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


    “嗷...”


    又是幾聲野獸的低吼,這迴離他們的距離又近了些,宋千玦甚至能聽到草叢裏傳來的聲響。


    誰也沒有在這個時候說話,都隻屏住了唿吸力往前,乞求能盡快擺脫這些獸族,但,他們又誰都明白,這樣的追逐賽不過隻是拖延時間罷了。


    腦後一涼,宋千玦下意識的往前趔趄了一步,隨後她看也沒看身後是什麽,隻憑直覺雙手往後一伸,然後便抓住了某個東西的前肢。


    那東西一擊不中,眼見著自己又被縛住,瞬間惱羞成怒,宋千玦使力將它丟在地上轉過身的同時,那東西竟又從地上彈了起來,衝著宋千玦張開血盆大口撲了上來。


    說時遲那時快,宋千玦將匕首在空中劃開一圈弧度後從側麵向著野獸的脖頸紮了過去,電光火石間,那野獸終究怕著宋千玦手裏的東西,身子從空中落地的時候因為要躲著宋千玦的匕首便落在了一旁的空地上,宋千玦這才逃過一劫,不至於當場被野獸的利爪傷到。


    納蘭靜淵自然聽到後麵的動靜了,但他並未停下腳步,反而咬著牙背著紅衣姑娘跑得更快了。


    草叢裏濃重的唿吸聲越來越多,宋千玦敢肯定,她現在一定被這些家夥包圍了。宋千玦不在往前跑,反而在這片空闊的地方停了下來,她轉過頭迅速看了眼身後,已經看不到納蘭靜淵的身影了,不知道那小孩兒現在跑哪裏去了。


    宋千玦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卻又隱隱從心裏泛起了一絲酸澀,她能為小孩兒做的就這麽多了,如果她今天死在這裏,她隻希望,自己的靈魂能迴到那個世界,她想要再去看一看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些人,她的兒子,她的愛人,她的朋友們......


    納蘭靜淵氣喘籲籲的將紅衣小姑娘順著山道上的小路背到了湖邊一個暗亭下的竹林裏,他跟小姑娘說道:“哥哥也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既然你穿著紅衣,我就你紅衣吧,紅衣,你聽哥哥說,哥哥現在要上山去救姐姐,你自己在這裏一定要乖乖的,千萬不要出來,如果明天哥哥或者姐姐都沒有來找你,你就自己沿著這竹林的深處一直走下去,如果運氣好的話,你會活下來的。”


    這竹林的去處是納蘭靜淵曾經無意中發現的,要不是他方才慌不擇路也找不到這地方,這裏說不上安,但卻比獸族占領的皇城安的多,他懊悔不已,如果自己早點想到這個地方,或許他們就不會陷入如此危險的境地了。


    紅衣小姑娘見納蘭靜淵要走,一伸手便拉住了他,豆大的淚珠從眼眶裏落下來:“哥哥,你別走。”


    輕輕別開小姑娘的手,納蘭靜淵最後看了她一眼,問道:“哥哥剛才和你說的話你一定要記住了,知道嗎?”


    小姑娘點了點頭。


    見狀,納蘭靜淵再不多做耽擱,他隻知道,自己將宋千玦一個人留在了那樣危險的境地,他現在必須去救她。


    正如宋千玦所預料到的那樣,她果真被獸族給包圍了,唯一讓她值得欣慰的是,納蘭靜淵那小子逃走了,這樣一來,她也算兌現自己的承諾了,往後,是生是死,就要看那小孩兒的造化了。


    在山上尋覓的獸族都是不能化成人形的低級獸類,就在宋千玦決定要與這些東西一決生死的時刻,原本包圍她的獸群忽然讓開了一條路來,隻見一條碗口粗的蟒蛇吐著蛇信子衝她緩緩壓了過來。


    那蟒蛇支起上半身足有兩米多高,一雙眼從半空裏俯視著站在原地的宋千玦,一股濃重的腥臭味頓時飄入宋千玦的鼻子裏,熏得她直惡心想吐。


    那蟒蛇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宋千玦,一雙眼泛著陰狠惡毒的光,宋千玦被它盯得很不舒服,夜裏本就涼,如此一來好像就更冷了。


