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厲成這麽做是為了她,她也還是怕,她本就心有秘密,雖不寢食難安,卻也提心吊膽。


    見宋千玦一副猶猶豫豫不知在想什麽的模樣,厲成眉頭一挑,問她:“想好了嗎?”


    厲成忽然出聲,宋千玦驚了驚。


    片刻,她點點頭,看了眼秦妍舒,又看了眼厲成。


    “不管我想怎麽處置秦小姐,你都能答應嗎?”


    她問道。


    厲成忽而一笑:“她三番兩次想殺你,不管你如何處置,比起秦小姐對你做的事情來說,都不算過分。”


    得到厲成的再三保證,宋千玦未曾放心反而愈發膽寒。


    說來雖然聖母了些,可宋千玦是真心實意替秦妍舒和自己感到悲哀的,他們都愛同一個男人,卻同樣不了解這男人的心。


    幾句話厲成說的甚是雲淡風輕,背對著二人的秦妍舒卻已經麵色慘白,不是怕,是心痛。


    她從來都不知道,厲成是這樣一個絕情的人。


    戲文裏常說隻見新人笑,哪聞舊人哭,可眼下這個情況,在厲成心裏她分明連個舊人都算不上。


    終於,秦妍舒忍不住了,她握緊垂在身側的雙手,煞白著一張臉轉過頭去問厲成:“你覺得我過分,覺得我手段惡毒,可我是為了什麽你不知道嗎?厲成你捫心自問,你今日能對我做到這一步,這十年來你真的有愛過我嗎?你哪怕為我留一絲情麵,我也......”


    秦妍舒眼眶微紅,句句控訴,瞧著委屈的很,可她忘了,厲成最不吃的就是這一套,更何況是對已經放棄了的她,於是,厲成當下便思路清晰的反駁了秦妍舒的一番言語。


    “如果你因為愛我而殺人,如果這件事傳出去,那我算什麽?殺人幫兇?還是原罪?這十年來......我一直在給你機會,也曾為了你一再放低我的底線,可這些你都不在乎。最後,關於留一絲情麵這種事情,我給過你機會,但這種機會在你決定對我太太第二次出手的時候,便已經沒有了。”


    許是心底終究不忍心,也許是為了讓秦妍舒徹底心死,厲成難得在工作之餘一口氣說了這麽多話。


    雖不知道這些話對秦妍舒有沒有用,但對宋千玦卻十分有效。


    至少,厲成在她心裏,不再是個無動於衷的冷血動物,原來,他也曾為了喜歡的女人做過一般男人都會做的事情——退讓。


    這才是個有血有肉的活生生的人,是個能用一片熾熱之心換來同樣真心的人。


    這樣,她宋千玦也才有希望。


    厲成的話音落下,秦妍舒愈發麵如死灰,她漸漸揚起高傲的頭顱,利劍般的眼神落在宋千玦身上,輕聲問她:“你要把我怎麽樣?”


    宋千玦不想與秦妍舒為敵,可秦妍舒卻偏偏要她死,如果她今天真的放過秦妍舒,往後這不死心的女人定會再找她麻煩,現在通過這麽件事,宋千玦隻盼秦妍舒能早日清醒,腦袋靈光些,不要再執迷不悟。


    思慮了一番,宋千玦一咬牙,視線和厲成的目撞在一處。


    “我想要你......”


    “原來是厲先生,別來無恙啊。”


    宋千玦一句話沒說完,包間裏忽然闖進來一個不速之客打斷了她。


    來人叫宋千玦一時險些慌了神,就連秦妍舒也分外詫異。


    秦修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聽這語氣,他和厲成是認識的?


    對於自己的包間闖入別人,厲成顯然有些不高興,他沉下臉瞥了一眼秦修,語氣頗為不善。


    “秦公子已經迴國多日,難不成還沒學會規矩二字?”


    秦修甚不在意的笑了笑,屁股一抬就坐到了宋千玦旁邊,一雙招人的桃花眼故意對著宋千玦眨了兩迴,這才應厲成:“厲先生說的是,於理我就這麽突然闖進來確實不大好,但於情麽,我就得好好說說了。”


    陸遇早將秦妍舒的背景調查清楚了,秦修說這話,厲成自然便明白過來,這人是替秦興那老東西來救秦妍舒了。


    呆滯了片刻,宋千玦總算迴過神,她猛地想起來自己上午在厲成辦公室裏聽過的話,陸遇說,秦興有個流落在外的親生女兒,還有個養子......


