為了褒姒烽火戲諸侯,聽來荒唐,卻是一朝君王真心的體現,也是曆朝曆代唯一一個為了美人戲耍江山的皇帝。


    自己和秦妍舒對於厲成來說會是什麽,宋千玦不得而知,她唯一明白的是,像厲成這樣人物,情愛對於他來說,不會是一生之重。


    宋千玦不再是十七八歲懷春的少女,那時候情竇初開的小女孩兒們,遇見個歡喜的少年便以為那就是一生所求,可待她們將來長大了,有一天她們便會知道,愛情不是生命中的一切,有些東西,比男歡女愛重要的多。


    不可否認,宋千玦最開始接近厲成的目的隻是為了生存,她隻有得到厲成的心,讓厲成愛上自己,才能在宋亦陽那裏有利用的價值,否則厲成一腳踢開她,宋亦陽肯定也會隨之殺人滅口。


    眼瞧著宋千玦又開始走神,厲成拿著管塗抹的藥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問道:“又在想什麽?”


    說著不等宋千玦迴應,厲成便撩起她腳下的被褥開始擠出藥膏給她塗抹傷處。


    腳上傳來冰冰涼涼的觸感,宋千玦迴過神,隻見厲成骨節分明的手指正輕輕揉在她紅腫破皮的腳腕上。


    撇開自己腦海裏亂七八糟的想法,宋千玦忍不住在心裏小小抽了自己一巴掌,她一向是個神經大條的人,什麽時候也變得這麽多愁善感起來了?


    嘖嘖嘖,這樣不好,俗話說“幻境再美終是夢,珍惜眼前始為真”,她得好好把握眼前才是。


    厲成那雙在商場上揮斥方遒的手現如今正在為她抹藥,一個人中龍鳳肯為她這個小女子做到如此地步,她已經很滿意了。


    宋千玦的一雙腳生得極美,骨節勻稱,肌膚細膩,指頭白裏泛紅,厲成揉著揉著臉色就愈發暗了下去。


    他手下原本光潔無暇的腳背上幾條清晰可見的血痕看上去觸目驚心,破壞了原本的美感。


    “還疼嗎?”


    厲成忽而溫聲問道,如此輕和的聲音,除開在柏林被救的那一迴,這是宋千玦第二次從厲成的口中聽到。


    這樣的聲音對於宋千玦來說好像具有某種魔力,隻要她聽見了就忍不住想要靠近。


    搖搖頭,盯著垂下眸子還在為自己敷藥的厲成,宋千玦幽幽地迴了一句不疼。


    “我早就跟你說過,不要試圖去討好我媽,她這個人一根筋,你從開始就不討她心,就算你現在想法設法表孝心她還是不會喜歡你。”


    厲成繼續說著,一字一句都在消磨著宋千玦好不容才下定的決心,現在被他這麽一提,程彥笙勸了她半晌的話算是白說了。


    雖然知道厲成說的是事實,可這麽一針見血宋千玦還是有點兒難受,她微微噘著嘴半晌沒吭聲。


    哪有人這麽不給麵子的?


    宋千玦心裏不知為何莫名憋了一股氣,卻又無處可發,半晌再無言語。


    厲成本以為依著宋千玦的脾性,她怎麽著也該找個理由來駁一駁自己,誰知愣是沒等到,他頗為詫異地抬頭一瞥。


    果然,這小女人雖然嘴上不說,可這表情卻寫滿了不甘心,哪裏都不像乖乖聽話的模樣。


    手上還在做著收尾工作,似是生怕遺漏了哪裏,厲成又仔仔細細的檢察了一遍宋千玦的一雙腳,餘光不經意間看到地毯上的高跟鞋,厲成頓了頓,蓋上手裏藥膏的蓋子,以一種命令的口吻對宋千玦說道:“以後出門不準穿這麽高的鞋。”


    聞言,宋千玦心口堵著的那團氣又莫名慢慢散開了。


    厲成在關心她。


    想到這,倏忽而至的歡喜讓宋千玦做了個大膽的決定。


    她對依然低著頭的厲成喚了一聲。


    “厲成。”