    忽然,那蟒蛇的身軀在地上扭了幾扭,然後在宋千玦吃驚的神情下化成了一個凡人模樣的男子。


    這蟒蛇男原本是打算一口吞掉宋千玦的,可他卻從宋千玦身上嗅到了元靈珠的味道。


    元靈珠那可是林木女王的東西,怎麽會出現在一個身無神力的凡人身上呢?難道說這林木女王故意斂了氣息正在暗中準備重新收拾獸族嗎?蟒蛇男這樣想著又看了眼宋千玦,隨即又覺得不對勁。


    四族之內都已經知道林木女王失蹤了,而且連無虛崖封印破裂的事情都沒管,所以他們才敢在獸王出來後占領人界,如果林木女王在的話,是決不會讓人界受此磨難的。


    可,如果眼前的這女人不是林木女王,那她身上的元靈珠又是從哪來的?


    宋千玦眼睜睜看著兩人高的蟒蛇在自己麵前變成了男人的模樣,她艱難的吞咽了一迴口水,實在太驚悚了。


    眼見著蟒蛇化成的男子越靠越近,宋千玦有些嫌惡的往後退了一步,反正都已經到了這步田地,她也不怕什麽死不死的了,右手舉起匕首毫不客氣的抵在男子的脖頸上,宋千玦擰著眉一雙眼死死盯著對方,卻並不說話。


    男子不屑地瞥了眼脖頸上的刀鋒,轉而嘲笑道:“難道堂堂林木女王就這麽點能耐嗎?”


    男子其實並不能確認宋千玦的身份,他之所以這麽說,不過是在試探宋千玦罷了。


    所幸宋千玦也不是個笨的,她沒急著否認自己的身份,而是緩緩收起了自己的匕首,臉上故意露出一副不怒自威的神色,片刻後又似笑非笑的盯著對麵的男子。


    這叫心理戰術,首先得在氣勢上先壓倒對方。


    宋千玦雖麵上看著波瀾不驚,實則大腦在此刻卻飛速運轉著,想著脫身之計,她猜測,這蟒蛇男子既然認出她,還說她失蹤的事情四族內都知道了,那也就是說,獸王很有可能在找她,畢竟她是零域的神靈,如果不找到她,獸王在四族之首這個位置怕是坐不安穩的。


    想到這,宋千玦頓時心生一計,雖然這樣做到最後也不一定能活著,但既然有一絲希望就應該努力去做。


    收好所有的心思,宋千玦用匕首的刀柄在蟒蛇男人的胸口處微微用力將他往後抵了幾步,繼而露出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好整以暇地盯著眼前的男人,說道:“本王有幾分能耐,豈是你一個半獸能知道的?”說到這,宋千玦頓了一頓,又才繼續道:“還不快帶本王去見你的主子?”


    蟒蛇男雖對宋千玦的態度頗為惱怒,但好在他還不敢輕易對大名鼎鼎的林木女王動手,隻能強壓下心頭的怒火,瞥了眼兩邊的獸族,厲聲道:“還不趕緊給我們女王帶路!”


    於是,獸族迅速在包圍圈給宋千玦讓出了一條道。


    就在此時,隊伍的後麵突然傳來一陣騷動,宋千玦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她猛地迴過頭去,隻見納蘭靜淵被兩個獸人一左一右夾裹著押到了蟒蛇男子的麵前。


    宋千玦的唿吸在那瞬間都頓住了,她驚愕地盯著納蘭靜淵,她不是親眼看到小孩兒已經走了嗎?怎麽又被抓迴來了?