    嗬!趕來的還真及時。


    宋千玦暗自在背地裏翻了個白眼。


    秦妍舒也沒料到秦修會在這時候出現,雖然自己從未承認過這個便宜哥哥,但不可否認,看著這人,她慌亂的心安定了許多,因為她知道,秦修的出現代表她的父親秦興,是來替她解圍的。


    秦家這些年在京都也就混了個二線的位置,雖始終不能與厲家相提並論,但也算得上是曾經有頭有臉的人物,年輕時老爺子曾是厲家老太爺部隊下的一個連長,跟著老爺子打了幾迴仗,再加上運氣不錯,在當時救了個不大不小的官,所以這官路也算一路暢通,隻是這待到這秦老爺子坐到二把手的時候,他背後的靠山忽然倒台了,故此這些年來,老爺子再也沒升遷過,前兩年年紀一到就退了位。


    念著這點關係,秦家這些年隻要不過分,厲老爺子也隻吩咐手下人睜隻眼閉著眼就過去了,但這迴不同了。


    秦興的女兒居然敢動厲家的少夫人!這不是逼著厲老爺子跟他翻臉嗎?


    求人辦事,這態度自然得低些,秦修不是不懂這個道理,但他依然一副無所畏懼的模樣,不卑不亢的盯著厲成說道:“想必依著厲先生的脾性,秦小姐的背景你也應該調查的一清二楚了,我知道,我這不懂事的妹妹給厲先生和少夫人帶來了不少麻煩,今天聽聞二位來了這望京樓,故此父親特意派我前來替家妹向二位道個歉求個情,來日父親再親自上門向老爺子請罪,不知厲先生和少夫人可否今日就放過我這妹妹一迴?”


    秦修一番話說的十分得體,態度也算誠懇,厲成的嘴角一直帶著絲不置可否的笑意,瞧著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


    一時間,屋裏靜默下來。


    厲成不說話,秦修便也不再開口,似乎是在等誰更有耐心。


    宋千玦一直安靜的坐著,眼觀鼻鼻觀心,就是不看別人,隻管自己,她先前是被秦修驚了神,但這迴過神來頓時就明白了。


    秦修這男人不僅要她去偷v·i的絕密資料,現在出現在這裏,恐怕也隻有一個原因,那就是逼她不得不放過秦妍舒。


    嗬嗬,秦修對她,可真算是物盡其用!


    末了,終是厲成先給了個台階。


    他抬頭看一眼秦修,慢條斯理的開口道:“這件事我夫人是受害者,厲家也是受害者,既然秦老爺子有心道歉,我們厲家也不是不講情麵的人,可秦小姐這事吧,做的的確過分,今兒個怎麽處置我也不多說,就看我夫人的意思吧。”


    說完,厲成意味不明的視線掃到宋千玦身上。


    秦修坐的離宋千玦挺近,他能清晰的感受到當厲成說完那番話後宋千玦有一瞬間的僵硬,但很快她又調整了過來。


    在秦修心裏,其實他巴不得厲成趁此機會將秦妍舒送到牢裏去,這樣的話,宋千玦的危險就減少了幾分,可惜,他如今的身份是秦家的養子,是秦興那老東西從小養到大的幹兒子,還是秦妍舒明麵上的便宜哥哥,他本不願插手此事,奈何老頭子卻下了命令,他不得不從。


    厲成的話音落下,宋千玦看著秦修的神色愈發古怪,秦修倒也甚是灑脫,他想了一番,不能讓厲成看出來自己和宋千玦之間有什麽貓膩,所以,隻能想個情理之中的辦法讓宋千玦放了秦妍舒。


    桌上沒有酒,隻有一壺飄著暗香的茶和幾隻杯子,秦修瞥了一眼宋千玦,轉而抬手親自給她斟了杯茶。


    端起茶杯遞到宋千玦麵前,秦修的神態瞧著十分誠意,隻聽他說道:“少夫人,秦某今日以茶代酒,替家妹向少夫人求個情,還希望少夫人能網開一麵,他日家妹若再平白多生事端,秦某和父親自當親手將家妹送到少夫人麵前,任憑少夫人發落,再不多言。”


    秦修的一番話滴水不露,宋千玦就是存心不想放過秦妍舒都不太可能,更何況她還有把柄在秦修手上,說白了,哪裏有她做主的份?她不過是個刀俎下的那塊魚肉罷了。


    現在秦修還一副假惺惺的模樣問她的意見,她隻恨自己不能上去抽這不要臉的男人兩巴掌!


    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熟再忍!