    小女人的聲音清脆可愛,厲成不由地抬頭,眼前人的眸子卻忽然放大數倍。


    四唇相接,能感受到彼此溫熱的唿吸,宋千玦甚至從厲成那一潭古水無波的眼睛裏看到了自己。


    唇間的味道不言而喻的美好,以往宋千玦隻敢就這麽輕輕一吻,但今天她鬼使神差般地探出一點舌尖,在厲成的唇上舔了舔。


    似是蜻蜓點水。


    但厲成毫無反應,眼神依舊深沉冷淡,於是宋千玦重又做了一遍方才的動作,這迴,連厲成的唇形都描摹了一遍。


    老狐狸還是無動於衷,宋千玦的一腔熱情漸漸冷下去,她覺得自討沒趣,於是收迴自己的唇,相距半寸,用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盯著厲成看。


    厲成不說話也不躲避宋千玦的視線,隻和宋千玦看著自己一樣看著她,末了,還是宋千玦先移開目光,轉而找了話題想要化解眼下的不自在。


    “我看天氣預報上說再過幾天就要下雪了,等初雪的時候我能約你嗎?”


    “做什麽?”


    “還沒想好。”


    宋千玦對於初雪的請求在厲成看來無聊又幼稚,但他沒第一時間拒絕,想了想,應下了。


    宋千玦連著在燕庭南岸躺了好幾天,有一迴無意間從巧姨那得知,原來那天晚上厲成親手喂她喝的那碗湯藥,是厲成在灶爐旁守了幾個小時自己熬出來的。


    這樣的厲成如何能叫她不喜歡?可這樣的厲成又在想什麽,她不得而知。


    她想問問,在他心裏,他究竟拿她當什麽?


    肯舍命救她,肯為她洗手作羹湯,肯為她敷藥,若是換做常人,宋千玦會毫不猶豫的肯定這個男人愛上了自己,可這個男人現在是厲成,她不敢確認,也不敢求證。


    厲成始終對她若即若離,就像青空之上的雲,她抓不住,也捉摸不透。


    在宋千玦養病期間,周意歡又來了兩迴,每次都帶足了補品,像是生怕她營養不良似的。


    有了這次的教訓,周意歡的態度在宋千玦麵前總算收斂了些,雖然仍舊不喜歡,但依著心裏的那點兒愧疚說話的時候少了許多刺,而宋千玦因為厲成那夜對自己一針見血地提醒也不再故意溜須拍馬,言語諂媚。


    總之,她這個兒媳婦和婆婆之間仿佛又恢複到了從前的相處模式,可冥冥之中,好像又有哪裏不一樣了。


    s市的冬天極少下雪,轉眼就要到聖誕節了,距離天氣預報上說好的初雪已經過去了快一周,而宋千玦則因為後背的傷這些天一直被厲成勒令在家休養,還派了巧姨看管她。


    在家閑的實在無聊她便想著約程彥笙,沒想到程彥笙最近卻忙得連接電話的功夫都沒有,市裏入冬,不少地方都下了霜,不說老人和孩子,就是年輕大人都會時不時摔上一跤,年輕人還好,老人和小孩兒就不太樂觀了,這一跤下去常常不是斷骨就是摔出其他病。


    程彥笙忙,厲成也忙,就連秦修最近都沒找過自己,宋千玦不由地懷疑自己再這麽下去就真的要自甘墮落當隻凡事不愁的米蟲了。


    不過趁著能當米蟲過過癮也挺好的,畢竟人生那麽長,像她這樣的人,保不準下一秒或者明天又在哪裏討生活都不一定。


    但很快,宋千玦這種幸福的米蟲生活被一股深深的危機感取代了。


    v·i大樓裏的總裁辦公室,最近這段時間,隻要有厲成出現,他身邊總會跟著一個金發碧眼性感嫵媚的美國小太妹,聽說這小姑娘今年剛二十歲,智商超群,艾西納最新研發的數十項環保科技就是在她的帶領下完成的,等過了年,這些科技項目就會正式麵向全球市場發布。


    不可否認,這樣的人況且又是為保護地球節約能源綠化世界的人物,宋千玦是十分欽佩的,但是!欽佩歸欽佩,這小姑娘整天纏在厲成身邊做什麽?不知道厲成已經是有妻之夫了嗎?眼裏還有沒有她這個厲家少奶奶了!


    v·i集團。


    眼看就要到年底,厲成最近忙得連燕庭南岸都沒空迴去,艾西納所有的項目都還沒正式測試,再加上最近美國的那小姑奶奶貝拉老是纏著他不肯消停,厲成真恨不得趕緊來個人收了這小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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