    納蘭靜淵麵無表情的看了眼宋千玦,隨即有些懊悔的別過了頭。


    就在幾分鍾前,他從竹林的暗亭裏出來後又偷偷摸摸的沿著山路走了迴來,一路上他都在祈禱著女王殿下英勇神武,一定會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要等著他。


    所幸宋千玦並沒有讓納蘭靜淵失望,他從側麵的山坡上爬上去的時候正好躲在灌木叢裏看到宋千玦正在故作平靜的與一個男子對峙。


    此時零域已是秋天,萬木凋零之際,納蘭靜淵看了眼四周的環境,這些草木隻要有火星子引火,一定會順著風向很快燒遍整座山,如此一來,他或許還有可能為宋千玦製造出逃的機會。


    想到這,納蘭靜淵摸了摸自己身上幾天前從山洞裏帶出來的打火石,成與不成,就在這一拚,然而,越是心急就越容易出錯。


    納蘭靜淵在用打火石打火的時候不小心踩翻了腳下一塊石頭,弄出聲響驚到了不遠處的獸族,隊伍末端的兩個獸人上來便將他摁住了。


    看著納蘭靜淵被人製住,宋千玦自然是焦急的,但她著急也沒用,她現在自己都插翅難逃,更別說救人了,這小孩兒既然走了就該徹底離開,這會迴來是做什麽?怎麽這麽蠢?


    其實,宋千玦怎能不知道納蘭靜淵迴來做什麽?她明白的,她心裏再明白不過,這小孩兒雖表麵看著膽小懦弱,實則卻也是個重情重義的,想必先前自己替他絆住了這些獸族,他該是自責內疚放心不下,終究迴來了。


    隻是,還是愚蠢,既然走了就該再不迴頭的。


    雖然宋千玦自詡自己已經將神情控製得很好了,但到底還是沒瞞住那蟒蛇男人的眼睛,他看了看納蘭靜淵,又看了看宋千玦,隨後便上前同宋千玦說道:“這個人,女王殿下認識?”


    宋千玦警惕的迎上男人的視線,大腦開始飛速運轉起來,如果她說不認識,納蘭靜淵會被怎麽樣?如果她說認識,結果又會怎麽樣呢?看這男人的架勢,如果先前不是認出她是林木女王的話,她現在很有可能已經在這男人的肚子裏了,所以,她隻能賭一把了。


    暗自攥緊了手心,宋千玦佯裝沒事人似的瞥了眼納蘭靜淵,然後將他從兩個獸人的中間輕飄飄的扯到了自己跟前,隨即又去看那蛇化作的男子,說道:“這小孩兒我自然是認識的,爾等應該不介意我帶上他一起去見你們主子吧?”


    納蘭靜淵本就長得眉清目秀惹人喜歡,若不是宋千玦在這,蟒蛇獸人很有可能便要對他做出些事情來,又或者已經將這細皮嫩肉的小家夥拆吞入腹了。


    宋千玦說要帶著納蘭靜淵一起去獸王,蟒蛇獸人眼波一番流轉,心想道:“看這女王模樣還挺在意這小孩兒,如此也好,倘若女王敢在半路上耍心眼,還可以利用這小孩兒牽製女王。”


    於是,蟒蛇獸人點了點頭:“既然是女王殿下的人,那就一起走吧。”


    路上。


    納蘭靜淵跟在宋千玦身後越往前走越覺得周圍的景色愈發熟悉,等他遠遠地看到山腳下那片幽紫色的花海後,納蘭靜淵怔了怔,隨即嘴角露出一絲笑來。


    宋千玦還在往前走,兩個人盡量的放緩了腳步,但盡管如此,宋千玦卻清楚,在天亮以前,蟒蛇獸人一定會將她和小孩兒押到皇城,屆時,是生是死就真的隻能聽天由命了。


    這片花海夫子曾經帶納蘭靜淵來過,納蘭靜淵知道,就在左前方距離他們不到二十米的地方,那片花叢下麵有一條很小的暗河,如果不是細心的人根本就不會發現這條隱秘的河流,想當初他頑皮愛鬧,不聽夫子的話,無意間掉進了暗河裏,夫子發現他不見的時候扯了嗓子拚命的喊他,那時候他不會遊泳,溺在水裏已經嗆了許多冰涼的河水,所幸夫子到底是厲害的,不消片刻便撥開花叢跳了下去將他救起。


    往昔往事,如今想起來,竟還似昨日才發生般,但時光卻早已倏忽而過,當初納蘭靜淵在這裏被夫子給救上來,不知道這迴他還能不能死裏逃生?