    暗自深吸了一口氣,宋千玦衝秦修露出最標準的八顆牙微笑,迴他:“既然秦公子這般誠意,那我也沒什麽好計較的了,相信秦小姐隻是一時心裏沒想明白才犯下這些事,我這人一向大肚,此事,就依秦公子所言——罷了。”


    言畢,宋千玦一臉和煦的接過秦修手裏的茶杯,仰頭一飲而盡。


    甘心嗎?


    當然不甘心了。


    她雖對秦妍舒頗為同情,可那也是基於在兩人都念著厲成的基礎上,而在秦妍舒三番兩次想殺她這迴事上,她可半分原諒都不想給!


    要不是秦修出現,她還真想讓秦妍舒知道知道什麽叫法治社會!


    秦妍舒就這麽被秦修帶走了。


    從望京樓出來已經是中午,厲成說要帶宋千玦去吃飯。


    車上。


    “鈴鈴鈴......”


    一陣手機鈴聲打破了兩人之間短暫的沉默。


    厲成瞥了眼手機,發現是陸遇。


    “喂?”


    “厲總,百盛果然上鉤了。”


    “你在公司嗎?”


    “是。”


    “我馬上過來。”


    掛斷電話,厲成示意司機將車停在不遠處的路邊,隨後對宋千玦說了聲抱歉。


    “公司裏有急事,我現在得迴去一趟。”


    宋千玦一愣,說了哦。


    似是嫌宋千玦一臉懵的神情傻了些,厲成的大手忽而伸向宋千玦的頭頂,眉眼間的笑分外溫柔,他一邊大力揉了揉她的發,一邊讓司機從前麵的置物盒子裏遞過來一張鍍了金的黑卡。


    將卡遞到宋千玦眼前,厲成開口道:“司機和車都留給你,還有這張卡,沒密碼,想買什麽就買。”


    盯著厲成指尖那張泛金的黑卡,宋千玦空咽了一口唾沫。


    雖然她沒吃過豬肉,但見過豬跑,瞧這卡的成色,莫非是傳說中的無限信用卡?


    等宋千玦從驚愕中迴過神來的時候厲成早已離去,隻剩她一人對著張黑卡眼神泛光。


    說句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話,有沒有搞錯啊,厲成這樣子,她哪裏還有什麽心思去工作存錢嘛。


    “少夫人,我們去哪裏?”


    司機輕聲問道。


    收起厲成的黑卡,宋千玦想起方才一路過來的時候她好像看到仁華醫院了。


    這個時間正是飯點,也不知道程彥笙有沒有空。


    宋千玦是個行動派,於是她立馬掏出手機就給程彥笙去了個電話。


    響了三聲,終於聽到了程彥笙的聲音。


    “喂?彥笙,你現在有沒有空啊?”


    沒想到宋千玦會這個時候給自己打電話,程彥笙剛好結束一個病人的手術,她看了眼牆上的時間,正好到飯點,於是笑著問了一句:“怎麽?厲少夫人這是想請我吃飯?”


    宋千玦點點頭:“嗯,請你吃飯,想吃什麽都可以。”


    飯桌上。


    等菜的間隙,宋千玦臉上藏都藏不住的一陣歡喜,小女人的幸福模樣顯露無疑,惹得程彥笙不禁問她,厲成到底做了什麽她這麽高興。


    一說起這個,宋千玦的笑更掩不住了,她羞答答的低下頭十指互相絞著:“也沒什麽,就是厲成給了我一張黑卡。”


    聞言,程彥笙由一臉期待變成極不客氣的“嘁”了一聲,她還以為是多大的好事讓宋千玦這麽開心呢,這女人究竟知不知道什麽是愛?一張黑卡能說明什麽?還高興成這樣!真是忒沒出息了!


    於是,程彥笙痛心疾首的勸著宋千玦:“宋大美人,一張黑卡你就高興成這樣啊?那你往兩邊看看,現在在這裏吃飯的那些覬覦你美色的男人,逮著一個不是權貴就身價百億,哪個隨隨便便不能給你甩出幾張黑卡?你要是願意,收一堆都不在話下,厲成這哄小女孩兒的把戲,你一個人妻就這麽淪陷了啊?你得......”


    宋千玦本以為程彥笙出自書香門第,說話間怎麽著也該是溫文爾雅,上迴兩人相交的時間太短,導致她沒來得及細細揣摩這姑娘深層次的脾性,眼下這麽一瞧,得,已經不用她揣摩了。


    和她宋千玦真是一路人!連說話都是那麽話糙理不糙!


    知道程彥笙是為自己好,瞧見她一副認真的模樣,聽到最後宋千玦忍不住“噗嗤”一聲樂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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