    眼前的這片花海在月光下散發著陣陣沁人心脾的幽香,美麗又妖冶,眾人走在花海裏,縱使血腥暴力如獸族,也不禁沉醉於此花的魅力。


    終於,近了,距離那條暗河的位置越來越近了,納蘭靜淵能感覺到自己的唿吸都變得急促了些,他的心現在跳得很快,但他腦子裏所有的計劃都清晰無比,他知道自己接下來該做什麽了。


    輕輕撞了撞宋千玦的胳膊,納蘭靜淵忽然衝她挺高興的笑了,如此讓人放心不下的笑容在月光下幾乎要奪走宋千玦的注意力,她有些發怔地盯著眼前的小孩兒,而納蘭靜淵就是趁這個時候將宋千玦手裏的匕首奪了過來。


    一直密切監視著兩人的蟒蛇獸人自然也注意到了納蘭靜淵的動作,他以為納蘭靜淵要對自己動手,下意識的先往旁邊側過了身,而與此同時,納蘭靜淵將匕首在眾人還未反映過來時用力刺入了自己的心口。


    刹那間,所有的人都怔住了,連天地都靜了下來。


    血的味道在空氣中迅速飄散,連日來,宋千玦已經對這味道十分熟悉,但她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會聞到小孩兒的血液,她渾身僵硬著站在原地看著小孩兒的笑容越來越模糊,越來越蒼白無力,直到小孩兒終於撐不住跌倒在地。


    蟒蛇獸人顯然沒料到納蘭靜淵會忽然自殺,他擰著眉站在不遠處用手摩挲著下巴,似乎在思考這人為何這麽做,是另有花招還是說隻單純的想要尋死。


    一陣夜風吹來,秋天的夜更涼了,宋千玦渾身一個激靈,豆大的淚珠從她眼眶裏無聲無息地落了下來,她睜大了一雙眼看著麵前的納蘭靜淵,雙腿就如同失了力般直直地朝地上跪下去。


    有血從膝蓋處滲出來,宋千玦絲毫不察有痛,納蘭靜淵見她如此,費力的朝她伸了手過去,極輕極輕地喚了宋千玦一句殿下。


    顫抖著唇瓣,宋千玦原本想問一問為什麽,但話到了喉中,她竟發現自己已經說不出話來,隻能將納蘭靜淵死死摟入懷裏手足無措的看著那柄插在納蘭靜淵心口的匕首。


    為什麽?為什麽要這麽做?為什麽?小孩兒不是最怕死嗎?還沒到最後他怎麽能當著自己的麵做出這樣的事情?是怪她不能兌現承諾保護他嗎?是在怪她嗎?


    一瞬間,千萬種念頭從宋千玦腦海裏奔騰而過,而無論是哪一種都無法讓她接受眼前這一幕。


    蟒蛇獸人見宋千玦跪倒在地上抱住了納蘭靜淵,半晌沒有聲音,他想起傳說中這女王狡猾無比,頓時想到這會不會是兩個人商量好的戲碼,這樣想著,蟒蛇獸人頓時站不住了,他拔腿上前就要將兩人分開,可還沒等他踏出一步,下一秒宋千玦一聲撕心裂肺的叫喊響徹了整個山穀。


    她抱著納蘭靜淵仰起頭絕望而悲切的對著夜空上明亮的月光哀聲慟哭,然後她低下頭注視著納蘭靜淵的眼睛,一遍又一遍地問:“為什麽?既然都走了為什麽還要迴來?我說過要保護你的,為什麽還要迴來!”


    宋千玦的哭聲在納蘭靜淵聽來已經有些遙遠,他像是一個累極的旅人忽然停下來,恍惚中聽到宋千玦問自己為什麽,納蘭靜淵使勁撐著不讓自己睡過去,他努力睜開越來越沉重的雙眸,費力地將一雙唇靠在了宋千玦耳邊,片刻後斷斷續續的輕語道:“殿下...你...你已經是唯一...唯一能拯救四族生靈的林木女王.....你不能有事...你必須...必須活下去...不能逃避自己的責任....殿下...這一路走來每次都是你保護我...這迴...這迴該換我來保護你了...你一定要找到新籮大人...殿下...謝謝你,謝謝你對我這麽好......”


    說完,納蘭靜淵強撐起自己最後的力氣努力將自己從宋千玦懷裏退了出來,他在衣袋裏摸索著找到了那枚打火石,然後向宋千玦最後笑了一次。


    當宋千玦從花叢落入暗河的刹那,與此同時那片暗河之上的紫霧色花海瞬間變成了火海,那是納蘭靜淵用打火石引燃的。


    迅猛的火苗幾乎瞬間吞噬了美麗芬芳的花田,絲毫沒有給那些獸族留下可以逃命的時間和空間。


    納蘭靜淵記得他第一次見到這片花海的時候,是一個下雨的清晨,他見花開得漂亮,便想要摘幾朵迴去討爹娘歡心,可夫子卻告訴他,這花名叫地獄枝,地獄枝的花朵和莖葉內有一種能在空氣中揮發的物質,這種物質是一種極其起火的芳香油脂,當空氣幹燥而又灼熱時,地獄枝便會無火自焚,曾經這種花給人族帶來了不少損失,到了最近一兩百年才有人研究了地獄枝,從裏麵能提煉出一種治愈性極強的成分,不管對什麽病症都有顯著的成效。


    後來,為了讓這種藥更多的造福於民,納蘭皇家特意差人將這花的習性和燃點細細研究了一遍,所以到後來才有了現在的這一片花海,當初種植的人因為因為害怕控製不好花的溫度和濕度,故此才在底下引了一條縱橫的暗河,一來暗河可以為地獄枝隨時增加濕度,另一方麵作為以防萬一關鍵時刻或許還能救命。


    不斷有鬼哭狼嚎的聲音落入宋千玦的耳朵裏,但更多的卻是寂靜冰冷的水聲,她被納蘭靜淵用盡力推下來的時候,她看見小孩兒張闔著唇說了一句話,可惜,她卻沒有聽到。


    那片火光照亮了半天的天空,宋千玦想要用命保護的小孩兒終究湮沒在了那片花海裏,地獄枝燃燒的芬芳衝散了人間的血腥之氣,宋千玦從冰涼刺骨的暗河裏卯足了力順遊而上,不敢迴頭。


    不知過了多久,讓人窒息的黑夜總算過去,黎明的微光劃破了夜空上還唯一閃爍的星子,一條河流緩緩漾開兩旁的蘆葦蕩,片刻後,一川無波的秋水裏忽然冒出個腦袋來,緊接著那人又深吸了一口氣猛地紮進了水裏,一圈圈水紋散去後,河麵再次恢複了平靜。


    終於,熹微的晨光趕走了最後一顆星子,宋千玦已經遊到了淺灘上,她撐著自己又冷又硬的身子搖搖晃晃地從河麵上站了起來,向著岸邊走過去。


    宋千玦在晨風陣陣中止不住地瑟瑟發抖,但她眼裏卻是熱的,在遙遠天際的那一頭,還隱隱飄著幾縷香煙,宋千玦抹幹眼角的淚,深深地看了眼納蘭靜淵與她離別的方向,隨後轉身頭也不迴地走入了蘆葦蕩裏。


    小孩兒靠在她肩膀的時候跟她說,這條暗河的盡頭是滄瀾雪山,並且,是這條河是倒流的河,沒有人知道河流發源自哪裏,隻知道它最後停在滄瀾雪山,這個秘密,在人界,隻有他和夫子知道。如果他猜測不錯,新籮大人一定在雪山上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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